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莲宫也是很美,一路上芳香四溢,花香弥漫,令人沉醉。一路上宫墙内似乎没有那么多景致,却与他在位时并无区别。宫中他不喜太过奢靡,所以不甚在意草木修葺,从前也只有后宫有些鲜花。现在后宫只有两位武女,让整个皇宫都显得简约素雅,未免冷清。
陈如瑟一路躺在轿撵上歇息,到了兴德宫被放下来,要他走上去。
陈如瑟看着那么长的台阶,撑着菊若的手臂爬上去:“大沅皇宫还真是高啊。”他以前从未走过朝臣走过的这条路,在大溪又没有那么多台阶,再加之刚赶回来,故而一时觉得疲累。
到兴德宫内,菊若一路低头,把贝成歌请到卧房。卧房里陈如鹤坐在地面的垫子上,禾乐散发坐在旁边抚琴,他那把折扇丢在一旁。
禾乐弹着朝着他一点头,陈如瑟便走上前跪坐到陈如鹤面前。菊若给他加了一个软枕和扶手。
陈如鹤倒了一杯茶:“国师,您好像来得匆忙。”
匆忙回宫的陈如瑟直接从他手中拿过来一饮而尽:“不错。”这白毫的味道虽比不上他喝的云雾,却也是精品。
“松子百合酥,尝尝。”陈如鹤指着一盘精巧的点心,自己先丢进嘴里一块,似乎是怕陈如瑟不肯吃似的。
禾乐停下指尖琴声:“殿下,您做的…国师大人,您还是不吃为好。”
陈如鹤亲自做点心?奇了怪了。陈如瑟还真想尝尝,便伸手去拿了一块塞进嘴里。禾乐似乎表情不大对,琴声都有些颤抖。
入口微甜,后味苦涩难耐。陈如瑟有事相求,扭曲着笑道:“实在美味。”他从前自己做过点心,味道虽然差了一些,但不至于又酸又苦。
陈如鹤:“没想到国师大人喜欢,本王还想尝试不同的点心。”
坐在蒲团上的陈如瑟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点点头:“摄政王叫吾来,恐怕不止是品尝茶点。”
炭盆上的茶壶沸腾,发出尖锐的叫声。陈如鹤垫着毛巾拿过来,又给陈如瑟倒了一杯:“再饮,就是清茶。”
陈如瑟看到杯中茶色淡了许多,便又拿小勺加了茶叶:“浓淡适宜,最好不过。就像大溪与大沅,两者相冲,一方冲淡了,反倒不好。”
“国师大人,前几日在大沅边界,发生了一件事。”陈如鹤将奏折甩给陈如瑟,“大溪刁民之野蛮,实在骇人听闻。”
陈如瑟向前倾身才够到,粗略看了一眼,都是大溪子民在边界对大沅的来往商人设伏之事。
“国师大人,别告诉本王,这不是大溪子民,这里面每个人本王都已核实过,其中一个涉案人员还在朝为官。”说着他又拿出一纸证词。
此事确凿,陈如瑟辩无可辩。“摄政王殿下,吾会将这些人交给您,依照大沅律法处置。”事已至此他只能弃卒保车,希望表示诚意后能让陈如鹤答应不战,用几个人的性命保一国太平。
陈如鹤:“好。有国师大人这一言,本王放心了。”
陈如瑟轻笑:“只不过王爷与吾阻止得了一人,阻止不了千千万万的大溪子民。到时候摄政王能亲自提枪上马,杀尽这些人?”
“国师这就说笑了,”禾乐拨弄了几个音,“摄政王殿下为何要理那些人?岂不自降身份?只要大溪举国来降,摄政王殿下会给您,和给大溪一个好的归宿。”
“怎么给?”陈如瑟讥讽道,“在大溪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沅呢?不说摄政王,恐怕任何一个官员都不会容忍吾吧?再说大溪子民,就算归顺,难道就能安享大沅资源?只怕根本不能进大沅土地一步。”陈如鹤或许不会杀伐,但一定会为了统一威压。
“那你想怎样?”陈如鹤脸已经气歪了。
陈如瑟便不客气地道:“大沅已经经不起再战,那就定下十年之约,十年内,你大沅不可攻打我国。”
“我大沅国力强盛,为何不能再战?”
“陛下都逼得御驾亲征、战死沙场,难道贵国还有领兵之将,还有实力一战?”
锦昭帝是陈如鹤的逆鳞,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提。但就当陈如鹤想发作时,他突然看到了贝成歌右手上虎口处的一颗痣!
与陈如瑟一模一样!
陈如鹤忍了下来:“国师,本王敬你,只是因为这个称号。但你在大溪皇帝眼中几斤几两,我们都心知肚明。”
“可就算如此,你也不敢杀吾。”陈如瑟站起来,朝着禾乐走去,“因为你摸不准吾在陛下心中分量。”
禾乐让出座位。陈如瑟坐在琴前,轻轻拨弄便琴音清脆不绝。
陈如鹤盯着那双莹白如玉骨节修长的手,还有那绝妙的身段,慢慢走过去:“国师,本王不觉得大溪会为了一个刚上任的国师杀到大沅。”
“或许吧。但摄政王还没回答吾的十年之约,就当是默认了。”
陈如鹤猛地抓住他的手:“本王并未答应。”
他手劲奇大,陈如瑟皱了皱眉,随即笑着道:“五年。”不止是楚凌媚觉得,他也觉得,大溪只要有几个月,就能改变一切。
陈如鹤紧紧扣住他的手腕,眼神阴鸷:“你可以随意提,本王具不答应。”
“行吧,”陈如瑟做出一副认栽了的表情,“三年……两年半行吗?再少,保不准我们皇帝就要杀来了。”
“一年一年!”一年既可以让大沅休养生息,又可以让大溪来不及恢复元气。
陈如瑟心底大笑,他要的就是这个一年!他已是国师,能控制大局,一年半载的,总有办法抵抗大沅。论起老谋深算,陈如鹤到底算不过他,陈如瑟暗暗自得。
陈如鹤给他泼凉水:“并无纸笔为证,做不了数。”
“贵国无耻。”陈如瑟突然挑断一根琴弦,“这是什么次品,居然摆在皇宫里。”他曾经有一把古琴,通体墨黑,音色婉转,就放在皇宫里,可惜政务繁忙,一直扔在一旁。
菊若突然进来:“殿下,您派去查看的竹林遇刺身亡,就在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不就是陈如瑟刚从宫外回来的时候吗?竹林倒向陈如鹤不难理解,可是他武功不低,为什么会死?
陈如鹤:“国师大人莫不是想说,这不是你做的?”
节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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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一念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