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晚上好!我是江铃许,截至今天傍晚,我看到的所有关于第一首诗的解读,都和诗文主题偏离。可能有点难度,我来加个小彩头,如果有人能解读得准确一些,我就将目前录制好的两个做菜视频一次性上传,如果两周后还无人能答,那就慢慢传咯~”
江铃许录完语音,自己听了两遍,感觉有点做作,但又懒得再录一遍,心一横就发出去。
现在正是大家喝营养液的点,很多兽人就蹲在始祖人类的主页里,一边回味着上一个美食视频,百看百闻,毫不厌烦。
一有新消息,大家都飞快地划拉页面,试图做第一个观阅者。
结果就出来一条语音消息。
听完的那一刻,很多兽人一口闷了营养液,捋起袖子,摩拳擦掌。
呵,小小诗文,看他们不轻松拿下!
半小时后,大部分兽人默默放下袖子,开始在网上输出:
“到底谁能解读这首诗!到底谁能!”
“这下不仅吃不到了,还闻不到!你满意了吧!你这个狡猾的人类!@始祖人类@始祖人类@始祖人类”
“哈哈,我真是一个文盲,在别人都在解读文意的时候,我还没对上字音呢哈哈!”
热趋上的词条也慢慢变成——
#来自远古的咒语#
#震惊!全民扫盲,仅为了一盘菜#
#一个举动,让全网兽人为我读诗#
……
考古研究所内。
沈秦盯着光脑界面,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照新整理出来的词典解读。
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沈秦猛地转头,就对上近在咫尺的秦教授的大脸!
沈秦连忙后仰,“教授,您怎么在这儿?不是半小时前就回去了吗?”
“哼哼!”秦教授撑着书柜,“我就知道你小子会偷偷留下来翻译!被我抓到了吧!”
沈秦又翻开词典,“这,我不是想早点看到下一条视频嘛!如果领导想保持这种全民学习的氛围,那我就私发给小许,过几天她来的时候,请她偷偷给我看一眼视频就可以了。”
“年轻人怎么能有你这种……”秦教授瞬间严肃起来。
沈秦低下头,坐得端正一些,打算把眼前的训话先熬过去再说。
“这种活络的脑筋!快,把灯打开,我也研究研究。”秦教授拉开眼前的凳子。
“哎,好嘞。”
不仅是考古研究所,很多兽人大学的文学院也在加紧研究,原本只在期末考试前才会爆满的图书馆,今夜也满座了。
而江铃许坐在卧室的小桌边,盯着刚刚画好的各大菜系的思维导图,开始逐一回忆具体的菜色和相关做法。
很多原材料现在没有,只能暂且搁置。
砰砰砰。
门外传来几声闷响,像是敲门。
江铃许放下笔,意识到是邶絮在用狼爪敲门,她小跑过去。
一开门,果然是那张略显严肃的狼脸。
“怎么了?你被扣工资了?”江铃许捏着因为写字而酸疼的手腕,很是疑惑,“不应该啊,大家一起读古诗,陶冶情操,多正能量啊!”
邶絮耳尖一颤,“不是因为这个,王室的人发了邮件来,说是希望能早点看到谜底。”
江铃许掸着身上并不存在的脏东西,“很快的,不用等很久,不要小瞧美食的力量。”
“语文,和其他需要精密计算的学科不一样,情感共鸣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小孩子可能理解不了,但对四十周岁才成年的兽人来说,不难。”说罢,江铃许仰头看向快顶到门框的白狼,“你不会,也看不懂吧?”
邶絮微微低头,与江铃许对视,“我知道,是想家。”
江铃许下意识地看向别处,“不错,核心是对的。”
邶絮轻声问:“你很想家吗?”
“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不用再问了。这首诗,其实是我们大部分人小时候学的第一首诗,印象非常深刻,以至于后来不论背了多少,要背古诗的第一反应,还是《静夜思》。”
江铃许回避了问题,无心之举,没必要现编答案。
要解释故乡情节,太难了。
“原来是这样。”邶絮点点头。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提议:“你要不要捏我的脸?”
江铃许满眼疑惑,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认为,不那么开心的时候应该要转移注意力。虽然狼不能算疗愈系的兽人,也勉强是毛茸茸吧。”邶絮一本正经道。
江铃许把狼往旁边拨了一点,从狼身和门框的缝隙中探出脑袋观察外边的情况,很好,护卫队不在。
她拉着领结,把白狼拽进屋里,关上门,“嘘,小声点,这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邶絮:“……”
“我觉得也不是……坏事吧。”他试图解释。
江铃许笑了声,“既然是你允许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能捏狼脑袋,还是巨狼脑袋,值了值了。
江铃许仔细洗手,烘干,才开始揉脑袋。
哇,要是论斤卖,她估计要暴富。
“手感怎么样?”邶絮感到胡须被压住,忍着龇牙的念头,问道。
江铃许又捏捏,如实评价:“扎手。”
“邶絮,你掉毛吗?”她想了想,又问。
邶絮仔细回忆,“会有换毛期,掉得没有狗那么多。”
江铃许捏着狼脸,轻轻扯开,松手,看狼脸慢慢恢复原样,又扯又松……
心情倒确实不错,不过她本来也没难过,不知道邶絮脑补了什么,既然他一只白狼都主动充当精神抚慰犬了,她也不好驳了人家的美意。
于是,半小时后。
邶絮离开,整只狼都有点蔫蔫的,他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揉好的面团,更紧致了一些。
而江铃许看着满沙发的狼毛,眼皮跳了跳,她拍了个照片,发给邶絮:“你骗人。”
邶絮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嗯,我在换毛期。”
答非所问。
狗掉毛不也这么多吗?
江铃许让家政机器人上楼,让它仔细清理了沙发。
清理出来的狼毛有两支化妆刷那么多,江铃许盯着看了许久,“可惜狼毫笔用的是黄鼠狼的毛,不知道白狼的能不能用……”
她用小袋子装起来,随手放在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里。
又过了两天,邶絮在晚餐的时候能变回人了,看起来脸瘦了一圈。
江铃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直到邶絮放下筷子。
“怎么了?”他仔细看了眼餐盘,“我应该没用错盘子,是你加了什么新调料,我没有尝出来吗?”
江铃许一摆手,“没有,我只是觉得,兽人每年都有这么虚弱的时期,那敌人趁这个时候来,不是刚好能一网打尽吗?很危险吧。”
“所以首都星的军队都是由不同种类的兽人组成,激素紊乱的时期是不一样的,紊乱期会休假。”邶絮解释道。
不一会儿,他又变回白狼,迈着优雅地步子上楼了。
江铃许有点好奇,刚才还穿戴整齐的,变成白狼,身上又没有衣物,衣服呢?
兽人的人形和兽形,难不成是不相通的?
她仔细思考,又在光脑上检索,都没有答案。
但这事涉及**,不方便问。
江铃许憋得慌,登上小号,确认了几次账号ID,才压低嗓音,发了个提问的语音。
疑问很快就有了解答——
“一直都这样啊,没什么奇怪的吧,可能是衣服直接变成皮毛了。”
“同意,不过正常兽人不会在穿戴整齐的时候变回兽形,题主,你如果遇到了此类情况,建议立刻报警,这明显是骚扰行为!”
“我会在下班回家的那一刻变兽形哎,也算穿戴整齐吧,不过担心外套会皱,每次都是把名贵的衣物先挂起来,再变回兽形的。”
……
好的,疑问并没有得到解答。
夜晚,江铃许把这个问题记在小本子上,准备什么时候有挚友了,再去问一问。
转眼就到了要去考古研究所的日子,江铃许背上小书包,还没走两步,小书包就被邶絮收到表带里。
邶絮严肃道:“我们不提倡没苦硬吃。”
江铃许低头整理衣着,不一会儿,他们抵达研究所。
门口的情书石碑已经被挪走了,留下了一个光秃秃的难看的坑。
她在坑边站了一会儿,“这个坑,就不填了吗?”
邶絮跟赶来的沈秦打了个招呼。
沈秦听了,解释道:“这里打算放个雕塑,名人半身像,就没那么多争议了。”
“半身像,秦教授的半身像吗?”江铃许抬眸,却发现沈秦和秦教授都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她略微皱眉,“不会是……我吧?”
秦教授笑意更深,眼尾全是褶子,“是啊,小江都闻名星际了,这么多年才复苏的独一无二的始祖人类,哪有更合适的对象呢?”
江铃许嘴角一抽,行吧,她也算名留青史了。
“小许,关于那首诗,我好像能解读一点了。”沈秦想起这几天翻译的辛苦,几乎要热泪盈眶。
江铃许很是意外,“你也参与了?”
沈秦连连点头,“来,别在太阳底下站着了,进屋吧,我正好讲讲那首诗,如果对了,还请小许把视频借我一观。”
邶絮听着沈秦这一口一个“小许”的,别扭得不行。
他闭了闭眼,悄悄把江铃许的小书包拿在手里,增加一些存在感。
秦教授看到邶絮的小动作,有些意外地抬眉,直言:“邶医生,你有点像接孩子放学的老父亲。”
邶絮维持着完美的笑容,但心脏仿佛中了一剑。
这个年迈的学者,说话可真难听。要不是他尊重老人,高低要让对方见识一下说话的艺术。
“邶絮,你过来一下!”江铃许站在门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