淑妃是龚鸿的堂姐,满月公主也算是龚鸿的侄女,这在皇宫中娇养长大,不谙世事的公主下嫁给了寒门出身的驸马,原本驸马应该感念圣恩,但是没曾想却在婚后不到半年便纳了妾,纵容妾室放肆,简直是不像话。
龚鸿算是看着这个侄女长大的,知她性子柔软,就连大声说句话都不敢,皇家的金枝玉叶竟被欺辱成这个地步,他这个做舅舅的岂能忍?
驸马与公主不和的消息在大婚之后便有了一些流传,只是龚鸿先前忙于司徒家的事情,而且又出了返老还童丹这档子事,所以才没有禀报上来,如今既然被他知道了,定然要去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妾和驸马那一家子人。
“这满月公主以前还时常来寻指挥使,可这出了嫁之后竟再也没有来过一次。”陶善摸着下巴回忆道,小公主性子随了母亲,也是温婉的佳人,与龚鸿的关系极好,所以他也是见过的,他还是挺喜欢和小公主玩的,毕竟他能在小公主面前称大,让人唤他一声哥哥。
“什么玩意竟也考上功名了,本座要好好去会会他的监考官,怎么放了这样一个东西做状元?”龚鸿从凳子上跳下来,对着身后的陶善和沈海棠,“走,去给满月撑腰。”
这件事淑妃在宫中鞭长莫及,他这个做舅舅的可看不得这种人欺负自己的侄女。
“淑妃禀报过,可陛下说这是驸马的家事,不让插手。”血刀客伸出腿将小家伙拦住,堵了他的去路,龚鸿抱着他的腿,气鼓鼓的。
血刀客耐着性子继续劝道:“再说你现在这副模样,以什么身份去?难不成是指挥使的儿子,怕是不会有人把你当回事,不如从长计议,起码晚上再说。”
“那你可得好好盯着,也好好查查那个嚣张的妾是什么来历。”龚鸿松开了手,又回到了陶善的跟前,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
血刀客点点头。
龚鸿变小之后有许多事情都不能亲自去做,所以只能待在北镇抚司受保护,血刀客这个副指挥使将需要出面的大半事物都揽了过去。
经过昨晚的露面,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也不会有人怀疑龚鸿和返老还童丹有什么关联,毕竟痴迷于这件事的司徒洪已经死了。
见龚鸿耷拉着耳朵,不知道该做什么事,沈海棠这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的笑笑:“指挥使之前不是借了刘折的衣服吗?今早春山小筑的伙计又送了一批衣服,指挥使难道没有另外的打算吗?”
龚鸿一拍大腿,眼睛里突然有光,“对哎,本座还给他定制了衣服,他现在在哪里?正好能给他送过去。”
“应该跟刘老头在后院喂马,不如叫个人跟着指挥使去,也能帮您拿衣服。”
龚鸿觉得此话在理,因此他转了转小眼神,将目光在三个人中兜转,最后落在了陶善的身上,他指了指陶善,就决定是他了。
沈海棠动动嘴皮子就能哄好指挥使,可他却要出苦力,陶善心想这样的好事都被沈海棠占去了,真是个呆子!读书人的心思都脏。
他心里不愿,但是身体还是乖乖的做了,他才不是不想为指挥使做事,只是这沈海棠哄小孩还真是有一套,若是他将拿哄孩子的心意放到医术上,也不至于连他之前的风寒都治不好。
龚鸿将按照刘折尺寸做的衣服都挑了出来,这些都是眼下庆城的新花样,没有小孩看了不喜欢的,但是当他将衣服送给刘折的时候,刘折却红着脸推辞。
“使不得使不得,小公子,您是指挥使的儿子,指挥使对我们一家有大恩,一件衣服算得了什么,若收了小公子的衣服我心里也会不安。”
刘折看起来比龚鸿现在的年岁要大一些,但是却十分瘦弱,面色瞧着有些贫血,龚鸿有些不解,他北镇抚司从来没有苛待过下人,怎么刘折像是吃不饱饭一样,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吗?
龚鸿将衣服直接塞到了刘折的怀里,抱着手臂道:“本公子从来没有送东西出去还收回的道理,这些衣服说是你的便是你的,你要是不收可以拿去扔了,反正我不要了。”
“可是这样好的衣服...”刘折还要说什么,龚鸿气得差点捂着他的嘴巴,怎么小小年纪的孩子学会了大人一样的推辞呢?
好的不学学坏的,长辈给的收着不就好了吗?
龚鸿忘了自己现在在刘折眼中是比他还小的孩子,甚至还是恩人的孩子。
刘折见龚鸿面色一沉,生怕惹他生气,只好收下了。
这些衣服和小公子身上穿的一样华贵,但是也只有小公子穿起来才那么好看,他穿起来就像是个偷穿了主人家衣服的小丑而已,刘折不免自卑起来,但是小公子还能记着他,他心里是十分开心的。
爷爷知道了也肯定很开心,指挥使果然是好人,就连生的孩子也是好人。
龚鸿从后院出来后便嘱托陶善:“去查查刘老头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本座总觉得那个孩子好像隐瞒了什么,按理说不应该如此瘦弱,像没吃饱饭一样。”
陶善领命,而后凑到龚鸿眼前,又开始皮了,伸出大拇指狠狠的赞扬了一番,“指挥使,没想到你就算变成小孩还那么招喜欢,属下真是佩服至极。”
龚鸿翻了个白眼,陶善却话锋一转,“不过这平民人家的孩子瘦一些也正常,毕竟谁能像指挥使一样像个小壮士呢,属下小时候就跟一只猫儿一样,差点都养不大,害。”
陶善说着还笑了起来,那模样可损了,龚鸿跺了跺脚,心想有他好看的一天。
陶善见龚鸿不理他了,慌忙又追上去道歉。
陶善没一会儿功夫便查到了刘折隐瞒了什么,原来是刘老头喂马的时候跌伤了腿,这样一直持续有大半年了,刘老头为了攒钱送刘折去上学堂一直没有去看过大夫,越拖身子越差,刘折便偷偷将钱拿去给刘老头抓药,但是积蓄都快没了也不见好。
所以他才会穿得如此破烂,模样如此瘦小,北镇抚司给的俸禄能够让爷孙两个衣食无忧,但是却也不够医药的开销。
龚鸿听后立即派人去外面请了大夫,还给了刘老头五十两药钱,刘折若是问起来便说是指挥使无意中知道了他们的情况,便相帮一下。
多年前龚鸿救了快要饿死的刘老头,念他可怜便允许其留在北镇抚司,这件事龚鸿都快忘了,但是刘老头却不敢忘,所以他便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麻烦日理万机的龚鸿。
他在看到刘折拿回来的衣服和请来的大夫时,暗中认真的叮嘱了一番刘折:“指挥使的大恩大德你这辈子都不能忘记,当年若是没有他,我们爷孙早就死了,你知道吗?”
刘折认真的点了点头,“爷爷,我知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报答指挥使的。”
城南林家乃是新科状元林风的府邸,原本驸马都要随着公主一起入住公主府,但是康乐帝格外看重林风,所以便允公主嫁入林家,顺便能够侍候林风的母亲。
林风一路从寒门走过来,他的母亲秦氏也陪着儿子熬了那么多年,林风在乡下原本有一个两情相悦的表妹,可是在金銮殿康乐帝询问时,他却隐瞒了这件事,反而向康乐帝求娶了公主,康乐帝便为二人指了婚。
几位公主之中就数淑妃所出的满月公主姿色最为出众,林风有幸见过一面便念念不忘,便趁着被点为状元后请求天子,没曾想还真是圆了自己这桩梦。
从此他便从寒门子弟一跃成为天子女婿,林家的门楣也一路高涨,今时不同往日,林风出门时的腰杆也自然的挺直了几分。
可谁曾想这金枝玉叶十指不沾阳春水,就连侍候婆母的事情也做不好,害得他的母亲伤心,说娶了个摆设回来,成亲好几个月不让碰,这肚子里也没有动静。
秦氏做主将林风乡下的表妹接了过来,并抬为了妾室,这些都没有经过满月公主的同意,并不是公主管不着,而是不想管。
林风长相不出众,只靠着文采得了康乐帝的青睐,可是却不得满月的喜欢,她心中并无林风,所以无论他纳多少妾都不会多问一句。
此生最好各过各的。
可是秦氏非要在她面前摆婆母的架子,还纵容乡下来的妾室骑在她头上,她递消息入宫请求母妃为她做主,却得到了无可奈何的回信。
林风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她告了状,将此事说给秦氏听,秦氏便带着那妾室来与她闹,说她是想断了整个林家的根。
“你们林家的根不是在这个妾肚子里吗?”满月指着那妾微微隆起的小腹,笑出了声。
她笑起来极为好看,但此时却在是嘲笑林家的一干人,正妻还未生育嫡子便急急让妾室怀孕,可不是小户的做派。
那妾室仗着肚子里有块肉,壮着胆子给了满月一巴掌,满月的嘴角都渗出了血,她身边侍候的奴仆慌忙上前查看,扬言要告诉陛下,秦氏这下慌了,就将满月关了起来,不准她出门,也不准她向外面传消息,以为这样就能堵住她的嘴。
满月被关在屋子里,想起曾经在宫中的时光,想起温柔的母妃,她并不觉得脸上的伤疼,反而又哭又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奶娘见了,这心里忍不住的疼。
这金枝玉叶被下嫁到小户之中,受尽了委屈,可偏偏淑妃没有法子,陛下也置之不理,难道就看着这可恶的林家人磋磨公主吗?
奶娘忽然想到一个人,这大概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她试着在满月耳边道:“公主,不若试试去寻龚指挥使吧,他是您的舅舅,肯定会帮您的。”
满月看着奶娘,像个美丽又破碎的布娃娃,她张了张嘴,小声的说了一句话,奶娘凑着耳朵去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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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