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北辰仙尊这莫不是不敌要找弟子当垫备?”
“是喽是喽,我徒弟很乖,我叫他做什么他都做。”程诺顺口就来,“徒弟太孝顺,有的时候也烦恼,总怕他在外面吃了亏。”
主打一个我有你没有,说着说着还颇为自得,原本只是想反击,这下对面的脸色那才叫一个青紫。
萧瑾安听完半句话没说,嘴角隐隐勾起的弧度却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对,他很乖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原本的隐忍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这是优点,萧瑾安回头应该给那人一下说:“这样的优点给你要不要?”
但是后来他自己就默默变了一个样,对,这是优点,所以他们北黎山不需要第二个萧予之,程星遥有他一个徒弟就够了。
然后程星遥就让他把剑插到阵眼里面去,有个仙尊当师父那是真的了不得,有程星遥当师父那这个了不得就要在往上加几倍。
系统让引导,程诺说,“导什么导,就不是那样黏糊的人。”
结果有人阻挠,他说,“来啊,一起上,不上看不起你们。”
他是真的很会气人,直到激的对方用了禁术发了狂,飞沙走石间又跳到两个小孩前头。
柳如絮看的有点呆,然后星星眼,“前辈,厉害!”
“想学吗?想学教你。”
“啊?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柳如絮高兴,他高兴,原本高兴的萧瑾安心头就不那么高兴了。
手上对待落华的力道都重了两分,等剑完全没入。
我听话,双手死死的握住剑柄刺入凹槽,我听话不是为了让你们打情骂俏的!
原本就亮起的法阵光芒更甚,直到强光之下空间都有片刻的凝滞。
【叮咚——系统提示,宿主完成任务,奖励叠加。】
【叮咚——风溏城任务完成度1/1】
【灵界任务3/1,请宿主再接再厉。】
“嘭——嘭嘭——”
接连几声炸响,他们身旁无论是石块还是怪物,再睁眼瞧见的是程诺略微可惜的模样,“居然逃了,失算啊!”
“师尊。”
“唉唉唉,疼。”
萧瑾安愣住,刚去拉人的手落空。
柳如絮在另一个角度捂嘴倒吸一口冷气:“前辈,你的身后。”
全是血,血淋淋的一片还带焦,程诺勉强笑笑,“没事,改完花刀五分熟。”随便动动可能还能闻到烤肉的肉香。
“前辈你这……”柳如絮抽抽嘴角感觉程诺真的很厉害,原本的紧张都因为当事人的不在意而淡了几分。
直到萧瑾安一言不合上前拉他走。
“唉,予之,慢点,你扯着我伤口了。”
萧瑾安低着头,“不是五分熟吗?不是没关系吗?我看怎么不疼死你得了!”
嗯?不是,程诺疑惑,他怎么又惹到徒弟了?
可萧瑾安又说:“柳公子,麻烦帮忙找个医师,多谢。”
啊?这……是又不生气啦?
叛逆期的小孩好难懂,就算是徒弟也是那个样,阴晴不定。
柳如絮迟钝的点头,然后快速追上来,回到城主府后不久,那群先他们一步下山最后又被困在迷阵里出不来的修士也终于重新出现。
闻听了真相纷纷围在凉亭中声讨,程诺表示他们几个就不参与了。
闲人是非多,那是圣人都免不了的毛病,这没办法,总不好叫人家嘴堵住,但耳根子清净难寻,程诺说,“那就寻到一回赚一回,今日又多活了几十年。”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但他因为受伤所以被他徒弟强制留下多住了几日。
如此这般又拖了一段,程诺郁闷,有时真不知道谁才是师父,所以一个人在屋子里的时候问系统,“小A,我是不是对他太溺爱了点?”
【系统检测到宿主上个月以课业,茶盏,起居等等为由,处罚主角的几率高达惊人的99.99%,远超同行,宿主有良心的几率不达0.01%,且成功斩获铁石心肠的完美反派称号,并不会存在溺爱弟子的情况。】
“我谢谢你嗷。”还分析的如此全面,程诺坐在桌前撑着脸,金米花什么时候回来,难道他不要面子的吗?萧瑾安要学会知足,明明就对徒弟很好了,他没有良心,所以不虚。
“扣扣扣——”
接着门外一阵敲击。
“进。”
萧瑾安拿着药碗绷带药粉以及托盘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来换药,很巧,程诺不喜欢苦药,把头埋在双臂里,他原地扮起了鹌鹑。
然后一个海碗就端到眼前,都不用尝那股苦味就已经揉皱了他的眉眼。
“师尊,喝药。”
呵呵,不想。
拒不配合,萧瑾安把托盘一放,“我们出来太久,掌门会担心。”
所以该回去了,所以那为什么之前不走,所以他也没说他不能走啊!
“那我们回去。”程诺起身要逃。
萧瑾安拿碗,“草木堂近日多了许多黄莲,门下弟子用不掉,惊月师叔每次开都会加一点。”
所以现在不喝回去以后更苦,程诺离开的脚步僵在原地,回头他觉得他就是个怨夫,“徒弟,你变了。”
“我没变。”萧瑾安把碗递过来几乎是盯着眼前认命的人把药喝完,然后再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块糖撕开,准备递上。
程诺的眼里都苦出泪花,什么东西?这风溏城的大夫会不会看病?这么苦。
感觉跟黄莲没区别的他看到糖就直接低头,一口含住,垂落的发丝顺着旁人的手背轻轻划过,完全没有注意到唇瓣蹭过指尖,他还下意识到在嘴角舔了舔,苦到发麻的舌根终于得到拯救,甜丝丝的叫他一下眯起了眼睛。
萧瑾安的耳根子一下就红了,热腾腾的一片,这样的变故始料未及,但也只是他一人将这一切当成一场变故。
程诺无知无觉甚至乖乖的坐到一边,这糖不错,哪家的?回去之前要再买点。
“予之?不是换药,你怎么还在那站着?”
萧瑾安回神,暂时压下心头那一丝怪异走过来,程诺觉得徒弟有一个随时随地发呆的坏习惯,注意力不集中还是要好好指导一段时间才可以。
直接脱掉外衣从善如流的躺下去,其实经过多日的修养那伤已经比初时更可怕了些。
伤口都是这样的,一开始受到重击永远都不是最可怕的模样,直到后续逐步发酵,别看浅色的伤口变深,但实际到深处才会痊愈。
只是这个过程就总有人会担心,身上凉凉的,白色的粉末均匀铺撒,即使萧瑾安的动作很轻柔,他已经轻到生怕下一刻就碎了。
但程诺总是觉着自己好像是一块砧板上的肉,而对方换药的动作就是在撒孜然。
从小到大他还没受过这么重的伤,静着静着就转头,想把头埋在被子里的那一种,靠,这是真特么疼啊,眼泪憋着憋着又笑了,“程诺,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其实哪有那么疼?他在问自己,在某个情绪到达极点后突然乐观的坚强,极其怪异的心理路程,有种得天独厚的本能。
然后开口:“对了,少城主有没有与你说过他接下来的打算?”
毕竟柳青冥死了,柳如絮又只有十三,还是个孩子,如今继位到不成问题,难的是以后,他没有师门,以后独自一人又如何撑起这偌大一个风溏城?
不如问问他要不要来七清钥,到时候给他找一个师尊,还有他这个师叔照拂,那样的话就晾其余人也不敢妄动了。
“他说了,风溏城此次大变,他要先留下,昨日已经去信给母家,是青瑶宗的人,至于再之后,那还要徐徐图之。”
程诺点头:“那就好,他有主见又有青瑶宗当靠山,想来便是年幼,旁人也欺他不得。”
那自己就不操这个心了,程诺没去再问,殊不知就在几日前柳如絮本来还有另外一重打算。
只不过他的如意算盘被萧瑾安委婉的加了点障碍。
“萧师兄,前辈是你师尊,你和他最亲,那你觉得他这个人怎样?”
“师尊啊。”那个时候他们正在石桥那,萧瑾安不知道柳如絮是鼓足多大的勇气才来问他的。
只是但凡这话如果是旁的什么人来问,曾经的萧瑾安就说一半留一半,能有败坏程星遥名声的机会他只会欣喜。
反正事也不是他说的旁人脑子如何猜,又怎么能怪到他身上?
至于现在嘛,“很好,他是一个很好的师尊。”
“啊。”柳如絮的兴奋溢于言表。
但问这个问题的不是旁人,而是眼前这个少年的话,“只是……”
“只是什么?”少年紧张。
萧瑾安对上柳如絮的眸子说的认真:“师尊他为师格外严。”
“呼~”柳如絮用手拍着胸口,自我安慰,“那还好,我能吃苦,能吃苦。”
呵,能吃苦?萧瑾安心底冷笑,抬手拍在少年双肩上。
“我们北黎山弟子需得寅时起。”
“啊?”
柳如絮错愕。
萧瑾安道:“绕山晨练卯时劈柴修养生息,并在辰时前翻越数个山头抵达前山早课。”
“课前修仙历,通易经,变通五堂七峰十二城往事经要。”
柳如絮皱眉,“这是不是。”
“对,那都不是问题。”萧瑾安从善如流,完全不给他插嘴的机会继续:“我们每日未时还有半刻喘息,至于午后师尊会亲自下场,拿落华验收我们一日成功,真刀实枪,七清钥一月小比三月大比,北黎山一脉相承,我不能给师尊丢人。”
“可是。”
“可是酉时居然又得休半刻,之后再饶山几周至亥时便可上榻安眠,实在懒散,是师尊过于心疼弟子,就如我们这个年岁,闭眼还能安眠,实乃不该!”
萧瑾安义正言辞,柳如絮不可思议,虽然他能吃苦,可萧瑾安说的也未免太苦了点。
“一日只歇两三个时辰?”
“柳兄也觉得太多?”
萧瑾安反将一军,柳如絮已经被他吓白了脸,此刻连连后退,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
“但师尊说也不要总是沉溺于修行,适当的放松也是修行的一环。”
一日只二三个时辰的放松?柳如絮难言,至此萧瑾安也算彻底劝退了一个,然后反身面对程诺的时候,系好绷带笑着说。
“柳师弟是个厉害的人物,且弟子也与他通了联络,为防有变,师尊有伤在身,不必为他过于忧心。”
“嗯。”程诺认同并顺带:“其实你也是。”
“嗯?”
“这么些天一个人也把事情处理的那么好,予之,你也是,一直很厉害,不用人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