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藏月叹了口气。
求你了,别贫了,快打吧。
尺八的声音再度响起,池然阵法不断,挥鞭的同时还时不时画几张符,令人眼花缭乱。
两人的招式与云藏月相比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云藏月灵力强大,一击上去能要人半条命,而池然身法极快,攻击明显灵活了很多,但相对应的,攻击力也低了许多。
这种攻击配合上祁安时不时冒出来的诡异音调,虽然几乎没有伤到魔尊什么,但也实在是缠人。
云藏月趁着这时间塞了一嘴的丹药,她垂眸看向方才被刀伤到的地方,丹药效力强劲,但伤口却只是止住了血,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
她抬眼看向战场。
似乎是意识到池然一人根本无法对抗魔尊,宿问咬着牙加入了战场。
他方才用了大半灵力,如今的灵力攻击上相对之前弱上了不少。宿问果断换了攻击方式,配合池然一处打一枪,两人像只兔子一样蹦来蹦去。
魔尊被这三人狗皮膏药一般地打法烦的够呛,一刀下去直接劈向两人。
冲天魔气带着强大的威压从四面八方袭向他们。
再多的技巧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两人虽说于魔尊过了好几招,看上去似乎是有来有往,但云藏月看得清楚,魔尊每次发起攻击的时候,他们两都是迅速躲避,没有接过一招。
其实很明了,连云藏月接招都有些吃力,更别提他们。
所以这次几乎是躲不开的刀风袭来,他们只好咬牙准备硬抗。
宿问脚尖微错,将仰山挡在自己身前,灵力与魔气相撞的那瞬间,他转头喊道:“池然师姐,小心!”
池然飞速后退,冷汗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无数符箓纷飞,但都在触及到魔气的那一瞬据化为灰烬。
她瞳孔微缩:“怎么可能……”
符箓对魔气没用吗?
眼前那魔气就要触碰到池然,云藏月叹了口气。
她确实算不上爱世人,也算不上济世爱民,在遇到世人遭受危险的时候,如果她无法保证自身安全,她也不会去救他们。
扪心自问,云藏月实在不觉得自己有身为正道第一的自觉。
她只是一个自私的强者而已。
但,
她脚下步伐顿起,如踏云一般轻巧,灵动地绕至两人身前。
但眼前挡在自己身前的两人不一样。
云痕嗡鸣,猛地撞在那足以致命的刀刃上。
一个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师弟,另一个虽然是对手,但这么多年的相处之后,她早就将池然看作是自己的朋友了。
她无心用自己的性命去救下一个无关轻重的人,但她却愿意拼上性命救下对自己重要的人。
池然眼前一亮:“踏云诀?”
宿问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云藏月的身形,眼里尽是钦羡。
灵力化作长驱直入的银龙,以破天之势砸向魔尊。
云藏月垂着眸,自嘲笑了笑。
好卑劣啊云藏月。
怎么会有你这么自私的人啊。
她对上魔尊的眼睛,看到了后者眼中的惊诧。
她轻轻勾唇,剑身擦着刀刃挥向魔尊,顿时将刀上的力给卸了去。
魔尊迅速后撤,但剑尖还是划破了他的胸口。
鲜血喷涌而出,带着灵气灼烧皮肤的痛感。
云藏月呼出一口气。
很多修士都有自己的成名绝技,踏云诀正是云藏月独创的玄妙步伐。
数年前的九州大比上,云藏月手持一把最普通的玄剑,就以这轻盈飘逸的步法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躲过攻击,并瞬间反杀制胜,引得世人争相传诵。
当然,也有很多人模仿着她的步式,想学会这独家绝学。
但没想到这步伐婆娑多变,内里还蕴藏着极高的技巧,数十年来竟是无一人学会三分。
只是后来云藏月难逢敌手,几招就能制服对手,这些年倒是越来越少见她使出踏云诀。
如今再此见到她的成名绝技,池然顿时有些躁动。
云藏月尽量忽略伤口的不适,没有转头,目光仍紧盯着魔尊:“嗯,先开阵法。”
她这一击实在是气势逼人,一下子把几人的士气挑了起来。
“好!”池然点点头,两指掐诀,脚下阵法顿起,阵风将他们三人的衣摆都吹得拂拂而动。
魔尊抬起头,看向云藏月的眸光更深了些,他眼里仿佛已经看不见其他人了,只是死死盯着云藏月,“呵呵”笑着:“你果然……”
话还没说完,城内一处突然亮如白昼,耀眼的灵气冲天而起,众人都惊疑不定地朝城内看去。
云藏月眯了眯眼:“似乎是城主府?”
还未想出个所以然,那刺目的灵气慢慢凝聚,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长剑,剑尖直挺挺地对着正在对持中的云藏月等人。
池然捏紧符箓,语气少见地带上了些紧张:“我去。”
一个魔尊就足够棘手了,若是现在出现的东西也是他们对立面的,那可就不妙了。
云藏月看着那长剑,突然笑了一下:“啊,我知道了。”
还没等两人问她,那长剑已经动了起来,以山崩海啸之势撞了过来。
魔尊瞳孔放大,声音因为激动带上了些许颤抖:“那是……”
长剑声势虽大,却丝毫没有一丝一毫伤到云藏月等人,那澎湃的灵力尽数撞在了魔尊身上。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数不清的剑瞬间将魔尊包围,还未等方才的烟尘散去,就尽数撞入烟尘中。
“师姐!”
“师姐!”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地传来,简知行和安无恙御着剑从头顶翻下来,挡在云藏月身前。
“哦呦?”池然顿时了然,她松了口气,怪叫一声:“这是得到传承了?”
简知行还在紧紧盯着烟尘中的身影,面上满是严肃。
安无恙回过头来道:“嗯!是城主府……”
还没说完,池然就一个箭步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嘘,别被有心之人听到。”
九州衰败数千年,问世的传承一只手都能数出来,若是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安无恙点点头,池然这才放心地松开手来告状:“你们这些小年轻不懂,现在世人可坏了,你们是不知道,方才他们可是把你们师姐从城内拖出来给他们挡刀呢!”
她虽没有亲眼见到,但在来的路上也不经意听到了城楼上修士们的交谈。
“什么?”这下就连简知行都加入了几人的聊天,他眉头紧皱,满腔愤怒:“他们是人吗?”
大宗门的亲传弟子不会说脏话,就算气急了也只会那么几句算不上攻击力强的话。
宿问抿了抿唇,情绪低落:“是拖的我,师姐是为了救我才下来的。”
池然挥了挥手:“管他拖的谁,反正他们不是好人。”
安无恙点头,义愤填膺道:“对!拖的是你岂不是更过分了?这分明就是想要你的命。”
这几人还聊起来了?
云藏月连微笑都快维持不住了:“咱们能等到结束了再……”
“砰”。
一声巨响。
滔天魔气顿时以魔尊为中心炸开。
云藏月反应迅速,云痕瞬间闪到几人前方,挡下了最初的强横魔气。
池然忙开阵接上,挡下了魔尊的突然袭击。
灵峰宗的人到齐了,对抗魔尊就会轻松一点,起码如今他们攻守兼备。
魔尊低着头,笑声像是从喉咙中溢出来的一样,显得格外可怖,但细看却能发现,他除了被云藏月划到的两处伤口,并没有其他的伤,只是看上去狼狈了些。
他猛地抬头,看向云藏月,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云、藏、月。”
云藏月:?
她实在是麻木了,怎么仇恨值又在自己身上?
他正准备动作,却不想远处传来远远的钟声,如同梵音一般,顿时镇住了他的脚步。
几人又是惊诧地看向远处。
又是谁?
圣洁的光芒中,好些人向这里赶来。
为首的人站在最前方,就算隔着千万里,云藏月也能感受到那人身上浓重的威压。
这是属于最强者的威压。
云藏月轻声道:“援军到了。”
来者正是天尊。
但几人终究是没看到他们的样子。
就在他们出现的那一瞬,众人的眼前都模糊起来。
远远的、泛着圣光的身影也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那道威严的身影,带着温和的灵力,像是笑着一般将他们赶出了秘境。
……
宿问猛地睁开眼,面前是一片被火烧掉一片狼藉的街道,烟尘弥漫,血腥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因为街边的房屋倒塌,街道狭窄而混乱,烧焦的屋子冒着袅袅黑烟。尸体横陈街头,血流成河,惨状触目惊心。
这是……什么地方?
他有些愣怔地迈开脚步。
身体僵硬得不行,宿问差点被街道上的尸体绊倒。
他小心地迈过那些已经僵硬了的尸体,抬头向上看去,天空不是正常的天蓝色,还是如地狱一般的血红。
宿问顿时打了个寒颤。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宿问。”
清清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却将本就是惊弓之鸟的宿问吓得一颤。
他猛地抽出仰山,挥向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