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高呼光明万岁 第11章 十一

静川中学。

这是一所公立的重点高中，校风清正开放，校服也是整个雁城首屈一指的好看。男生是衬衫、小西装和长裤，女生则是衬衫与过膝格子裙，不同的年级用不同颜色的领结，高一是红色，高二是蓝色，高三是绿色——远远看去没什么区别，但是凑近了却一目了然。

现在已经是初秋，女生们已经在衬衫短裙外罩了一件毛衣，或者穿上了校服外套，但大多数女生还是露着纤细笔直的长腿，踩着学校统一定制的黑色皮鞋或者短款羊皮靴，显得端庄又有活力。

两个戴着绿色领结的长发女孩儿踩过几片落叶，往教学楼走去。一个提着琴盒，一个抱着几本书。

“诶，你听说了吗——我们班要来一个转学生。”提着琴盒的女生欢快地往前蹦了几步，兴奋地说道。

“......真的假的。”走在她身边的女生翻动书页的动作莫名顿了顿，“我们都开学这么久了，还剩几个月高考。这时候也会有转学生？”

“卢霜，你能不能别老提高考的事？明明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呢......”女孩儿有些不高兴地撅了撅嘴，刚刚在琴房里陶冶出的好心情瞬间降到了谷底。

“付桃，你这样是不行的。”卢霜摇了摇头，“一味逃避对你没什么好处，毕竟你以后不打算走音乐这条路。所以你花再多时间在琴房里练习也没什么用。”

付桃：“......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我就是不想做题嘛——”

付桃和卢霜从小就认识。她们上小学时，父母带她们去少年宫选兴趣班，付桃选了长笛班，卢霜为了方便跟她一起回家，一言不发地就进了隔壁的奥数班。

那次无心的选择仿佛昭示着什么，从此付桃和卢霜的人生轨迹就错开了。卢霜凭借优异的成绩成了家长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而付桃一直坚持着练习长笛，对学习却仿佛不那么感冒。她一旦在学习上受挫，为了摆脱消沉的状态，就会拼命投入长笛的练习里——她在过去的几年里形成了这种固定循环，导致她的成绩始终不上不下，而长笛的水准却直线上升。

最戏剧性的莫过于，付桃家只是普通家庭，坚信走音乐这条路不靠谱，他们宁愿付桃将来报个师范或者会计专业，稳稳当当地过一辈子；而卢霜家是书香世家，很希望卢霜能学一两门艺术陶冶情操——偏偏她一头扎进数学里，将来想去学习金融方面的知识。

拥有一对现实的父母却理想主义的付桃，以及自己是个现实主义者却有一对浪漫父母的卢霜——这两个人偏偏成了最好的朋友。

卢霜叹了口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眼前迈过的一双小腿吸引了注意力。

卢霜有个秘密：她是个隐形腿控，看见漂亮的小腿就移不开眼睛。这也是她当初使劲方法让付桃和她一起报名静川中学的原因——

整个雁城，只有静川的女生校服是短裙制式。

而现在在她面前晃过的这双小腿，纤细笔直，秾纤合度，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白得仿佛会发光，而且是隐隐透着玉质的那种细腻而莹润的白——

付桃看着卢霜出神样子，心道：又来了，我这个最好的朋友还不如路边陌生人一双好看的腿重要！

付桃真的有一瞬间想抡起琴盒给卢霜那么一下，让她恢复平时的理智。

她叹气，顺着卢霜着了魔似的眼神看去，然后她的眼睛也微微睁大了，那副惊讶的模样比之卢霜有过之无不及。

她轻轻吸了口气，攀住卢霜的肩膀使劲摇晃她，低低尖叫道：“啊啊啊！是乔桑！是乔桑啊！”

卢霜被她激烈的动作转移了注意力，一头雾水地问：“谁？”

“——是乔桑！隔壁明华中学乐团的长笛首席！我听过她的独奏，简直绝了！”付桃星星眼，“她是我的偶像......”

“明华？”卢霜有些惊讶地问，“可她穿的是我们的校服。”

“戴的还是和我们一样的领结。”付桃喃喃道，“不对啊，她明明比我们大一届，现在应该已经上大学了才对——”

“等等。”卢霜皱了皱眉头，“你说她姓乔？名字是哪个桑，桑叶的桑吗？”

付桃：“是啊。”

卢霜：“......那就没必要奇怪了。”

付桃：“为什么？”

卢霜：“记得我之前跟你讲过的乔氏起诉方舟科技的事情吗？方舟科技的游戏舱被迫停止研发。原因就是因为乔家的大小姐在使用游戏舱后陷入了不知原因的昏迷，所以乔氏才死咬着方舟科技不放。”

付桃：“......真的假的？！所以我偶像差点就没命了？”

卢霜：“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当时有些媒体是这么报道的。”

乔家打击方舟科技，这种新闻既可以上财经版面，又可以上科技版面，严重点还可以上社会版面——所以卢霜印象很深。

付桃眨了眨眼，将视线再次转移到乔桑身上。

乔桑穿着和她们一样的校服，戴了个深红色的贝雷帽，表情冷漠，一边走路一边低头用掌机打着游戏，耳边挂着蓝牙耳机——她一路走来都没有抬头看过周围的景物，但是却都碰巧躲避了路过她身边的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打游戏的样子，与付桃记忆里那个、在乐团大厅里吹奏长笛的优雅少女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付桃陷入了沉思。

而卢霜的注意力又悄悄挪到了乔桑行走的腿上。

“不去搭讪？”卢霜问道。

“......不大敢去。”付桃说，“她变化好大哦。以前是直发，现在是卷发......”

卢霜黑线：“你难道就注意到了这些吗？”

付桃：“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有点不敢相信——”

而卢霜却没有过于理会付桃的纠结心理。她远远地瞥了一眼乔桑，后者纤长浓密的睫毛仿佛扑扇在人心尖上。

于是她果断决定上前搭讪。徒留付桃在她背后一惊一乍地低声喊道：“卢霜，你做什么？......”

卢霜轻轻吸了口气，仰首挺胸走到了乔桑面前，看着乔桑停下脚步抬起头来，这才开口说道：“你好。”

“我是卢霜，和你应该是同一个年级的......你的腿真漂亮。”

付桃在她身后不远处提心吊胆，听见她这么一句话，差点手心一滑把琴盒给甩出去。

......

乔桑刚进校园，就被人搭讪了。

是个女生。

她眨了眨眼睛，摘下了耳机，假装自己没有听见刚才的话，问道：“抱歉，你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面前清秀的长发少女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的相貌并不十分出众，却有一股特殊的气质，“我和你应该是同一个年级的。”少女指了指自己的墨绿色领结，轻声说道，“我是卢霜。霜降的霜。”

乔桑：“......？”

卢霜：“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不远处的付桃抱着琴盒，眼角狠狠抽动了两下。

“......你好。”乔桑有些意外地开口道，“我叫乔桑。桑叶的桑。”

乔桑的回答似乎让卢霜很开心。

卢霜：“你是哪个班的呀？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

乔桑：“啊，我被分到七班了，我也是刚刚转学过来。”

卢霜心头一颤，说：“......这也太巧了。”

乔桑：“？”

卢霜：“我就是高三七班的班长......看来我们要做同伴同学了。”

乔桑笑着点头，眼神不着痕迹地看了远处站着的付桃一眼，问卢霜：“那位是......”

“啊。她是付桃。”卢霜介绍道，“她好像认识你的样子，所以让我来打个招呼。”

付桃：......

损友！

人渣！

撩她的女神还拿她当借口？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付桃愤恨地走了过来，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她是个明艳动人的少女，涨红了脸生气的模样也称得上是粉面含春。看在两人颜值的份上，乔桑没有不耐烦地打断对话离开，在原地等着付桃走到了她面前。

付桃：“......乔首席！”

这个称呼可是好久没听说过了。

“你是明华高中的？”乔桑问道。

付桃：“不，我是静川的！我之前就在比赛场上见过你，学姐......”看看她手里提着的琴盒，一切自然尽在不言中了。

乔桑看着她躲闪又期待的眼神，觉得有些好笑：“这样啊。抱歉，我刚才还在想我为什么对你没有什么印象......”

“没关系没关系！”付桃摆手道。似乎是和乔桑搭上话后放松了许多的样子，付桃的双眼微微发亮，这是魔域里不常有的眼神。

乔桑看她的目光微微友善了一些。她笑了笑，低头看向付桃的琴盒——

“付同学。”乔桑幽幽地说道，“你的这个琴盒......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