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咖啡空了又满,满了又空,墙上的时钟从晚上七点慢慢悠悠指向了凌晨三点,又走向了中午十二点。
整整过去了一天的时间,因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时间又很赶,过了这个周末,招标会就要开始了,金宓和毛泰久轮流在折叠床上躺着眯一会儿,交替着接着干活。
等他们计算的毛董事的中标价和招标方案一起出来的时候,金宓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自己的辛劳。所有的精力都被压榨的一干二净,金宓整个人都晕在了折叠床上。
满桌的文件,一片狼藉,办公桌上的电脑还亮着光,毛泰久坐在桌前做最后的收尾。
金宓躺在简易的折叠床上,盖着毯子,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着:“不对,应该还能再低一点,应该还能减...”稀里糊涂的说着梦话。
毛泰久结束了工作,小心翼翼的走到折叠床前,看着金宓的模样,头发散乱,脸上还泛着油,头发全都睡到了脸上。
毛泰久有些忍俊不禁,小心的拨开了金宓脸上的头发,又压了压她身上的毯子。
这才回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打算眯一会儿。
等毛泰久醒来已经六点了,他听见了金宓包里的手机闹钟声。
金宓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一边手还在毯子外头摸摸索索的,似乎是在找手机,一边哭哭唧唧嘟嘟囔囔的说不要去上班。
毛泰久找到了她的手机,滑了闹钟,又走到她的床前摸了摸她还露在外头的头顶:“乖,今天是周末。”
看着闹起床气的金宓整个人又睡了过去,把她那只搁在床外的手放回坛子里这才进卫生间冲了个澡,准备去买饭。
金宓醒来的模样和原始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她是被香醒的,循着香气走到了厨房,就看见了在厨房里熬粥的代表。
“哇”金宓身上还披着毛泰久的外套,看着厨房里的代表,忍不住的赞叹。
倒是毛泰久转身时看到金宓那一副原始人出洞的造型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我给你买了新牙刷,在茶几上,浴巾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有新的,淋浴间走廊走到底,我的衣帽间在走廊右手边,最里面那个,衣服你自己挑。”毛泰久冲金宓道,他这边盯着粥,走不开身。
等金宓兴冲冲的跑去了代表的衣帽间才发现,衣服,手表被摆的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那么大的一个衣柜,里面除了清一色的西装和白衬衫,压根别无选择。
金宓还是不死心的翻了又翻,被逼无奈的选了一件白衬衫。
说实话,她想回家!但总不能带着一身味道的回去啊。
金宓拎着花衬衫和新的毛巾牙刷,进了淋浴间。
等金宓从卫生间里面出来,粥和小菜已经端上了桌。香气扑面而来。
金宓坐在餐桌边忍不住的感叹:“代表,您居然会做饭!”
毛泰久皱了皱眉:“牛逼是什么意思?”
金宓挑了挑眉:“没什么,吃饭,吃饭。”一边心里暗戳戳的想,代表简直就是个老年人啊,有代沟。
金宓尝了一口热乎乎的香菇瘦肉粥,忍不住的发出赞叹,天呐,这是什么人间绝美,粥熬的恰到好处的浓稠,搭上一点点肉香和Q弹的香菇,一口热粥下去,从喉咙到胃都是暖暖的慰藉。
毛泰久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带着笑意得开口:“好吃?”
“恩!”金宓重重的点了头,有些含糊不清的问道,“代表,你会做饭啊”
“会一点,熬粥煮汤是会的,一个人的时候不也要过吗?”毛泰久喝了一口碗里的粥。
金宓觉得很神奇,她一直以为,按照代表的脾气不像是会下厨房的人啊,“你经常做饭吗”
“没有,只是今天是周末,我们家的阿姨和厨子都放假。”毛泰久解释道。
“唔”金宓点了点头,“那我吃完饭就回去吧。”
“好,我吃完了送你,你先自己看看电视。”毛泰久又喝了一口粥。
金宓打开了电视,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吃饱了以后,倦意愈发浓厚。
毛泰久把碗放进了洗碗机里,就看到了缩在沙发上的金宓,他失笑的摇着头关了电视,客厅里的空调是恒温,但他还是给金宓盖了条毯子,怕她着凉。
等金宓醒来,就看到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的代表,端坐着,手里执着一本书。
毛泰久侧头,看到金宓醒来道:“要不要喝水?”
“唔”金宓揉了揉自己睁不开的眼睛。
“给”毛泰久伸手倒了杯温水,递给金宓,“该吃午饭了,我定了外卖,一起?”
金宓张张口,觉得自己该回去了,但当她走到餐桌边,看到那炖的一夹即烂的牛腩,泛着浓浓的香味。
金宓咽了咽口水:“那,那我吃完午饭再,再回去吧。”
“坐”毛泰久笑了笑,给她拿出了饭盒。
等金宓睡完午觉醒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家也没回成,在代表家躺了一天。
“走吧,送你回去”毛泰久见她醒来,给她套了外套。金宓就在这样有些懵逼的状态下,回了家。
“好好休息,明天是一场硬仗。”毛泰久嘱咐道。
“好的,代表”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原本还在觉得有点不对劲的金宓。
开标会设在鸿利大酒楼,来的都是排的上名号的大公司。
毛董事姗姗来迟,他的座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和毛泰久的位置是挨着的。
“不好意思啊,各位,来迟了。”毛董事笑着落了座,转头看见了毛泰久,笑意更重:“哟,毛代表?近来可好啊。”
金宓不放心的看了眼代表,见他神色无异,放下了心。
毛董事又侧头,看见了坐在毛泰久边上的金宓,冲她笑道:“这不是上次见的秘书小姐吗,看来你们代表藏你藏的紧啊,不敢带出来见人。”
金宓心跳的厉害,只是礼貌的回了个微笑。
“啧,我这儿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见到了喜欢的都要藏起来,什么东西都是。”毛董事意味不明的冲金宓笑。
金宓只觉得似乎被什么猛兽盯上,全身发冷。
毛泰久看出她有些慌乱,俯在她耳边笑声的道:“别怕,你马上就见不到他了。”
金宓缓过了神,看着他,灯光暗了下来,大屏幕上的灯光亮起。她靠着代表,有些安心。
“现在开始唱标”
投标结果出来了,是毛董事中标,虽然毛泰久的标价和毛董事的一样,但是综合实力来看,还是毛董事更胜一筹。
开标结束,金宓微微侧头,看见了毛董事那张青的发黑的脸,许秘书的表情也很不好。
压着脾气回到公司,毛董事瞬间爆发:“查!是谁把我们的标价告诉毛泰久的!”
许秘书道是,查到的结果是,何毅在送投标书的前一晚收到了一大笔汇款,来路不清。
毛董事给的时间不多,查了何毅,便匆匆忙忙的把何毅推了上去。
“董事,是何毅。”许秘书看着报告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人证物证确凿。
“把他给我辞退了!看谁敢再用他!”毛董事的一腔怒意都泄在了何毅身上。
“但他手上还有...”许秘书话没说完,但毛董事已了然。
“把他处理的干净一点”毛董事不在意的道,“对了,今晚约一下我好儿子身边的那个秘书,叫什么来着?”
“金宓?”许秘书问道。
“对,就她,挑一家受女孩欢迎的餐厅。”
“好的,代表”许秘书点了点平板。
等金宓到了受邀的地点,是一家高级的日式料理店。
“欢迎光临”门口两排的迎宾微微鞠躬。
“毛先生定的包厢”
“请和我来”一位领班打扮的服务生走上前,冲金宓微微示意。
“哗”推拉式的木门被拉开,毛董事和许秘书已经在里面了,金宓留心看了一眼包厢名“桜の花”
金宓冲毛董事微微鞠躬,落了座,毛董事满脸的笑意:“金小姐,我也不多绕弯了,想必你也知道我找你的原因吧。”
“唔,不是很清楚。”
“我们有意向让您来我们公司工作,早听闻金小姐的能力卓然,不知金小姐意下如何。”许秘书笑道。
“可我只是个秘书。我去了贵公司,能做些什么呢,难道是代替您的位置?”金宓有些疑惑的问许秘书。
“不,您现在的工作不变,但能领两份工资,何乐而不为呢?”许秘书似乎并没有被她的话影响,笑容依旧。
“做间谍,这我更不行了,我胆子小的很。”
“那您只需要将毛泰久的日程告诉我们就好,其他的您概不用管。”
“哎呀,万一我被抓到,就像您们公司的何毅。”金宓话出说口,一副说错了话的模样,连忙掩住了嘴,“哎呀,您们还不知道吧,对不起啊,说错了话。”
许秘书的笑有些僵硬
“哎呀,万一被抓到,被开除事小,这种事情,自毁前途啊,没了工作,万一还没了命。”金宓嘴里的话不着调。
“金小姐!我劝你说话放尊重点!”许秘书似乎是听不下去了,声音高了一个度。
金宓笑了笑,吃了一口桌上的手握:“别动怒啊,吃东西,吃东西。”
“金小姐”毛董事似笑非笑的看着金宓,瞬间金宓刚进肚的手握就消化不良了。
“金小姐,伶牙俐齿好本事,怪不得我儿子这么喜欢你。”
“哈哈,谬赞谬赞”金宓打着哈哈,又吃了一口寿司。
“不知道,金小姐到了阴曹地府,是不是也能对着阎王舌灿莲花。”毛董事笑了笑喝了一口清酒。
“哎呀,那个时候您应该会在边上看到的吧”金宓只觉得自己的胆子越来越肥乐,嘴比脑快,没了边。
“金小姐知道,什么样的人,死的是最无声无息的吗?”毛董事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调侃。
“死于意外的人,死于自杀的人,死于病死的人,这种人啊,死了都不会有一点水花。”毛董事的笑让金宓的背后阵阵发凉。
气压很低,气温很低,金宓确定自己看到了毛董事眼里的杀意,他想要自己死。
就像一只蚂蚁不自量力的挑战了大象,大象随便用脚碾了碾他。
金宓逼着自己笑,她调整了心态,抬起头笑得肆无忌惮:“毛董事这么说,是试过喽,啧啧啧,听说在监狱里的人最容易出意外,自杀和她病死哦。”
她能感觉到,气压陡然又低了几分,心里暗暗道:“他怎么还不来啊?包厢号都发给他了。”
还没想完,毛泰久便冲了进来,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一把拉起金宓,护在身后:“毛董事不知为何找我秘书私聊啊。”
许秘书站起来冲毛泰久微微颔首,毛董事笑了笑:“金小姐,胆子也太小了,啧啧啧,和她开个玩笑而已。”
毛泰久脸色铁青:“希望以后毛董事不要再找我的秘书,开这种玩笑了。”
毛泰久拉着金宓往店外走,刚出料理店门,金宓的腿就软了下来,整个人都止不住后怕的颤抖。
毛泰久看她这个模样,伸手把自己打在手肘上的大衣外套搭在了她身上,把她裹了严实,然后把还在后怕的金宓打横抱起,走回了车上。
上了车的毛泰久怒气未消:“我看你就是...”毛泰久话没说完,就看到正忍不住打抖的金宓。
金宓颤抖的伸手,掏出了口袋里的录音笔。
毛泰久看着录音笔:“你全录下来了?”
“唔...你.掐头去尾给..何毅听。”金宓抹了抹眼角的生理盐水道“应该会让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吧。毕竟他手里可握着毛董事的账本。”
毛泰久扔了录音笔,一把抱住了金宓:“你知不知道,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金宓拍了拍他的背道:“我知道了,现在我知道了,但是...”金宓画风一转,“老子冒死定了录下来的东西,被你TMD扔哪去了!啊!”
毛泰久被她一把推开,金宓咬牙切齿的道:“你快找!”
毛泰久诺诺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打开了车里的灯:“好像,不知道,是不是掉进了副驾驶座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