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韩昶然之后,也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
沈仲磊回到后宅,换了一身便服便直奔沈老太太的院子。
他本就是个大孝子,平时对沈老太太便是早晚请安从不落下。
如今宝贝儿子也养在沈老太太那边之后,他更是一天要去好几趟。
早晨起来先来看儿子,上午忙完公事也要来看儿子,晚上更是干脆就直接再沈老太太这儿吃了。
自打平娘生产之后,孩子便被沈老太太抱过来在自己身边养着。
如今被喂得白白胖胖,小胳膊小腿儿跟藕节似的,一抓一蹬可有力气了。
孩子尚未满月,还没正式起名,沈老太太给起了个小名“保儿”,大家暂时都这样叫着。.qqxsnew
一来是希望孩子可以平平安安,好好长大。二来也是取其谐音“宝儿”,表示孩子是家里的宝贝疙瘩。
沈仲磊如今公务之余,最大的快乐就是来逗保儿玩。
尤其看着保儿那越出落越跟自己相似的眉眼,他心里简直美的要冒泡。
看完保儿肉嘟嘟的小脸,处理公务都比平时更有劲头了。
沈仲磊换好衣服过来才发现,沈天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瑞亲王府回来了,此时正在沈老太太房里。
她偏身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个波浪鼓逗着保儿。
保儿如今太小,既不会说话也坐不起来,但是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已经偶尔会跟着沈天舒移动的手转来转去了。
也不知是当真能看到还只是听到了声音。
沈仲磊看到这情形不禁笑道:“我怎么看保儿这双大眼睛,长得有点随舒儿了。”
沈老太太闻言眸光闪动,沈天舒长得有多像她去世的娘,别人不清楚,沈仲磊还能不清楚吗?
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的大孙子随谁也随不到那上头去!
但是沈仲磊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孩子身上,根本没发现自己一句话已经把老太太惹的不高兴了。
沈天舒倒是惯会察言观色,一听沈仲磊的话就知道老太太要不高兴。
她用余光瞟了一眼,果然见沈老太太微微黑了脸。
只不过这话又不是自己说的,生气也生不到自个儿头上。
更何况沈老太太什么都没说,她想打圆场都无从打起,干脆假装不知道,继续逗着孩子玩儿。
乳母在一旁见沈仲磊看得目不转睛,便上前笑着凑趣道:“小少爷可喜欢大姑娘了,别人抱都不声不响的,唯有大姑娘一抱,就会咧开嘴笑呢!”
“是吗?舒儿快抱起来给爹看看,爹还没见过这小崽子笑呢!”
沈天舒只好放下手里的拨浪鼓,小心翼翼地抱起保儿。
果然就见刚才还没什么表情的小婴儿,靠在沈天舒怀里之后,竟真的微微咧开了嘴,紧接着一大股口水就从他嘴里涌了出来。
乳母赶紧用帕子去擦,然后笑着说:“老爷您瞧,小少爷笑得多开心啊!”
沈仲磊连连点头道:“舒儿的确是招孩子喜欢,不光这个小的,郡主也喜欢找他玩儿,就连云蕙也是。
“以前天天跟在云瑶屁股后跑,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变成天天跟着舒儿……”
沈仲磊这话一出,屋里顿时寂静无声,他自己也变了脸色。
自从许氏和两个孩子去世之后,许氏和两个孩子的名字就成了沈家上下的禁|忌,谁也不敢提起。
只不过沈老太太和沈天舒是因为知道内情,下人们则只是担心提起来会勾起沈仲磊的伤心事,惹他迁怒自身。
所以沈天舒已经许久都没有听到沈云瑶的名字了。
没想到再次听到,竟是从沈仲磊嘴里说出来的。
沈仲磊说的时候没过脑子,说完自己立刻便沉默了。
沈天舒只能庆幸自己怀里正抱着保儿,好歹还能借着低头逗孩子遮掩一下尴尬。
最后还是沈老太太开口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她面色不善地冲乳母道:“一天到晚就会瞎说,才多大的孩子,哪里就会笑了?
“没看见保儿都饿得流口水了么,还不赶紧带下去喂奶。”
乳母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从沈天舒怀里接过孩子,一溜小碎步地抱着下去了。
保儿被抱走之后,屋里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默。
沈天舒没了孩子做遮掩,又正坐在沈仲磊和沈老太太中间的位置,想躲都躲不开,尴尬之下只能自己另找话题道:“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保儿都这么大了,摆满月酒的事儿,是不是该提前叫人准备起来了?”
沈仲磊也忙点头道:“是啊,家里也许久没什么喜事了,是该筹备起来了。”
只可惜父女俩努力圆场,沈老太太却并不领情。
她直接翻了个白眼道:“哦,你们知道要摆满月酒啊?我还当没人在乎呢!
“满月酒的东西,打从我大孙子出生,我就已经叫人开始准备了。
“等你们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而刚刚被沈仲磊不小心提起的沈云瑶,如今正化名做许瑶儿,在白姑娘的庄子上做事。
沈云瑶与沈天舒不同,她从出生就一直有亲娘在身边疼爱,说是长在蜜罐里也不为过。
活了十几年,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都没吃过苦。
但是在这边的庄子上,除了白姑娘自己,没有人可以不劳而获。
沈云瑶哪里会干活啊!
洗碗打碎碗,劈柴砸伤脚。
当真是干啥啥不行,添乱数第一。
幸好她还有识文断字这么个优点,养伤期间,白姑娘干脆叫人把记录日常开支、整理账册的活计交给她来做。
沈云瑶一听说让自己管账册,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白姑娘将账册交给她,想来是已经对她信任有加了。
而且不是她自夸,记账、查账、甚至是作假账,当年许氏可都是花了大力气教过她的。
白姑娘身上藏着那么多秘密,说不定可以从账册上窥探出一二。
谁知道白姑娘交给她的,就真的只是一本日常账册,记得全是庄子里的产出和购入,每天多少口人吃了多少米,用了多少蜡烛之类的破事儿。
从这里头,除了能估算出白姑娘这庄子上至少养了好几百人之外,实在看不出其他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