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侍卫看准了这点准备拿住这些仆人要挟来刺探消息时,却根本没有机会得手。xinghuozuowen因为跟这些老仆接触的人,竟然也很机敏,在侍卫出手的时候,是他们在阻挠。”
王妃凝眉道:“既是发现了不对劲,侍卫们为何也不曾直接抓他们来问问?”
“我当时以为是你与老三媳妇的人,便不想打草惊蛇,何况直接抓获,并不比暗中窥探要好到哪里去。”
晋王再往下道:“侍卫们有了这些发现以后,便立刻藏匿起来。他们的任务从打听老三媳妇变成盯着骆家和这些人。直到又过了几日,有天夜里骆家柴房突然走水,侍卫发现火光后有人逃离,跟上去后便发现他们一直去往了骆家祖坟。”
“这是为何?”
“他们逃往坟地,后来我想了想,大概因为骆家的守墓人,也是那些‘家贼’之一。”
晋王妃凝默。
“这位骆二老爷昔年惊才绝艳,骆家彼时也正处于风光时期。骆容的坟与骆缨的坟地相互为邻,而侍卫意外发现骆容的坟后头,竟隐藏着一道暗洞。这暗洞从外通向内部,还连通了两座坟。”
晋王说到这里已经踱到书案后停下来,当着王妃的面,他开启了壁上的暗格,取出一份对折的舆图,铺开在桌面上:“这就是侍卫手绘的坟地的简图。”
王妃走到案边,只见纸上简笔画着两座坟茔,地面上坟头相差无几,也看不出来多大,但坟墓内部,却明显比表面大上许多,棺椁的位置,祭台,以及各类仪器都大致标明了,两座坟之间确有一道狭长而不规则的通道。
“侍卫为何会去动骆容的坟,是因为追踪他们到坟地后,眼看着他们消失在坟头附近,搜寻过程中踩到了暗门,便疑心人在坟中,这才动了坟土的。”
“那你们发现了什么?”
“骆容的棺椁早就被人动过了。”
“……多早?”
“棺木上的寿钉都裸露生锈了,算起年头来绝不会少。大胆一点猜测,说是他落葬之后不久就被动过也很可能。”
“……那他尸首呢?!”
“没有尸首。”
“怎么会没有?!”
“棺木里只有殉葬之物,寿衣书本等他生前物品也在,却没有尸首。不过因为棺盖是明显被挪开过的,所以究竟是从来就没有过尸体,还是说后面被撬棺的人拖走毁坏了,并不能肯定。”
晋王眉头深深地皱着,说到这里,声音也沉了下来。
晋王妃举着这图,一时亦未有言语。
一直都以为骆容的坟被动,是因为当年宁王给他的那一部分“罪证”有关,却没有想到他的棺木早被撬动,那照此说来,骆家即便是当真把那份罪证放入了棺木,岂非也早已经落到了别人手上——或者,骆容也并没有死?!
“骆家对此反应如何?”
“事后反应特别激烈,你们应该也听说他们去告了官。”晋王坐下来,“民间也有在亲人的坟茔之间设立地下通道的风俗,意在让彼此在阴间也能互通往来,但通常不设。而据侍卫说,骆容坟被动过之后,骆家下到坟室里看到这通道险些晕了,可见这通道不是骆家挖的。
“既然专门安排了守坟,一般情况下他们也不会有人会去坟地里仔细检查。何况进入坟墓的暗门又十分隐蔽。所以那天夜里纵火的人,包括逃往坟地的人,都可以笃定不是骆家的人,或者说得骆家授意干的了。
“侍卫们追踪那些人到地方之后便就开始动手扒土,自然扒土的痕迹,就成了之后来上坟的骆家人发现的起因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骆容在当年落葬之后不久就被人撬开了棺木,搬走了骆容的尸体?那旁边骆缨缨的棺木被动过吗?”
“没有。骆缨的棺材好端端的。至少,寿钉是钉了回去的。哪怕就是动过,也已经复了原。
“所以如果骆容不是诈死的话,那么应该就是你猜的这样。骆容死后被人连着尸体搬走了,骆家却直到侍卫扒过坟才发现尸首早就没了。不过诈死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已经有诈死的宁王妃当先例了。”
说到这儿晋王看向王妃。
深深凝眉的晋王妃听到这里,挺了挺腰身。
有宁王妃的诈死在先,确实,后来再有人使出这样的障眼法也不算太让人惊讶。
但骆容坟中的情形仍让人咂舌,若他假死的话倒是另当别论,但如果他当真人死了,那究竟动他棺木的人得有多缺德,才会将他的尸首都搬走,让人尸骨都不能入土为安?
怎么看,下手的这些人都不会是什么磊落之人,也就基本可以判断,不会是皇帝多年前动的手了。再从时间看,也不可能会是秦王汉王。
反而看起来,跟晋王派去的侍卫一起盯着骆家的那些侍卫,倒是极有可能是皇帝的人了。
“后来呢?”她问道,“骆家如今怎样了?”
“案子没有结果,但骆容尸首丢失的消失却也没有传出来,也许,骆家也不愿再使他丧失一次尊严。”
晋王妃想到早前陆瞻撞见过的他私下豢养的武士,说道:“你从什么时候豢养的人手?”
晋王看过来:“你知道?”
王妃没答话。
晋王收回目光:“是陆瞻告诉你的吧。”
王妃吸气道:“这么说来,你也不是什么都蒙在鼓里。”
晋王后靠在椅背里,望着地下光影,没言语。
“既然这样,那骆容为何会有这身后之患,想必你现在已经知道了?”
冬天的光影格外金灿,微小的尘粒在一道道光柱里浮浮沉沉,晋王望着它们,说道:“若是看到骆容坟内如此景况还能不生起疑心,那自然我是白活了这许多年。也正是因为查到骆容可能掌握着什么,我才会倒回去关注柳纯如。
“只是我依然认为那些事是你们干的,那些潜伏的人也是老三媳妇的,想想,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她要打点几个人去骆家,多容易啊。”
“可是一个连活命都难的女人,她若有这本事,又何必把唯一骨肉送给别人养呢?”
晋王默语。
王妃沉了口气:“那么,沈楠去柳家时,在马车里发现的那张提醒他的字条,是不是你的人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