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
禾乐在屋内摇着扇子踱步:“殿下费心费力养了这么久的人,若是今夜回不来,太亏了。”陈如鹤头疼地指着他:“别晃了!只是让他们跟着,又不是近身,回不来的话养他们干嘛!”
禾乐:“殿下!您自苦无用!还是早些睡吧!”
陈如鹤摩挲着指节:“本王只是好奇。这一对师兄妹,究竟能做什么。”
忽然,一扇窗吱呀声响,禾乐笑:“殿下,他们回来了!”陈如鹤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跳进来,扶额:“你们……能别这么惹眼吗!这样还不如走门!”
他们单膝跪地成一排,一个跪得近的道:“殿下,陛下进屋后与宇文小姐站在一起……”
禾乐:“说清楚仔细,他们做了什么。”
一个道:“属下在门外,看到陛下一进屋就与宇文姑娘亲在一起。他们一直抱在一起。”
陈如鹤烦躁地挥手。
另一个以为让他说,立即道:“属下在屋顶,看到陛下先是靠近,抱在一起,后来才亲的,亲了很久,大约有一刻钟。陛下好像一直在摸宇文小姐。属下离得远,没看清。”
陈如鹤腾的一下站起来。
前面那个紧张道:“殿下别急!属下是最后离开的,什么都知道!属下看到陛下推倒宇文小姐,两人还脱了衣服,后面就像夫妻一样搂搂抱抱,只是陛下放了帘子,属下就没再看了。属下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就像新婚,并未做什么交易,请殿下放心。”
禾乐都不敢回头看陈如鹤表情了。
陈如鹤强行扯出来一个笑容,咬牙切齿的:“本王有你们,确实…安心啊!”
禾乐感觉不对,对他们斥道:“退下!”可是这些人只听陈如鹤的,禾乐也没办法,只得道:“殿下,白侧妃要来了。”
陈如鹤沉声:“出去。”
他们一个接一个,跳窗户出去了,动静大得陈如鹤想杀人:“禾乐!这就是你练出来的人!!”禾乐何其无辜:“是殿下要偷窥陛下的。。。”
陈如鹤也顾不上这个了:“你不是说陛下不会碰她吗?”
禾乐:“殿下,您也说过,陛下是猜不透的。不过属下可以肯定,陛下是在做戏。如果陛下喜欢她,不可能连她真正是谁都不知道。”
陈如鹤:“这倒是。明日派人送把库房的补药再拿出来一部分送进宫。”
禾乐:“属下保证,您有一天不会再装兄友弟恭。”
陈如鹤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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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陈如瑟从文绘宫醒来后想起身,却发觉自己的一条胳膊被环住。他向下一看,宇文欧阳将她的身体贴过来,抱住自己的一只手臂。陈如瑟从她的手臂中抽出自己的手,走下床。这里都是文绘宫的宫女,今日菊若也被派去做事,由歌城代替。陈如瑟没看到小太监,又很怕自己被宫女摸来摸去,自己拿起龙袍披上。
宇文欧阳是习武之人,察觉到动静就醒了,她走下床从背后环住陈如瑟的腰。陈如瑟一动不动,发现她只是在帮自己围腰封时松口气。宇文欧阳的眼眸半醒,含情脉脉地:“锦瑟哥哥。你又要走了。我好想陪你一起。”
其实带上宇文欧阳最好,她武力不输陈如瑟,放在战场上也是穿行自如的存在。不过现在她是一个后宫女人,带出去麻烦太多。
宇文欧阳拉上他的手摇晃:“锦瑟师兄,我想保护大沅。我想去。我不想天天在太后那里站规矩!不如杀了我!”
“……”陈如瑟也不想纠正她的称呼了,觉得宇文欧阳这个性子放在宫里迟早要出问题,还不如带着,来表示自己对她喜爱到一刻都不能分离。
“锦瑟,如瑟哥哥~”宇文欧阳撒娇道。
陈如瑟面无表情:“好。到时候一切听令。”在常青山时,一切以师命为主,所以宇文欧阳也还算听话,陈如瑟认为她能上战场。
宇文欧阳没想到他会同意,郑重道:“诺。”
宇文欧阳高兴地送他上了轿子,又赶忙去拜见皇后了。
回到兴德宫,陈如瑟看到菊若眼圈红红,不明所以。是他要离开大沅又不是菊若,他哭个什么劲。
菊若虽然很担心陛下,但没有多说一句。陛下最厌恶被人左右,他不想被陛下厌烦。只能默默备了些东西。
陈如瑟与沈峰商议后决定带沈岳和沈宇前去。沈岳已经执行过几次刺杀任务,每一次都活了下来,是除沈峰外的不二人选。沈宇则是最出众的小辈,从出生起,已经在宫内潜伏二十多年。
陈如瑟看到今日菊若安排沈宇和沈岳两位小太监上前伺候,明白菊若的用心。不过菊若和沈峰,一个备了十几套衣物,一个备了十几瓶解药毒药……
“菊若,这宫内,如有必要,你可以任意行走。还有,若是这段时间有密信给朕,你替朕开。”陈如瑟低声,只说给菊若一人听。
陛下将这样性命攸关的事交给菊若,他红着眼圈噗通一声跪下,一字一句道:“奴,定,不负陛下所托。”
陈如瑟扶他起来,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给宇文欧阳。”
菊若拿袖口擦擦脸,点头哈腰接过,去送信了。陈如瑟叹口气,将最后几本折子批好收好后瘫在龙椅上。
他明明掌握最大的权利,随随便便就能享有这天下最珍贵的东西,却…高兴不起来。他本是清清冷冷的性子,却被迫绑在这个烈火烹油的位置上假装沉稳,装得不再像是自己。
可转念一想,开心算个什么东西,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哪天江山都保不住,他才会更痛苦。
陈如瑟自嘲地一哂。
“沈峰。我累了。”
“陛下日理万机,自然累。”
陈如瑟闭上眼,很久才道:“……靠你了。”接下来一个月,他要逃出这偌大的皇宫,一边提前探路打探情况一边了解民生。若归程顺利,有闲情雅致,或可游山玩水。不过那时候应该讨论着论功行赏,封将拜相,也没兴致游玩。
没躺一会儿,沈岳道:“陛下,宇文昭仪被太后罚跪,她死不认罚,您过去看看吧!”
陈如瑟:“……”就没有一分钟能安心过的。罢了,他起身,披上外衣就赶往永寿宫。一路上沈岳道:“陛下,宇文昭仪去探望皇后,与皇后一同拜见太后,不知为何惹太后动怒,才要罚她。”
陈如瑟疾行着,笑:还能为何?宇文欧阳就是个炸弹。她能忍到今日才发作,陈如瑟甚是佩服。
不论怎样,陈如瑟还是过去了,他冲着端坐着的太后示意后看向站着的刘曦月:“皇后,宇文昭仪在何处?”
刘曦月脸色难看,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葛氏哼了一声:“院外跪着。”
陈如瑟愣了愣,方才他还以为几个小太监强制压着的是一个下人:“母后,宇文昭仪罪不至此。”这传出去根本不像话,也不像葛氏的性子。陈如瑟突然明白,宇文欧阳兴许是犯了大忌。
太后葛氏悠悠道:“陛下,听闻宇文欧阳要随你出征?她是会武,十几个下人都镇不住她!到时候你还要分心对她!”
陈如瑟道:“朕知晓母后的忧虑,也请母后放心,宇文小姐的性子在外面会收敛些。”
刘曦月也道:“母后,宇文昭仪武功高强,放在陛下身边如虎添翼。”
葛氏瞥了刘曦月一眼,似乎不是很待见她。不过她又想到宇文欧阳,又对她露出赞许的表情:“皇后啊,这偌大后宫空置,你也清闲,你也与陛下商议商议,看看纳哪家的姑娘入宫好帮衬你。”太后想法很简单,陛下纵有隐疾,也不能叫后宫空置让旁的看出来。再说,只是多放几个大家姑娘,也能牵制一些朝臣。
陈如瑟冷脸。他实在是不想娶,但为了朝廷稳定,他早就明白,他还得娶。只不过这次他需要精挑细选。
他坐在这个位置,早就失去爱恨嗔痴的资格,反正宇文欧阳也入宫,还在意多几个女人吗?又有什么意义?所有人都是权利的棋子,陈如瑟是执棋者,亦是被棋子局限者,陈如瑟怜悯众生,以独断专行的手段治理御下、庇护众生,只因他并无退路并无依靠。
内心压下许多情绪,陈如瑟微笑道:“母后、皇后,朕会的。等朕凯旋归来再商议此事不迟。”他不想一回皇宫就看见一群不认识的女人,他会疯。不过还好,这件事起码还能推一推。
太后点点头:“既如此,也好。”其实今日她本带了自己的小侄女来相看,不过想来陛下也是看不上眼的。毕竟陛下的姿色,任何女人都可能为他着魔。
太后以一种古怪的神色瞧着陈如瑟,他和先帝太像了,都有着那样的矜贵与高傲,都从来瞧不上她这样的女人。
可越是这样,葛氏就越是想得到先帝的爱。
陈如瑟没有留意太后,与刘曦月打了暗号,刘曦月领宇文欧阳进殿。宇文欧阳见到陈如瑟就抱住胳膊,脸色挂着泪痕,像是受了莫大委屈。
太后看到她可以与先帝如此相像的陈如瑟这样亲近,莫名怒道:“成什么样子!”
陈如瑟也没有直接扫谁的脸,只道:“母后,该用膳了。”
于是,四个皇宫内最尊贵的人安静到诡异地坐在一张桌上。身后一群宫女挨个上菜伺候洗漱,陈如瑟擦手后道:“叫菊若进来。”
太后趁着这时刁难宇文欧阳:“女子跟随大军多有不便,宇文昭仪,你的家人竟从没叫你什么叫做矜持?叫做贞洁?”
陈如瑟一手提着袖子一手伸手端了一盘酥肉放到太后面前。太后:“陛下不必拿这些堵老身,只是这女人实在太过刁蛮!”
宇文欧阳只低着头,什么都没说,也没吃饭。刘曦月同情地扫了她一眼,刚开始她也不讨太后欢心,是因为宇文欧阳,这两日太后才对她亲近些,所以刘曦月对宇文欧阳有些愧意。
菊若走进来躬身:“陛下。”
陈如瑟:“珉王的事如何?”
菊若:“摄政王殿下说,是有人寻衅滋事。与珉王无关。摄政王殿下问您,那些在珉王府门前喊冤的人如何处置?”
“务必找个最痛苦的法子让他们死了。”陈如瑟虽然恨陈如英,但他毕竟是先帝之子,毕竟是皇室的脸面。这毕竟也是自己的尊严。
将对皇室不利的人千刀万剐,这流言一放出去,便无人再敢动他。
皇室之人,除了陈如瑟,谁都不能动!
葛氏一怔,陈如瑟这狠戾的模样像极了先帝,仿佛人命如草芥,就该为他们争权夺利而死。
陈如瑟转向木雕饭桌,一瞬间敛了情绪:“吃啊。”
宇文昭仪很听锦瑟的话,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肉。她夹到自己碗里时才堪堪明白察言观色,忙在太后的注视下夹给皇后:“皇后娘娘,您……请。”
刘曦月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她总不能比太后先动筷吧?
太后:“陛下,这道金丝银鱼是老身吩咐御膳房做的。”
陈如瑟夹起一条小银鱼一点点放进嘴里。味道先咸后香,不过在宫廷里很普通。太后见状道:“烩海参腰花儿也是特意做的,是极新鲜的。”
陈如瑟明白了,这些菜都是补……他停下筷子端起小盅一饮而下:“你们吃。宇文昭仪跟朕来。”
太后在陈如瑟转身后叹气。她看着陈如瑟拉着宇文昭仪,忍不住悲哀。这宫内,最忌讳最要不得的就是情谊,她不知道他们在外面有多深的情谊,只知道,若不是她,也会有旁的眼红妒忌宇文欧阳,倒不如让她这个太后敲打她。
刘曦月自然看出来饭桌上的都是些什么,宽慰太后道:“陛下什么都懂得,您也不必操心,安心过好日子。”
太后在宫女搀扶下起身,依旧没给她好脸色:“皇后说得是。老身老了!”
刘曦月讪笑,而后落寞地离开。她不禁想起方才陛下牵着宇文昭仪的手……给她在太后面前撑腰…………带她上战场…
明明她刘曦月也是杀手啊……
一种嫉妒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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