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开始于2008年那个寒冬,那年冬天特别冷,雪也下的又急又大。
西雪山往涞镇就在这样的暴风雪中度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严冬。风携着大雪穿过大街小巷暴躁的拍打着挨家挨户的门,把门口的灯笼撕扯的直作响。
风雪中传来旧铃作响的声音。鼻头通红的老人驾着一匹年轻的骏马走在大雪纷飞的路上。老人靠在身后的草垛上喝酒,乱糟糟的大胡子上挂着霜雪。那匹马是匹年轻的马,应该是刚出来工作不久,哪儿见过这阵仗,走得愈发慢了起来,一步一响的声音穿透风雪,停到了破旧路灯的旁边。
鼻头通红的老人靠在身后的草垛上,手里的酒壶还在不停的往嘴里塞,乱糟糟的大胡子上挂了冰碴子,嘴边不知是热化的水还是手抖洒出的酒。
老人手下的马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停住了脚步,有些不安的在原地跺着脚,低低嘶鸣几声。醉酒的老人分开一些迷住的眼,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看四周,直到看见了灯下的那个人,那个沉默的人。他自认这个年纪了,就开口问:“孩子,风雪大了快回家吧。”
那确是个年轻人,上半张脸被兜帽的阴影遮盖,下半张脸露出棱角分明的脸庞。宽大的披风没有遮住他挺拔的身姿,他像是棵被惊醒的白杨树,抖动着枝叶缓缓回应了老人一个目光。只消一眼,老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叹息的开口道:“无处可去也可以去我那里。”
年轻人有一双罕见的“月瞳子”,乌黑的眼珠底有一抹如月华般的洁白雾气,在这漆黑的夜中骇得发亮。
年轻人的嘴微微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什么。
老人却继续说道:“别进山了,这风雪天不好走,容易迷失方向。”年轻人闻言似乎是愣了一下。说完这话老人继续安慰他:“这大概就是……”最后两字淹没在突然炸起的风声中,马儿也撒开蹄子向前走去,老人又倒头醉卧在草垛上,扯着嗓子唱起了一首小调儿,在风中忽亮忽沉飘向远方。
医院三楼的病房里,玄极谢过护士后就关上了门。床上躺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被子里呼吸浅浅起伏。玄极拉过凳子坐在床边有些忧心的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小丫头。
小丫头睡着时都皱着眉,紧闭双眼满脸不安。玄极原本深邃犀利的五官顿时柔和了几分。他抬起手探向小孩的眉心企图揉平紧皱的眉头,却在即将触到时骤然停住了指尖。
然后该怎么办。玄极有点苦恼。这会吵醒她的。
这边刚苦恼着,那边的嘈杂声就骤然四起。玄极迅速到窗户边查看情况,发现楼下的院子里有人开了几辆车停在院子里,似乎是准备搜查医院找人。
玄极看见一个人身上的标志有些疑惑西大区人员此次行动的目的,恰在此时电话响了。玄极接通后尚未开口对面一个清冷的声音就有些焦急的抢过了话头:“你跑去西大区了?”
玄极脸色顿时变了:“你调动了西区的人?”说完不等对面再多一句便心有答案挂了电话,转身抱起小孩往后边的楼道冲去,随后从窗口顺着水管道落到地面,从无人把守的后院逃了出去。
玄极决定带她去花家酒家。
花家酒家的老板是个任性的女老板,这天气她看不顺眼,遂锁了旅馆大门恕不开张,一个人在后院的双层小楼里悠哉至极。放着两层楼不住偏要住地下负一层,满地厚实的地毯,还有一个贴墙的大壁炉,火烧起来整个屋子暖和多了。
花灯刚敷上面膜打算看个电影好好欣赏一下小鲜肉,门就响了。
“瞎了眼的,没看见牌子啊!”花灯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但她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敲的是后门不是前大门啊。
花灯不得不扯下面膜,黑着脸冲向后院,开门冷冷的说:“姓玄的,你已经欠我一盒面膜了。”
玄极沉默一秒,将怀里的孩子怼进花灯手里。
花灯一脸疑惑:“这什么……喔?!”她把挑起的布料放下去,抬头看向四周确认着什么。
“放心吧,没人跟过来。”
“这孩子哪来的?”花灯把玄极拉进院子锁好门就往屋子里推。玄极边往屋里走边试图接过她手里的小孩,几次未果后就放弃了。
灯花抱紧小丫头:“这谁家孩子,你生的?”“不是。”
花灯顿时大惊失色:“你偷的?那不能啊违法乱纪不可行啊你不能知法犯法。”
“也没有。”玄极有些哭笑不得了,“你看她像谁?”
花灯又偷瞄一眼。小丫头眉宇间某些有点像故人的神姿令花灯愣了一下,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
花灯求证似的看向玄极。
“他托给我了。”玄极揉揉熟睡的孩子的头轻声说道。
冬至,十一月中。终藏之气至此而极也。
直到很多年后偶尔想起,玄极依旧清晰的记得那年的冬至是他过往的漫长岁月中最在意的时节。
冬至,十一月中。终藏之气至此而极也。——月令七十二候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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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