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玉 第7章 点檀香[番外]

林景玉“站”在片片分散被雨浸湿的灰烬前

此村地上尸体横竖倒置，刚死之人的头颅被挂在多家门前，窗前

现在只有几人活下

林景玉看遍尘间惨痛，生死却是短短变换

前几个身份的他，做了很多恶事，杀了很多他从不了解的人

他也救下无数个人，像桐桐那样的人，用他的心头血

但偏就这怒气好像把少年的五脏六腑烧透

林景玉虽晓不得为何他如此恼怒，这怒气已将他的心口燎出一个大坑

再被雨水浇熄，填满，倾倒

离他最近的却是一望无际的空虚

他用了余下二成灵力将那几位村民悬空救下

将那五个作乱的匪人单手提起，越走进村庄深处

少年的手越感无力

「又是“他们”」

他眼睛眯成一条缝，清晰地看见数十条水线融在雨线中

交错拦阻他的去路

身躯碰触水线就会掠夺他的灵力，灵力也算提供身体力量的另一个来源

那悬空的水线末端发红，点点斑斑的锈迹点缀在上面

嫌碍事的林景玉扔下那五个匪人，试探着以手作刃，来切割水线

他掌侧迅速划过雨幕，闪过白光

这水线断裂一瞬又上下贴合连接，雨线却已易断分裂

林景玉刚想打散这水线开一条路

还没等他再做下一步

灵山村多数房屋内突然风声阵阵，如鬼厉般哭泣嚎叫

此村各处都被火烧成废墟，又唤了一场秋雨

天布阴云，这块不大的区域陷入黑暗中

几棵枯死的树，枝丫静静的，叶子没有生机地全部下垂

少年避过雨线，拉开其中一屋子的木门察看情况

这房门紧锁，门墙衔接处机关吱呀作响，陈旧不堪

林景玉提了一分精神，蓄力一脚踹开

里面竟不是黑暗一片

房内四角皆燃着蜡烛，黄光映在屋主人苍白的脸上，使他拥有一点血色

这个死人坐在木桌旁，嘴角微微弯起，眼珠偏紫且突出，死前手里还拿着毛笔

一个“钱”字还未写完

应该是灵山村的村长，毕竟……

林景玉从他手指上卸下了三个价值可观的玉戒，解下来脖颈处的一条有些价值的金链

金链下有着脖颈处明显发红的水线勒痕，这就是他的致命伤

「是不死水」

林景玉微笑看着这村长

结合灵山村内外陈设破旧，可以知道这里的人民生活贫苦

“您贪了多少呢？”他临着桌子俯下身体，压低眉细细看着他死前写着的信纸

这村长也倒在一旁一笑回之

“前几日感谢大人一族提拔我，且救下我一条贱命。如曰大人将我弃如蝼蚁，则在最后，求请不死水大人助我升职一臂之力，我愿将灵山村半数以上村民为您修炼所用，钱”

书页墨染破芳华，墨衣黑袖点檀香，少年将地上散落的香柱拾起，一一点燃

总计十五根不多不少

香袅袅升起，一股劣质刺鼻的味道

假的檀香油滴点在香柱上，招鬼不招神

此计恐怕是村长下令村民家内都在家中四角点蜡烛，好设下阵法

香迷满屋，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灵山村就此被不死水轻易入侵

而今日刚好土匪进村

「钱财用人命聚？」

林景玉失笑，他真有点搞不懂了

那活下来的人算什么？拦了他的发家致富的大路。

即便他已经死了

他没料到，自己也会死于这个阵法，虽然他布阵前穿戴好了很具象征性的各类金银首饰，以为不死水识得这些

在秋雨中，低矮的狭长的木门里

少年一袭染血的黑袍，灰灰的瞳眸掩映着烛光，睫毛低低垂下，嘴角微弯

显得神情柔和

实则已气得不行，就算情感麻木的他也已经把村长四肢拆卸下来，头颅扔出门外

“连你的一条小命都难保，敛财？”林景玉说着

少年出了一口恶气，他出门，将自身的灵气散开

雨里水线便尽数断开

「从刚刚靠近到村长的尸体就感到有诅咒设在尸体皮肤上，果然接触过再用灵力就可以轻易切开不死水的水线」

杀人分尸未必过于血腥，关键时候还是有所作用的，比如有杀人分尸的作用

林景玉扯扯嘴角，看着刚刚被自己丢在地上的那几个匪人在慢慢恢复神智，正咬着下唇想该怎么处置他们

一瞬间，他们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就全跪在自己面前

“神仙，我们都是良民啊！”他们异口同声般

“哦？”林景玉煞有其事地直立在他们面前

因为出浴时未来得及束起披散的黑发衬得肤色雪白，染血的脚悬在半空（不想地上的泥脏了脚）

难怪。他们当他是神仙下凡

但凡一个正常人睁眼看到一个模样俊美的少年悬在自己面前，都会以为是见神，而不是见鬼

不过他也算是个假神了

“你们不是土匪吗？良民？”林景玉笑笑，半眯着眼俯看他们

“神仙大人，我叫王旺，我们是土匪没错，但抢的都是那些贪污害民的的富商和官员，也从不杀人”一个五官端正的土匪起身说

“是啊，神仙大人。我叫李乾。我们虽干这行的，但日日行善积德，这不，今天就给这些村民送些城镇里的粮食，只是……”另一个长相略带野气的土匪也起身解释

“只是什么？难道你们要说刚才之事，你们是清楚感受到自己被什么脏东西操纵，但却无法控制是吗？”林景玉居高临下地眼神轻扫他们五人

「看来方才说话的两人略有权威，应该是他们的二当家和大当家」

“是的！”他们再次同时出声。

不像是说谎，我也看得出是不死水的操纵

“哦，好，嗯……”

少年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自己当下该不该离开

「那滚吧？」林景玉挺想说这句话，但神仙不会这么说，虽然我是假神

一边悬在空中的和一边跪在地上的一时都没说话

两边僵持不动，好像被这秋雨冻住了一般

直到林景玉听到他们细微的啜泣声才缓缓回过神来，他才意识到，他们的亲人也在这场混乱中死去了

“你们……”一定不好受吧。

一瞬，少年看见一个小孩跪在灵堂里，头抵着地面哭泣

那是……

林景玉眨了眨眼想再看清楚点

哭声越来越大，直到少年抬起头的时候，画面却一下消失不见

这几天回忆太快太乱

林景玉淡淡揉了下太阳穴，慢慢落地，走过去将王旺，李乾两人一一扶起

此时，脚上便沾了不少泥巴

他便当真如神明一般，不畏尘泥的侵染，救人于水深火热

“愿意追随我，接受我的庇护吗？”林景玉郑重地说，也有些装神仙的成分

“愿意，愿誓死追随神仙大人！”又一次

“哈哈”林景玉尴尬地笑了两声

「什么神仙大人，好土」

“你们还是叫我的名讳——陈如玉吧”林景玉瞎扯了一个名字，深怕他们以林景玉这个名字打了牌匾，造了雕像，供到庙里，受人祠拜

那五个土匪纷纷相视，似乎有点怀疑这个名字的真实性，然后才大声喊道

“好的，如玉大人！”

林景玉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面容冷冷

「还是好土」

“那这修复灵山村的巨任就交由你们了。”他接着道

说完少年背影渐远，留下凉意的秋雨绵绵延续在这命绝之地

此话毕

如意神仙居林野，五兽归山保安平

七话-点檀香

完

服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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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点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