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捏触手了吗？ 第20章 窒息

他们头顶树枝稀疏，江云抬头看时这些无叶树枝似乎并不是静止的，它们好像在不断向天生长，一眼望不到头，看久了还会像盯着黑白螺旋动图一样眼花头晕。

对江云来说这已经是熟悉的感觉了。

上次在米仓山，他盯着朱星辰的火焰久了也会有相似的晕眩感，只是这次没那么严重，可能是先前锻炼过有了抗性。

这方亚空间应该没什么“窗户”透气，以江云这个普通人类的观感来说，这里飘渺空虚又沉闷压抑，就像在十米水压下艰难呼吸，不过他还能坚持。

脚下的沙沙声很催眠，这不是脚踩在枯叶堆上的声音，而是亚空间泥土质感如同粗质黑沙，稀疏的不知名树木却能在其上生长。

或许亚空间中并不讲普世科学道理吧。

眼前的路很模糊，白茫茫的是有浓雾吗？

见其他人都没反应，或许是他们变异过的身体拥有更好的视力，江云这个普通人在这有些举步维艰了。

想起楚伏天和朱星辰的话，江云下意识抬手想拉住身边人的风衣。

布料的质感没摸到，自己的手却先被握住了。

江云一愣，以为是楚组长不喜他人触碰要制止他，他还想抽回手，未曾想楚伏天直接包住了他的手，完全无法挣脱。

楚伏天手心有些烫，却叫人安心。

“诶？你们咋牵起手来了？”朱星辰很没眼力见地单纯地问到。

江云：“可能你们视线没有影响，但我觉得这亚空间好像一直有浓雾，所以想拉着楚组长怕走丢。”

“浓雾？”

朱星辰看着眼前清清楚楚的，从异种的余烬中长出的荆棘，挠了挠头不知江云说的浓雾在哪。

楚伏天握着江云的手还悄悄摩挲了两下，“江云是对的，你们平时仗着自己能力强就容易忽视细节，以后得警惕点多思考，别像朱星辰一样横冲直撞。”

朱星辰攥紧了拳头反驳：“我哪有！”

浓雾弥漫不散，甚至吞没了那些树木。

周围白茫茫一片，要不是身边楚伏天等人的形象还是本人，江云以为自己又陷入混乱出现幻觉了。

视觉受限，其他感官就会被放大。

他们看似在平地上前进，但江云总觉得他们在往上走。

就像是有无形的大手提着他们一样，或许他们脚下的“大地”也是被提着的一部分，此方天地的景色又恰好能混淆他们的感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会抵达更高的地方。

会是哪里呢？

是失踪的徐倩兮所在的地方吗？

还是像楚伏天他们那样的异种的老巢？

江云的猜想并非凭空臆造，周围几个非人类的表情可没有一丝紧张感，或许是觉得无论出现什么他们都能解决。

“哇，那是什么？好漂亮！”朱星辰指着前方的天空赞叹到。

江云跟着抬头，可惜他眼中依旧只有层层浓雾。

“粉尘？”管谏诤眯起眼睛望去，“还是晶体？”

在二三组其他人眼中，五光十色的白的薄幕云雾从天的尽头倾泻而来，这层如天衣般的薄纱折射着迷彩梦幻的光。

若是零一组的人来，肯定会惊叹什么天降异象什么七色霞光，不外如是。

“不，不对！”

仔细看去，那片朦胧的云雾似乎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些“小雨滴”比平时那种毛毛雨还绵密，更像是谁从天上细细撒下梦幻的闪粉一样。

管谏诤终于弄清了薄幕的源头，那凌空编织透明彩衣的可不是什么美丽的织女。

是连成天际的死亡飞蛾啊！

江云跟着喃喃：“死亡飞蛾？”

虽然看不见，但他也在努力想象，难道是一种背上有骷髅头的黑色大飞蛾吗？

朱星辰无所谓到：“哦，这东西啊。就是一种总是铺天盖地的蛾子，所到之处就会下头皮屑一样的鳞粉雨，皮肤衣服上粘一层是常态，注意别被头皮屑堵气管就行……哎哟！”

管谏诤对着他后脑勺狠狠拍了一巴掌。

“诤诤你干嘛？”

朱星辰皱着脸转头却见管谏诤满脸严肃，他心念电转间忽然醍醐灌顶，脸色瞬间惨白。

不对，不对！

他们用布蒙上口鼻减少吸入就没事了，但江云可不行！

普通人类的身体只要碰到一点死亡飞蛾的鳞粉就会出现幻觉，更别说吸入后会造成异常气促，然后肺部糜烂呼吸衰竭。

也因此，这些绚丽的巨大飞蛾会被冠上“死亡”之名。

“江医生！”朱星辰惊慌失措喊到，“得赶紧送你离开！得找亚空间的边缘然后打破……”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迷蒙的粉尘雨便迫近了百米。

想立即找到这并不熟悉的亚空间的边缘？

痴人说梦！

哪怕是向死亡飞蛾群的反方向跑，谁又知道那是不是通向虎口的路。

更何况亚空间自身并不稳定，说不定下一秒你就会踩上两个亚空间的缝隙坠入另一个亚空间，然后掉到盘踞其中的异种巢里。

来不及了！

江云可看不见近在眼前的死亡威胁，他听见朱星辰焦急的声音还想回头安慰他，可箍紧他肩膀的手臂让他无法转身。

“楚组……唔！”

温热潮湿的东西糊上了江云的脸，他定睛一看，那是楚伏天从自己脖颈处强行剐下的一块肉。

明明是刚挖下的新鲜血肉却没有一丝血腥气，江云只觉得自己的脸好似埋入了绵软的带着些许香气的面团一样，触觉上并不难受，但它结结实实堵住了江云的口鼻，完全无法呼吸了。

“组长你……”

朱星辰看见楚伏天像是要捂死江云一样的举动，下意识想上前阻止，却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他转头，管谏诤是如此冷漠地摇头，就连神情都没有一丝怜悯。

朱星辰感受着手腕上禁锢的力量委屈地想让他放开，可下一秒肩膀上也传来沉重的力度阻止他迈出甚至一小步。

对凡事漠不关心的范郁这次也要一如既往作壁上观，并让朱星辰也置身事外。

楚伏天的决定可不是他们能动摇的。

比起被死亡飞蛾的鳞粉侵蚀呼吸衰竭而死，不如自己人先“杀了他”吗？

悲戚，同情，庆幸，复杂的情绪混杂在朱星辰脸上，此时的他也只能是围观悲剧的观众。

“唔！”

江云想推开按在肉上的手，没想到楚伏天顺从地跟随他的力度松开了手，但那块肉就像自带胶水一样，依旧牢牢粘在江云脸上。

什么抱脸虫啊……

江云抬手要扒拉就被轻柔拂开，也不知楚伏天师从何派，一手迷踪掌似乎都没有用力便总能挡住江云想摸脸的手。

“咣当——”

江云已经顾不上他的医疗箱了，这块肉仿佛有了生命伸出细长的触肢，哪有空隙往哪钻，没多久便彻底堵住了咽喉，甚至把江云的喉结都撑得更突出了。

但这一切并未结束，肉块还在往更深处进发。

不行，不行！

要进来了！

异物正在不断深入，强烈的窒息感霎时充满江云的胸膛。

炽热的粘稠物霸道地闯入它们本不该踏足的地方，江云下意识蹬腿挣扎，但被楚伏天抱在怀里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他的双手抓向自己仰起的脖颈，但瞬间就被那骨节分明的大手便握住了。

楚伏天单手便能将其桎梏，湛蓝的眼瞳就像被固定的镜头要将江云的所有反应铭刻下来，他一言不发默默承受着如同溺水者求生般大力的抓挠，可这力度对他来说不过是幼猫的触碰，连划痕都没留下。

“唔！唔……”

肺部的异样让江云想要干呕，但口腔被肉块占据不留一丝进气的余地，他就是想呕都呕不出胃液。

不讲理的入侵者也引起了江云自身免疫系统的剧烈反抗，而且因为窒息，他的脸颊变得通红，身体也如发烧般滚烫起来。

江云能清晰感受到胸腔中被强势入侵的灼烧感，他身体下意识挺起，似是想逃离，却又无可奈何。

而入侵的肉块，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肉块了，变异者或者说异种的一部分，在灼热的环境中诡异地维持着温凉，与楚伏天的手温度一致，反倒成了江云缓解身体灼热的依赖。

在这样的煎熬中，江云体内的氧气逐渐耗尽。

视线在变得朦胧，他已经看不清那本就模糊的嶙峋树木，只能看见楚伏天垂下的装满了他痛苦表情的眼眸。

那双蓝眸水润润的泫然欲泣，仿佛正经历痛苦的是他自己。

既然心疼，又为什么要……

江云缺氧到头晕目眩，意识的丝线终于崩断，身体彻底软倒在楚伏天怀中。

“江云。”楚伏天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轻轻擦拭着江云的脸颊，抹去他无意识间流下的泪痕。

肉块在江云失去意识时便完全钻入了他体内，连一滴血液都没留下。

这块肉会盘踞在江云的肺部，代替他呼吸为他产生氧气，帮助他抵御死亡飞蛾的侵蚀鳞粉。

但随之而来的，是不可避免的全身性“感染”。

异种的细胞会随着时间在江云体内游走，直至遍布他全身，好在这细胞属于楚伏天，他不会改造江云的身体，江云依旧会是人类。

只是在有病毒入侵江云身体时，楚伏天的细胞才会发挥作用，作为效率最高的卫士消灭所有病毒。

没办法啊……

想要保护脆弱的宝物，只能用些偏激的手段。

为了让他能继续待在二三组，待在他们这些异种身边，江云只能接受这样的改造，不然他的身体迟早会在异种气息的影响下快速衰竭。

而这也意味着这个人类打上了属于他的标签。

楚伏天捧起江云的脸，附身贴上他的额头，微不可闻地轻蹭着。

如同恶龙在向祂的珍藏撒娇一般。

“别担心，我会守护你。”

朱星辰：江医生，不会死了吧……哎哟！

管谏诤（收回手）：别瞎讲。嗝。

朱星辰：好吧，还是认真吃狗粮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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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