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花朝节后没几天他们就到了师门。
山门外的两棵大树下,照例是有人早早的在那等候。
“你敢我就敢!”
离谱的承诺,这有什么大不了,只是人总很奇怪,自己提起好像掌握了主动权没有一点的介意,但一到轮到对方提起,程诺不知道自己那是怎么了,心头奇奇怪怪的。
就像之前有很多人,掌门师兄师姐,那么多的人口中星遥这两个字都和萧瑾安叫出来的不一样。
郑重,爱恋,珍惜,不,或许除了这些还有,还有就是听的人,他的心偏了。
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它长在左边。
“三年未归,瘦了。”陆长泠是个稳重的人,高居掌门之位多年,手下事物繁杂,可每一次,至少在程诺印象中的每一次,但凡他出远门归来,师兄就总在山门外等候。
修仙之人,容颜不老,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素日端正的掌门,竭力忍耐,眼中有那种家中老母终于得见在外飘荡游子的欣慰。
眼神不会作假,“师兄,让你们担心了。”
“哪里,说这种话。”陆长泠假意怪罪,可事实上面前都堆满笑容,人家都说长兄如父,“能见你们平安回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宗门气氛融洽,虽然前一段时间程诺还怀疑,门中内鬼,能完整知道他行踪的人,陆长泠是其中之一。
当年去风溏城的任务是他说的,到南海灵冥岛上取一节植株的心思是他引出来的,后头解药在天山他知道,七清钥出现贼人,明明加固了封印也还是叫对方闯入行凶。
桩桩件件,“对了师兄,你们之间是有人受伤了吗?”封惊月骤然开口,打断了程诺还在继续深想的思路,怔忡一瞬,程诺疑惑:“怎么这么说?”
“师姐日前传讯。”封惊月笑说:“南鱼师姐的卜算可谓天下一绝。”
程诺头疼,所以这才是问题所在啊!
“沈南鱼位居七星堂堂主之位,最擅推演卜卦,机关算数,封惊月习医,医者,能生能死,宗门之中,能获取到我们行踪的人不止一个。”
“但,都是亲近之人对吗。”金米花突然出生并肯定:“原来宿主你担心的是这个。”
程诺无言,毕竟他们都知道这次任务从一开始也并不一样,说是穿书,但后来才被他发现了真相,知道不是,说是做任务,金米花奇奇怪怪。
这次的身躯不是旁人的,宿主在七清钥长大,就不由就让金米花想起神君在主神面前正式按下手印后所说的那些。
“我已经留好后路,将真身缩小成年幼的孩童,子衿,到时候就要麻烦你,无论如何将那时的我带回这里。”
“神君,你只是去做任务,又不是失忆,为什么还要?”
“因为我害怕外面的世界啊,花花世界迷人眼。”摇光说:“你神君我啊,可是很花心的。”
成为宿主,不知道要做多少任务,经历多少别人的人生才能得偿所愿,回到这里。
他们说的没错,摇光最初签下的那一纸协议就是一张赤/裸/裸的卖身契!
“那还不是多谢你们挂怀?”程诺转头就笑着应和,无论心头如何千回百转,希望敌人藏在七清钥这事本就是他多想。
接着再相互寒暄几句,一行人就风尘仆仆的回到北黎山安顿。
午后徒弟又被打包送去草木堂,难得安详的日子,程诺带着剩下两小只,顺便撸起袖子打算给萧瑾安的屋子再次搬个家。
“对了,西边有间空屋子,记得给客人收拾出来。”
想来想去还是打发小徒弟用功,然后是练剑背书。
师尊当了许多年,程诺有生以来为数不多的因为徒弟头疼,手中拿着不知从哪捡来的小竹条,额角的太阳穴都突突直跳。
从一开始的温柔教学到柳如絮第三次使错剑招,雪绒第五次背书卡壳的时候彻底爆发。
一竹条下去,这又细又长的东西里马能在皮肤表层印上一条又红又肿的红痕。
疼的柳如絮一边拿剑,一边抱着屁股嗷嗷直叫。
“下盘!说了几次下盘要稳,出招要快!你这地方是摆设吗?后挡为什么要转身?翻腕!翻腕不懂吗?”
雪绒没有同情,因为他也自顾不暇,坐在另一旁的书案上拿书挡脸,企图蒙混。
“还有你!”只可惜下一瞬灾难就已降临,程诺心里一口气,手拿竹条语气也都是恨铁不成钢,“一段口诀背了多久了?这是入门的心法,三年了,三年了你还背不出来吗?”
“师尊。”唯唯诺诺的鹌鹑。
程诺一边一个,再瞪两眼后两个不省心的家伙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一炷香,你再多看一柱香。”直接下达最后的通碟,转头再看柳如絮,自觉的家伙已经摆好了架势。
“手,抬高!”
柳如絮抬高,整条右臂都快发麻,而他的师尊却拿着小竹条戳戳他的小腿,然后发出啧啧的嫌弃。
“你这下肢力量怎么这么弱?明天就给我上山扛木桩。”
“师尊~”欲哭无泪。
程诺皱眉:“我叫你把手放下了吗?这么硬,你的韧度呢?不会连侧踢都做不到吧?”
柳如絮不答,程诺心一沉,转头丢了竹条夺了剑:“来,打我!”
可事实证明真不行,不用灵力,光靠招式,即使柳如絮将拳头挥的虎虎生风,可程诺却只是牵住他的手腕向前一拽,然后借力打力,最后更是一个扫堂腿就能轻松将对方撂倒。
“起来,再来!”
再倒,再来!
然后不出意外,这是一场吊打。
在第不知多少次被自家师尊用各种招法打倒在地,柳如絮承认,少年的自尊心是被狠狠伤到了。
而程诺的脸更是黑如锅炭,天山那群人说他们勤学苦练来着。
“基础不牢,剑招花哨,力量不足,韧度没有,出招奇慢,没有记忆!你连身体最基本的肌肉记忆都没有!柳初宴!你是打算离了师门就下山卖艺吗?”
“噗嗤——”
柳如絮是低下头,可雪绒居然没出息的笑出声,然后立马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兔耳朵都被吓出来,然后立马又将书本举的三尺高。
完完全全遮住脸,手中的书又被完美的抽离,程诺指节敲在桌案上:“一炷香到,你的心法呢?”
兔子应激起身,颤颤巍巍,张口就来:“修,修道之人气归丹田,五识七窍,清气化灵,流通经脉,督、任、冲、带、阴维,阳维、阴跷,阳跷,后,后……”
后到一半就卡壳,程诺盯着兔子的目光越久,雪绒只觉浑身血液倒流,四肢百骸都是麻痹,脑中一片空白,手心阵阵虚汗,眼神不断下瞥,企图寻到救命稻草。
“后什么?”
“后,后……”雪绒要哭了,手指攥紧衣袖,连指节都攥到发白,后什么?他忘了。
于是柳如絮在旁小声做着口型:“后归百汇。”
什么?雪绒心虚且迷茫。
“后归百汇啊。”柳如絮不自觉加大了几分音量。
可是雪绒依旧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归百汇!”
程诺觉得这两个徒弟似乎把他当傻子,当面这样交头接耳,怒极反笑,声线反而柔和了下来:“他说归百汇!他说的我都听到了,你还没记起?”
不知哪来的凉风徐徐,这般柔和却让两小只心中升腾起一股比之先前更加瑟缩的恐惧。
雪渝再旁的摇椅上轻轻翻过手中又一页书卷:“后归百汇,气凝丹田,随心而调,以柔克刚,以少胜多,是为小成。”
他在看山下买来的游记,这世上的怪异,用心苦读的人不能记下,在外旁听的人却已然一字不落。
再看雪绒和柳如絮,一抹悲凉在心头腾升,难兄难弟,吾命休矣!
……
草木堂,门下弟子来来往往,封惊月特地将萧瑾安带到里间,就余几人,“衣服脱了,坐过去。”
手中调着一碗药膏,“这伤经过多日修养其实已无大碍,真是劳烦师叔了。”
“说什么了劳烦,予之从前可是常往我这草木堂跑,想当年你师尊……”搅药的时候突然顿了顿,封惊月自觉跳过这个话题:“一转眼的功夫你也大了,身上不在大伤小伤不断,我还总寻思着你迟早有一日是要来我这草木堂学医。”
拆开绷带将伤口重新处理,萧瑾安垂眸:“医者不能自医,师叔想多了,弟子也从没想要学医的打算。”
背后的木棍顿了顿,接着继续:“是吗?可我瞧着你当年可不是这般思绪,趁夜往返藏书阁,几次早课偷溜去后山,你的符法阵三样都要远高于剑道,后山的傀儡都要落灰了吧?还有那些个毒草。”
躯体一僵,浑身肌肉下意识的绷紧,萧瑾安那是万万没想到,时隔多年会有人当着他的面提起这些。
“你当日很不喜你师尊,这我们都是看在眼里,可我也是万万没想到。”封惊月上完药后便将手中的药碗向后搁置,拿出纱带:“你想弑师,取而代之,当日的北黎山,师兄门下就你一人。”
“师叔。”
“可你怎么就放弃了呢?予之,你当真是叫人失望,和你那突然放手的师尊一样。”
寒风爬上背脊,萧瑾安突然觉得不对,左右一看,四下无人在意,或者说整个草木堂内,对于封惊月的这番话是无人在意的,可要知道,这可是……师门啊!
萧:离谱,就前面提过一嘴,一嘴而已!我都快要忘了,你咋还说!
上一章,要名分。
这一章,翻旧账。
瑟瑟发抖,不能是个肉肉的甜文吗?
小心思考,小心理解:挺甜的啊,又没误会,又没刀,老婆主动,全程还看不到一点虐!哎呀,真是的,人要知足,你知不知道你的老婆主动你就已经打败了全球80%的攻!比人家电脑开机的速度还要快!
逐渐硬气,什么家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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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