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是决定成绩高低的分水岭。
重点班的课业又加重了,季舒她们变成每两周只放半天假。
季舒在第三个重点班,班里的竞争很激烈,她每天晚上学习到十一点半,早上五点起床背英语和语文,常常累得手指都抬不起。
言又声在十一班,高二年段有三栋教学楼,她们的教室在图书馆后面,到季舒的教室要走七八分钟。
季舒每次下课都想过去找她,但是她们的老师总喜欢拖堂,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中午或者下午放学去找,她又怕耽误言又声休息吃饭。
犹豫之下,她想,跟言又声一起在外面租房子也行,她把想法跟顾清韵说了,得到顾清韵无情弹脑门警告,“你看看你的黑眼圈,你是不怕猝死啊,再腻歪也有个度好吗。”
说着,她把手里的书放在她面前,“单词背了吗,数学题都会做了吗,物理明天还有测验,语文的材料还没收集,学校宿舍离教室是最近的,你搬出去住,怕是每天来不及起早背书了吧,而且外面租房还有那么多的琐事。”
季舒被她堵的哑口无言,顾清韵叹了口气,转了转手里的笔,安慰好友,“舒舒,我知道你喜……你想和又声在一块玩儿,但是咱们是高中生了,前途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可是团团……”
顾清韵打断她的话,“她也是高中生了,而且她不是比你年纪大一些么,这些事,她比你清楚得多。”
季舒眨了眨清澈水润的眼睛,她是琉璃房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她妈妈就把她当成茉莉花精心养着,虽然她的爸爸和后妈一直想生儿子,对她有点疏离,但也没有亏待她,除了见面尴尬,别的吃的用的,从来没有少过她,她想要什么,也是提前给她准备好。
所以她可以一心一意扑在一件事上,无论是学习,还是专心对待言又声。
顾清韵掐了一把她的脸,在那水嫩如鸡蛋的脸上留下个红印后,才满意的收回手,笑道,“你要是对她好,就好好学习,少去找她。”
季舒不是很明白,她读了很多书,总是喜欢安安静静的躲在一旁静静看书,不怎么和人打交道,所以在人情世故上,不如从小寄居在叔叔家的顾清韵,“为什么?”
“为什么?”顾清韵故作深沉的摸摸自己下巴,看女儿似的看着她,“等咱们的舒崽崽长大了,就知道了。”
相交几年,顾清韵不知怎么,越来越喜欢以她的老母亲自居,让季舒哭笑不得,轻轻打了她一下,“我已经十七了啊。”
顾清韵言辞凿凿,“那你不还是未成年么?”
“说的也是。”
季舒似懂非懂的,她觉得顾清韵说的话也没错,她不能打扰到团团学习的,她刚刚换了环境,一定需要时间来适应。
她轻轻点了点头,“那我放寒暑假再去找她。”
“孺子可教。”顾清韵欣慰地拍拍她的脸,“好了,舒崽崽,快去学习吧。”
季舒乖乖抱着书点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打开练习册开始做题。
从那天以后,季舒半个月没有找她了。
安静无人的午后,言又声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最后方,一边安静做题,一边不自觉地往窗外看,按理说,之前她们离得远季舒都一个月跑来看她一次,现在她和季舒离得近,她应该找她找得更勤快了才对。
虽然她觉得,比起找她,季舒更应该放心思在学习上,但人一旦习惯了一些东西,是怎么都戒不掉的。
季舒是不是学习很忙,是不是她们班级管得很严,是不是她那天说话说得太重,伤到了她?
言又声想了很多种可能,越是想,她就越是心里没底,踟蹰着想,她是不是要去找季舒跟她道歉?
她在这里胡思乱想,忽然门“砰——”一声被人撞开了。
言又声被吓了一跳,抬头,一个染了黄头发的女生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身后站着三个人高马大的女生,看身高,绝对超过一米七,又都很健康,深秋了还穿着短袖,露出紧实的肌肉。
言又声站起来,皱眉道,“你们是谁?”
“你就是言又声?”女生不答她的话,反而反问她一句。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
女生轻蔑地打量她一眼,“切,我以为有多厉害,原来是个一拳就倒的,卫子风那个软蛋,也能被这样的婊/子打得退学,真是个窝囊废。”
言又声听出来了她话里的不善,以及她为什么会拦住自己,警告道,“这里可是学校教室。”
“那又怎么样,我打你还要看时候吗?”女生冷笑一声,对身后的人招招手,“咱们上。”
言又声坐在教室最后面,为了通风,那里空了一大块空地出来,看见她们几个人追了过来,陈静缘在宿舍睡懒觉还没过来,言又声自衬自己一个人打不过她们,忙从那空地往外面的走廊跑。
几个女孩瞬间追了上去,拦住言又声,不让她跑了。
双拳难敌四手,况且其中有三个女生是练体育的,体力不是一般的大,把言又声抓住以后,几个人蜂拥而上开始打她。
言又声打架经验丰富,用的都是巧劲,在几人围攻下一边防守一边还手,指甲不客气地就往她们脸上抓,几个女生怕破相,边防着边骂她。
一时间几人打得难分难解,虽然这是午后放学,各个教室和办公室里还是有老师学生的,听见这动静,忙过来看看。
最后言又声她们被一个中年老教师给喝止拉开了,那几个女生只有脸上有伤,身上被踢了几脚。
言又声就没那么幸运了,她脸被打得红肿,身上各处都是青紫,小腿更是疼得要命,后来去医院诊断,是软组织挫伤。
那四个女生都不是本校的人,是隔壁民办高中的,趁着放学,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言又声的所在,摸进来把言又声打了一顿。
不是本校的人,学校当然不可能处罚她们,于是倒霉的只有言又声。
她被班主任领了回去,因为她是插读,她考试的成绩不算在一中,对于班主任来说,她考多少分都和自己没有关系,而班主任有考本科的指标,说起她来,就十分的不留情面,“听说你以前在职高的时候,就喜欢打架?这里是一中,不是你呆的职高!你是职高送过来的,应该更能明白能过来学习的不易,你不好好学习,随时都会有人可以替代你,而且,就算职高不派人替代掉你,一中也能拒绝收你这样的学生,希望你能好好珍惜机会,别让我知道有下一次。”
这一次被训话和以往初中时被班主任训的不一样,初中她可以挺直腰杆说自己可以考一个好高中,高中呢,她扪心自问,做不到保证说可以在职高里考一个高分的成绩。
尤其是在接触过一中的教学水平以后,她才知道一中和职高的教学差距有多大。
言又声捂着自己肿得一指高的脸,十分冷静道,“可是老师,今天是她们先动手的。”
班主任冷笑,“难道你就没有还手吗?亏得是中午放学,要是平常上学,你不会影响到班里同学吗?”
言又声没有说话了,低着头默默挨骂。
等到被训完了一顿,班主任才放她走。
出了办公室的门,回到自己教室时,外面的走廊原本热热闹闹的,看见她来,有两个女生闭上了嘴,互相使了个眼色,笑起来。“呦,这不是咱们怼天怼地什么都不怕的言大小姐么,怎么这副神色从办公室里出来啊。”
言又声淡淡扫了一眼那两个女生,打她的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就知道她在哪里,更不可能知道她平常中午有提前一小时回去班级里做题的习惯,所以毫无疑问,一定是她同班的人泄露给那些人的消息。
是谁泄露的,她现在已经知道了。
至于为什么泄露,言又声不想知道。
她避开那两个女生,要往自己的座位走,不妨就被那两个人堵住了去路,“啧啧啧,看这脸被打的,疼不疼啊?真是活该,不知道你打在别人身上,有没有想过别人也会痛?”
言又声定定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一个女生冷笑,“卫子风被你打得退了学,你还好意思问什么意思!”
怎么又是一个和卫子风扯上关系的。他到底撩了多少女孩子。
言又声十分不理解,“卫子风那个渣男,你怎么好意思为他维护的?”
另一个女生怒骂,“呸!他才不是,都是你们职高的那个婊/子不好!你这个帮凶,也是罪魁祸首!”
说着,女生扬起手就要打她,言又声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正要和她说理,就看见面前的女生眼睛一亮,委屈道,“言又声你干嘛,打我打得好疼啊。”
言又声对她情绪的转换叹为观止,刚要说话,身后就传来班主任愤怒的声音,“言又声你忘记我刚才跟你说什么了吗?这么快就再犯,给我写一份三千字的检讨!”
言又声明白自己被人阴了一把,她放开了手,面前的两个女生洋洋得意,在她耳旁说得话似乎是恶魔的低语,“只要有我们在一天,你就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