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廉狞笑道:“哼!我的愿望,今天就能实现!”
陈如鹤吼:“国无主则大乱,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宇文廉大袖一挥,扔下了陈如瑟:“谁说无主?我!将是那个主宰!”
陈如鹤觉得这人疯了,一面捞陈如瑟一面逃跑,可惜没跑几步,就被追到一处悬崖边。这里的路宇文廉最熟,陈如鹤知道逃不过,便探身看崖底。
“别指望了,这里深不见底,岩壁光滑无落脚点,跳下去必死无疑。”
“谢谢提醒。”陈如鹤把陈如瑟放在一棵树上,即刻跳道宇文廉跟前,“宇文先生,不若您跟我打一架,我劝我弟弟让位给您,您坐着也舒坦。”
“你以为你能接我几招?也配跟我说话?”宇文廉很清楚,这个世上跟他能过一百招的只有寥寥几人。陈如鹤根本不入他眼。
陈如鹤端出王也的架子:“本王只说打一架,并未说几招、输赢。”今日他命丧当场也要潇洒赴死。
宇文廉“不愧是皇室之人!赴死之时倒也不惧。”
“过奖过奖。”
“不过可惜,是个女儿身。”
陈如鹤骤然睁眼。
宇文廉看他反应,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自小被隐瞒女儿身,当做皇子养了三十五年,伪装至今的五公主殿下!”
陈如鹤突然泪流满面:“不是这样的……不…”他的声音,已然变了调。他伪装了几十年的声音,居然在这一刻,透露出一丝本不该有本应被岁月催折的柔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随着宇文廉的笑声,陈如鹤感觉到自己被什么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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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陈如鹤盯着密室里的宇文廉,他正在对陈如瑟做什么。宇文廉邪气一笑:“别人不知,老夫可知,你最喜欢他。死到临头,老夫做个好人,成全你和他。”
陈如鹤挣倒被绑在一起的椅子,挣扎着过去:“你对他做了什么!”
“就是一点药啊,他曾经用在你身上的,”宇文廉坏笑,“我这徒儿修的是童子功,一旦破|身,功力全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便宜你了!”
陈如鹤急着爬到他身边,拽着他的裤脚:“你放了他,你想要的东西我为你周璇。”
宇文廉挥了挥手,身影居然消失了!
陈如鹤顾不得找他,借着唯一一只能动的手拉住陈如瑟疯狂摇晃。陈如瑟没过多久醒了,他浑身难受:“我怎么了?”
“你被下药了!”
“我师父?”陈如瑟昏昏沉沉的,挣脱开腿就一脚把陈如鹤钩正。陈如鹤恨铁不成钢:“你他妈还管他叫师父!他要杀你!”
陈如瑟看到周遭黑暗,感受到四周空白,问:“这是哪啊?”
陈如鹤在他的帮助下解开捆了几十圈的绳子,骂道:“这不是你修行的山吗!你快想想!”
“我不知道!”陈如瑟摸了摸口袋,什么也没摸到,看来宇文廉太熟悉他,什么都拿走了。绑人一定搜身搜干净,这招也是宇文廉教他的,可陈如瑟万万想不到会用在他身上。
陈如鹤:“你别摸了!宇文廉那老贼肯定什么都没给你留!现在怎么办!”
陈如瑟一个皱眉:“这是什么药?”他有点熟悉。
“春天的药!那老贼想让你武功全废!喂!你没事吧!”陈如鹤摸索着石壁,也着急着陈如瑟会不会突然倒下或者做出什么事。
那样的话,他………宇文廉说的没错,他…
“你真的是公主?我昏迷时好像听见了。”陈如瑟敲着地板,试图发现什么机关。陈如鹤暴跳如雷:“我不是!他怎么会认为我是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只是演了一下!”
“你…去扣对面正数第三列第四行那块砖……”陈如瑟觉得自己不太行,坐在地上,“你那样乱摸是不行的,宇文廉最擅长机关。”
陈如鹤一扣,果然开了,可他还没来得及喜悦就冲回去:“如瑟!!!”
陈如瑟推开他的手:“行了,这点药效我能……”陈如瑟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同,这药效,被调过!
陈如鹤明白这时候陈如瑟不能失去武功,大喊:“你扛着!”他背着陈如瑟,从密道走出。陈如瑟在他的背上,觉得心痒难耐,只能拼命抠自己的手:“小心…宇文廉的机关绝不止这些……看到尽头就停下。”
陈如鹤照着他说的一步一步敲着走,终于走到一处岔路口。陈如瑟跳下去摸了摸地面,指着一条:“这边。”
“怎么知道的?”陈如鹤好奇为什么自己摸不出来什么。
“磨损程度,”陈如瑟在他背上解释着,“刚才我就发现了,宇文廉应该经常在这里关人,所以常走的那一条路一定深一些。”陈如瑟觉得很难受,在他背上闭目了一会儿。
不一会儿,陈如鹤停下脚步:“你别睡,我觉得前面有人。”
陈如瑟当然也感觉到了:“无妨。只要我功力在,无人是我对手。”他其实很没底,皇宫之内确实无敌手,可宇文廉……他不确定能不能打过。
“师兄!”远处的女声带着哭声,她跑过来,“师父居然真的把你关在这里!”
陈如瑟一哂:“多谢你关闭机关。”一路上他都觉得安定过了头,果然是小师妹做的。
宇文欧阳哭着看他:“你怎么了?”
陈如瑟跟着她向前走:“你身上可有紫毒丹吗?”宇文欧阳尖叫:“那可是毒药!”
“师父给我下了五石散与媚娇,药效是改良过的。师妹,给我吧。”陈如瑟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什么在疯狂涌动,可能是还被下了什么,而他自己已经撑不住了。
宇文欧阳从来没见过陈如瑟这样不堪的样子,甚是难过,把紫毒丹喂给他,并把解药塞在他手里,还有上次陈如瑟换女装时落在她那装着无数药物的衣服。陈如瑟点头致谢:“接下来师妹你不必送了。”蒙骗师父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关系!我是…我是……”宇文欧阳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开口。
“行了,没时间废话,我扛他回去。”陈如鹤扛着陈如瑟,消失在光明处。宇文欧阳看着陈如瑟的背影,无力地跌坐在滴,呜呜地哭泣。
她又没能留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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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如瑟从水池里爬上来,冷静地分析:“药效暂时过了,皇兄,我们不能回去。你我、沈峰合在一起都打不过宇文廉。”
陈如鹤嗤笑:“原来你背后那位的名字,叫沈峰。”
陈如瑟在矿洞中穿上干净的衣物:“他在宫内恐有危险,我得传信于他。”
“你不去阻止宇文廉?”这不像陈如瑟。
“他暗中绑我,定是不愿掀起血雨腥风。”陈如瑟心想,最好的情况是,宇文廉只要他的那一张人皮面具,那样就不会死任何一个人。
陈如鹤躺在一卷草席上:“也是。你刚才说,药效暂时过了,什么意思?”
陈如瑟绑好鞋带,坐着一块巨石上:“宇文廉的毒是混毒,不是一时半刻能解的。”
陈如鹤想着那玩意是春|药:“是不是试过一次就解了?”
“不会全解。”宇文廉总有办法让人死,这一点陈如瑟最清楚。无论哪种解法,陈如瑟必会损伤。
陈如鹤眼睛亮了亮:“那你试试?”
“皇兄,毒性或许会传到另一方体内。”不论怎样,陈如瑟都不会试,他的功力是保命符,怎么都不能丢。
“现在怎么办?本王堂堂大沅烈亲王,大摄政王,居然睡山洞睡草席!”
“朕也是。”
陈如鹤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陈如英那傻孩子睡这里会不会真吓傻了!”
“……”陈如瑟已经用自己的血写了一张字条,塞在自己袖口。陈如鹤躺着看他:“喂,你别出去!”
“我去给沈峰送信……还有燕逸。”燕逸可能在宫外等着他,这样的话陈如瑟就能借燕逸通告那些大臣。
“那个登徒子?”陈如鹤迅速起身,披上华贵但残破的袍子,“你中着药呢!”
“不妨事。皇兄,”陈如瑟刚下任何情绪,只是看着他,“朕若有去无回,这大沅,你有交给你了。”
陈如鹤拉着他的领子:“胡说什么!”
陈如瑟笑了,身处绝境时还有人为自己担心,真好。他一拳砸在陈如鹤胸膛:“若朕此行失败,也定会斩杀宇文廉。”陈如瑟闭上眼,他…会杀了师父。虽然不敌,可拼死一试,陈如瑟有把握让宇文廉再无兴风作浪之能。
师父啊,对不起。朕不能让你掌管我的国家。
陈如鹤坐在原地,他已发死誓要等到陈如瑟回来。他隐约体会到陈如瑟沉重的心情,他那么敬重信赖的师父要杀了他,而他,必须在朝夕之间做出选择,必须与自己相处多年的师父为敌。
这是一种怎样的心境?陈如鹤一直都觉得,他太苦了,被架在那个位置上,甚至没有做过一天自己。
而他逃离皇宫,属于自己的在常青山的日子,都被宇文廉亲手打碎。
陈如鹤看着他从满心怨恨的锦玉变成少年成才的陈如瑟,再到一心为国的陛下,越来越觉得,他已经没有人情了。他活得寡淡,已经甚少笑或哭,因为他是一国之主。而他没有可亲近的人,只能独守寂寥。
“如瑟,我宁可你做陛下,我也不做你的皇兄。”可是,你已经选择了你的家国。
那也是我的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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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小道,陈如瑟纵马弛行,他已传信给沈峰,相信皇家暗卫能撑一阵子。沈家世世代代为君,他们的忠心不用怀疑。
陈如瑟看到燕十三等在熟悉的路口,朗声:“燕逸,接旨。”声音虽是男声,却和茹尘相似。
燕逸一愣,见陈如瑟撩开黑面纱,俨然一副皇族雍容闲雅。陈如瑟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燕逸立刻跪下:“虎头…见此令牌,犹如陛下亲临。陛下!您真的是陛下?”
陈如瑟把牌子抛给他:“嗯?调戏朕调戏得不够?”
燕逸低头:“微臣不敢!”他心里嘀咕,陛下不会降罪吧!
陈如瑟明显没有那个意思,他又扔给燕逸一块证明皇室身份的令牌:“告诉你家家主,务必守正不挠秉公任直。”还好,宇文欧阳把衣服还给他了,夹层里的这些东西都还在。
燕逸抬头:“父亲?陛下,可要我燕家做什么?”
“持身公正即可,不得已时明哲保身。”陈如瑟相信大沅还有不少忠臣直臣,是以,宇文廉终不会得逞。
燕逸记得今日父亲还去早朝,而陛下从另一个方向朝皇宫回来,还是曾化为女人的茹尘,这件事他怎么绕怎么乱。
犹豫之下,燕逸道:“陛下,臣有一事不解!”难不成…宫内那位是假冒的陛下???
陈如瑟依旧不与他多说:“护好大沅。”很多事,不是这小子该知道、能知道、知道就能解决的。
燕逸下跪:“燕家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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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如瑟扬长而去……没去成,燕逸跟上来了!
燕逸眼神中只有坚毅:“陛下!您要回宫对吗?微臣已让侍卫带话给父亲,请让微臣护送您回宫!”燕逸有预感,若今日不跟上,他日大沅必乱。
陈如瑟没纠结他是怎么接收茹尘就是陛下的,只是策马奔腾,不让燕逸跟着,没想到燕逸居然不落后,一路都能跟上他。
“燕逸!你会死!”陈如瑟飞速把他赶下马,想去点穴,却不想燕逸抱着他的腿:“陛下!微臣为君为国死,死而无憾!”
“你可知,你去不去无关紧要?”一个燕逸,不能影响输赢。陈如瑟趁机点穴,燕逸却还能动:“陛下!点穴对臣无效!”上次他愤恨被女子封住穴位显得无能,所以苦修甚久,终于有所成。
陈如瑟拿这样的人没办法,只好道:“……别死。”
燕逸一路跟着,愈发觉得陛下超凡脱俗英勇无畏。孤身一人对抗暗潮汹涌,这份胆识让燕逸敬佩!
陈如瑟从猎屋翻进去,拉着燕逸:“这里机关重重,你莫要瞎走。”陈如瑟摸索着墙壁,或许,宇文廉已经来过。
燕逸想说什么,突然被陈如瑟拦住,他杀气外露:“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