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嫔妃转头注视着坐在凤椅上的顾柔。
她大惊,手一松,瓜子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舒贵妃眼神一剜,嘴像乌鱼吐墨一般,每一个字都浸着毒汁,“哟,看来皇后娘娘早就知道,所以在看戏呢!”我就说这次怎么会这么好心,感情是早就内定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信吗?
很显然她们是不信的,因为坐在椅子上的顾柔深刻感受到了什么叫如坐针毡,嫔妃们一个个眼神化作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朝她身上飞射而去。
她没法,只能利用皇后的权威,暂时镇压了这些蠢蠢欲动的心。
舒贵妃脸一沉,连往日里的样子也懒得装了,“看来皇后娘娘这是不欢迎我们了,那妹妹们就先告辞了。”她率先起来,一甩袖子愤然离席。
随后嫔妃们也都纷纷告了辞,留下顾柔一人面对这空荡荡的座椅。
她哀叹:这一朵朵美丽的娇花都走了,换来了一个比社畜还要社畜的狗男人,真是不值。
可显然她身边的人不这么想。
云萝欣喜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今儿侍寝,来日必能怀上龙裔,诞下龙嗣,到时候这皇后之位可就越发稳固了。”
确实,顾柔这个皇后坐得可是摇摇欲坠,有多少双眼睛注视着她屁股底下这张椅子呢!
魏嬷嬷也恭贺道,“是啊,娘娘,皇上如今没有子嗣,若您怀上了皇子,那将来可就是太子了!”
顾柔扶额:你们想太多了,不说怀不怀得上,单说皇上这个人,她就不喜欢。
不喜欢和后宫这么多的妃嫔争宠,每日企盼皇上的临幸,这样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咸鱼它不香吗?为什么要翻身!
“娘娘~”
“行了,”顾柔挥挥手,吩咐她们退下,她想一人静静。
她起身靠在窗前,欣赏着这院落中的景色,不经意间瞧见那花坛角落的一朵小野花,它虽不是最为娇艳的一朵,但尚且还能入目。
可若不是今日她无意间发现,那它的结局必然是一人的花开花落,无人问津,这与后宫的嫔妃有何分别?
顾柔起身走到了案台前,铺了张白纸,拿起笔架上的笔,思索再三唤来了云萝磨墨。
她大笔一挥,将脑海中现代一些小玩意儿的雏形宣刻在了纸上,又精雕细作了一番,将图纸交于云萝,让她寻得能工巧匠后便将这些个物件制造出来。
片刻后,她又吩咐云萝:多制造几件。
到时候人一多,或许就不够了。
此事做完,她靠坐在椅子上,翻看着进宫前搜罗来的话本子。
-
天渐渐暗沉了下来,夜晚悄悄来临,各宫掌起了宫灯,皇上也如约而至。
只听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顾柔抬头瞧见了站在门边的周宸暻,他身后跟着三个小太监,每人手里都端着厚厚的册子。
这是……换个地方批奏折?
果然是社畜中的社畜,在下甘拜下风。
他免了顾柔的行礼走了进来,脱掉身上的披风,占据了她的案台,吩咐太监们将奏折叠于案台上,随后埋头对付奏折,全程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赏给她。
她见状只好挪到了软榻上,美人入榻那是多么迤逦的一副画卷。
她及腰的秀发随意披散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有一两缕调皮地钻进了顾柔的亵衣,印着光滑雪白的亵衣若隐若现,增添了一种别样的诱惑。
然而周宸暻依旧埋头于书案,他恍若是那看破红尘的高僧,一心向佛,心中没有半丝涟漪。
顾柔也无所谓,他越是这般,她越是自在。
她斜靠在榻上,视线正好对上了案台前的周宸暻。
她这才发现,这狗男人的肤色竟然比她这位皇后的肤色还要白皙上几分,还有那睫毛浓密且微微上翘,像刷子一般,漆黑而又深邃的眼眸一眼探不到底,可谓是心机深沉,往下便是高挺的鼻梁和浅薄的嘴唇。
薄唇,薄唇,不知是何人说过,薄唇等于薄情。
若是放在他人身上顾柔或许不信,可若是周宸暻,那她便信了。
因为自古皇家多薄情,即便他长得多么符合她的审美,即便他……有那么一丝令她心动,但这是没有好下场的,她及时阻止了自己,想想以前看过的宫斗剧,活下来的能有几个?
她这般想着,竟然有了些睡意,撑着脑袋缓慢合上双眸,悄然睡去。
等顾柔再次醒来,寝殿里已无周宸暻的身影,她打了个哈欠,换了个姿势,揉着酸软地胳膊,唤来了云萝,“我昨日睡着后可有发生何事?”
“回娘娘的话,昨日娘娘歇下后并无发生何事。”
“那皇上呢?”她问道。
“回娘娘,皇上批阅奏折直至今日三更天,随后便靠在案台上休息片刻,一刻钟之前离开。”
听着她的回答,顾柔暗自感叹:这皇上也不好当啊!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当一条咸鱼。
“对了,皇上有说什么吗?”
云萝摇摇头,一脸失望。
看来,皇上每月来后宫一次也只是走个过场,稳定一下朝局,因为一些大臣的女儿或是亲戚在后宫,那就有希望怀上皇子,到时候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哎,只是又到了日复一日的五更天了,想着昨日愤然离席的众嫔妃,她有些头疼,不知今日又有何暗招对付她。
那必定是极其阴暗狠毒的,毕竟都想了一晚上了。
她起身,如提线木偶一般随意让婢女们摆弄,随后端着架子来到了熟悉的宫殿。
这次各宫嫔妃竟然都早早的来了,眼瞧着她们眼底的乌青,神色惨白而有些憔悴,即便扑了再多的粉也遮掩不住,就连舒贵妃也不例外。
这是……一晚上都没睡吗?
顾柔坐在了椅子上,众嫔妃朝她请安,“皇后娘娘万安。”
她手一挥,“落座吧。”
“是。”她们纷纷落座,眼神在不经意间交流了一番。
舒贵妃率先出声,清澈的杏眸中恍若淬了毒,生生将它的美毁得一干二净,“娘娘,昨夜歇息的可好?”她话音刚落,就给顾柔拉足了仇恨,加上昨日早晨的旧账,嫔妃们忿忿搅动着帕子。
顾柔一勾唇,带着些许玩味儿,“那自然是极好的。”
此话一出,她仿佛掉进了醋海,一**醋浪涌来,差点淹没了她。
她有些无奈,同是天涯沦落人,又何必自相残杀呢?“皇上昨日在本宫处批阅了一晚上的奏折,本宫歇息了一晚上,你们说本宫歇息的可好?”
众嫔妃纷纷羞愧低头,她们知道皇上是何品行,那是你在他面前使尽十八般武艺,他连带看都不看你一眼的人。
可即使如此,她们还是忍不住内心泛酸,一股股酸气占据了她们的脑海,好歹,好歹皇后娘娘还是瞧见他,并陪伴了一晚上,而她们则又要盼望下月了。
“行了,”顾柔瞧着她们蔫儿吧唧的模样,心中一阵心疼,想她公司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美艳动人,骄傲自信,走出去那都是女王般的人物。
“从即日起,你们都不必来我这里请安了,我给你们放个假,好好休息,调养调养。”
“娘娘,不可。”嫔妃们大惊,声音此起彼伏,带着些许的惶恐不安,只觉自己刚才的以下犯上惹怒了她,从而来惩罚于她们。
她又想搞什么把戏?
舒贵妃眸光微闪,脸上划过一丝不屑,可嘴上却是“娘娘,娘娘”的叫着。
顾柔瞧着她心口不一的模样,也不和她计较,毕竟这都是那狗男人的错,你说你不宠幸妃嫔,你立那么多妃子做什么?
当花瓶,摆放吗?
或者,来,我们一起做好姐妹,一起相亲相爱?
又者,其实我只是想给你们每个人一个家?
她等着她们声音减弱后道,“其实我就是想多睡几分钟,你们懂的。”还想养养鱼,逗逗猫,提前过上老年人的生活。
这样弯来绕去太难猜,而她也不想猜,太累了。
众嫔妃:不,我们不懂。
想她们因为皇上不常进后宫的原因,所以早早就歇下了,因此到了五更天已是睡足了,神清气爽。
可如今皇后免了她们的请安,那她们岂不是以后都要睁眼到天亮吗?
想到那个场景,众嫔妃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果然她开始秋后算账了。
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平日里她都是夜半而睡,五更天时压根起不来。
看来,有必要改善一下她们的睡眠习惯了。
顾柔吩咐了婢女们将众嫔妃的喜好以及特长都记录在册,她决定以此来给她们安排日后的活动。
半时辰后,婢女们记录了厚厚的两大本。
她等嫔妃们散去后,铺了数张白纸,接着吩咐婢女将册子里的内容一一念来。
“柳贵人喜好:养花;特长:种花。”
“云昭仪喜好:读书;特长:写文章。”
……
“舒贵妃喜好:皇上;特长:独爱皇上。”
顾柔手一顿,豆大的墨汁滴落在纸上,晕染开来,模糊了一片。
她,她这是有毒吗?
她无奈,罢罢罢,以后多为舒贵妃安排一些才子佳人的戏码,聊表她的相思之情。
半刻钟后,顾柔吹了吹宣纸,将墨渍吹干,她将嫔妃们一一归类,有相同兴趣爱好的为一类,有相同特长的也可归为一类,独独舒贵妃,她占据了一整张宣纸。
顾柔吩咐婢女将这几类的嫔妃分别安置在一个环境清幽处,随后她会为她们安排一些娱乐活动,至于这活动那就保密,总而言之绝对不会令她们失望的。
她吩咐好后,便退散了婢女,一人做着计划。
嘶——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舒贵妃:我,你把我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