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入帘帐,风吹而水动,方才那乱叫的鹦鹉已经被刘文用线给缠上了嘴巴,目前正消停着声音。
是夜微凉,天上的夜光泛出一股子阴冷,刘文披了件披风在身上,慢慢地在小亭处走动:
他在思考东西。
这女帝素来是以行事不端正为名,少时女帝倒是醉心于诗书礼仪之道,算是一个五好青年,这么平平稳稳地活到了十八岁,先帝驾崩之时,特地传位给女帝便是希望女帝能带领楚国走向国泰民安,谁知这女帝在前几年,便逐渐醉心于后宫之事,开始全天下的搜刮美男,不理国事,邻国大军压境,朝臣有言不可进谏,人民有苦不能诉说,怨声载道。
目前楚国已经内忧外患,朝中人士不满,大皇女也不太平,邻国大军虽然不久前已经被他给攻回,可是不久后,也不确保是否会再度入侵。
这女帝实在是过于荒唐,如果大皇女趁此机会篡位,大抵在关外镇守的将军们也不会回京护驾,如今这女帝忽然间对自己态度如此之好,是因为幡然醒悟?还是有其他什么阴谋在身?
刘北樘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天上的月亮,想着:
这女帝该不会晓得自己死期将至,特地来找他抱大腿,希望他护驾吧?
刘北樘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开始慢慢往着里屋里走去,烛火微荡,在烛火的映照下,慢慢地合上了门。
第二日一早,春暖花开,锦鲤在池子里头争相夺食,徐北北拿着一些鱼食往里头撒着。
小福匆匆地跑过去,一把拨起挡在前面的杨柳,跑到徐北北面前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女帝,小福有事禀报。”
“讲。”
“太君请您去一趟。”
一听这话,徐北北嗖地一声从石头上下来,瞠目结舌说:“啥?太太太……太君?”
小福腆着一张老脸,笑道:
“是太君。”
见女帝的震惊表情依然挂在脸上,小福打了圆场,笑着说道:“女帝,您的丈夫叫后君,这您的父亲,不就是太君吗?”
“哦~那你们这儿叫法还挺清奇的哈。”
徐北北放下了鱼食,拍了拍手下了池子的石头,小福立马跑过去给她整理衣衫,徐北北抖了抖衣裳,一面上有些疑惑,说:“朕的父亲找朕是有什么事儿?”
小福摇了摇头,说:“这个事情,小福也不晓得,不过小福斗胆推测,可能和最近刘将军的事情有关。”
徐北北立马转头看着小福,说:“为什么?”
小福骚了骚头,不解着说:“女帝最近对刘将军的行为是在做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朕在讨好他啊?你不是也知道朕的心思么?这喜欢一个男人,不就是要用心去追。”
小福说:“可是女帝,问题就出在这儿了,凭着小福对你的了解,您一向都是看中了男子,直接霸王硬上弓,直接要了的,这如此殷勤的去对待一个男人,小福还是头一次见。”
徐北北看了看小福,说:“你是不是觉着朕有些古怪?”
小福皱着可爱的眉头,笑嘻嘻的说:“有点。”
徐北北嘶了一声,立马转过了头:
完蛋了,玩脱了。
之前的她一直觉着这就是个游戏,该怎么说该怎么做都是由她来决定,可是在游戏之中那也有红尘,每个人都是鲜活的人物,也有许多的牵扯,曾经的女帝和现在的女帝性格大变,岂不是会惹人怀疑,这些和女帝有牵扯的人一旦发现她穿帮了,凭借着封建的力量,指不定能出什么幺蛾子。
这小福是个懂事儿的人,也没权没势,谁占着女帝这个身体,他都是一样的服侍,可是这女帝的父亲,约等于太后娘娘可就不是这么好惹的了。
徐北北把头给凑到了小福的脸旁边笑着说:“这见父君的事情,能不能拖一下?”
小福抬头,义正言辞地说:“不能,太君说了,如果你推辞见他,他今儿就上吊自杀,死给你看!”
我靠,玩儿命的?
徐北北说:“这太君,脾气这么暴躁?朕晚一些时候都不行?”
小福:“先帝在时,后宫中人都是温柔似水,唯有太君一人敢公然与先帝抗衡,俩人情深似水,先帝谁都可以忽略,却唯独不会忽略太君的感受,这太君被宠惯了,您看,您这继位也没有多久,要不……也宠着?”
徐北北哪里不想宠着,可是万一这个太君找他茬儿怎么办?自己不就穿帮了?
徐北北说:“你看这天热不热?”
小福不明白,呆呆地看了一下天空,觉得天气还算是不错,正一回头。只见徐北北两眼一插,就这么在他面前给晕了过去。
太医来得很快,匆匆忙忙地就围在了徐北北的四周,徐北北撑了一只眼睛往斜处瞟,一面上心里在召唤:
晋江?晋江?
晋江:“又干啥?”
“这太君,我该怎么去对付,听着似乎不是个善类。”
晋江;“你放心,他三观又不如何,生&&玩,你随便忽悠一下也就过去了,你最麻烦的,不是刘北樘么?”
看了这句话,徐北北懵了。
徐北北:“你给我屏蔽了啥?”
晋江回头一看自己显示的字幕,说:“哦~那两个字,念&&。”发现还是显现不出来,晋江摇了摇头,说:“咱清水,理解一下,你可以自求多福。”
徐北北还没有回过神来,正准备拉住晋江求攻略,便只见这从门外头传来一句石破天惊的咆哮声,那声音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吓得徐北北忽地坐起。
“徐北北,你个杀千刀的家伙居然找这个理由来搪塞我!”
从门处,一只鞋“嗖”的从徐北北的头边呼啸而过,带着一股子脚丫味儿,徐北北大脑窒息了片刻,还没来得及答话,只见她爹暴躁地走到了房中,光着半个脚丫子,对着面前工工整整跪着的太医叉腰咆哮说:
“我跟我女儿说话,有你们听的份儿吗?还不快给我滚?”
听了这话,太医们瑟瑟发抖,匆匆地从父亲身边落荒而逃,顺路着把门也给带上。
徐北北见着面前怒发冲冠的人儿,眨巴着两个铜铃般的眼睛,慢慢地想着怎么应对,慢慢地从床边提起那带着味道的鞋,给父亲放在地上。
吞了半口口水后,才终于说了一句:“这位壮士……好歹也是在女帝的房中,要不?先把刀放下?”
元坤看着她,把自己带来的钢刀架在肩膀上,说着:“徐北北。老子我养你这么长的时间,居然见我一面都还要搪塞,还在这儿装病?”
遇到事情不要慌,哪怕这把钢刀已经被元坤给直接扔到了床榻边,正死死地钉在上面,徐北北淡定地起身,淡定地想着自己会如何身首异处,然后淡定地向元坤挪过去,看着元坤手里头拿出来的飞镖,淡定地,又扑通一声给跪了下去。
“父君找朕是有何事儿?”
元坤甩了一把头发,傲娇的摸了一下,淡定地踢开徐北北,找了个凳子端了盏茶,说:“这落松阁?是不是来了一位刘将军?”
我擦!该怎么说?刀还在那儿呢?
晋江?晋江?晋江!!!!!
晋江?你死去哪儿了?
徐北北吞了口水,豆大的汗珠在脸上摇摇欲坠,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氛,徐北北呆在原处,声音都哑了。
“怎么不说话?”
徐北北颤抖的发声:“这……父君想要怎样,女儿都答应,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绝对不会忤逆父君的意思……”
元坤翘起了二郎腿,看着徐北北,边喝茶边数落,说:“瞧瞧你,瞧瞧你,伤风败俗,把刘将军带到这宫里头来,追到现在都还没发展到什么进程,这外头都传开了,你让皇家的颜面处在那儿?”
徐北北愣了,是活生生给吓懵了,而且,也听不明白这意思?这究竟是在说她带进宫里头对,还是不对?
“徐北北,老子给你说话,你没听见吗?看样子你根本不把老子放在眼里,我到了地底下,一定要向你母亲哭诉!”
元坤一句话,有千斤的重量,任凭着徐北北再怎么分神,这下子也醒了。
徐北北颤抖着说:“就就……父君的意思是什么?”
“你觉得呢?”
“要不,我把刘文给放了,我从此改邪归正,一心治国,再不理人间争纷?您看如何?”
元坤叹息道:“徐北北,你咋就这么没出息呢?到了咱徐家大门的男人,怎么可以放过?”元坤走到徐北北面前,笑嘻嘻地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外头传开了不就是因为心疼刘文么?只要你能火速拿下刘文,让他点点头,解释一下自己,咱皇家的颜面不就有了?老刘家从不失手的名号,不也保住了?”
“火速拿下刘文?父君,这怕是有点难度吧?”
任凭元坤再暴力,徐北北再心虚,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的存在。
元坤冷眼看了一下徐北北,咕咚一声把茶给吞下肚子,瞟了一眼说:
“是时候,用点不入流的手段了,只要你能把刘文肚子给搞大,这父亲多多少少也是会顾及着孩子的,”
这宫斗冠军一出手,必定是把后宫中所有的精髓都运用上,元坤拍了拍手掌,看着徐北北,拿着一些药粉放在了徐北北的手里:“这蒙汗药你先收着,再厉害的将军,也敌不过这蒙汗药。精神气一放,就明明白白躺那儿了,你想怎么放纵就怎么放纵,不需要心软。”
徐北北脑海中闪现了一个有颜色的词,狰狞着一个脸,哭丧着说:“不是,父君,这……不好吧?”
她的目的是he,是要海枯石烂,夫妻双双把家还的,这么一来,只能算是强要,终有一天还是要回归到狗血玛丽苏的,她可不想被刘文亲自把头给拧下来。
其父疑惑地看着她,直接撒了手,坐在凳子上玩弄着飞镖,漫不经心地说:“反正我要是抱不上孙女,这辈子也就没什么盼头了,找个人把头给拧下来,也挺好,”元坤转头笑着,挑眉道:
“北北,你说呢?”
“我觉得甚好。”徐北北躬身行礼,面露微笑。
元坤娇气的扶了扶自己的头,翘着个兰花指,叹了口气:“唉,哀家也乏了,是时候回去听听小曲儿,休息一下养养神了。”
从殿门外走进来几个人,一进门就看到徐北北跪在地上,愣在原地没敢动,徐北北起身拍了拍衣服,若无其事地转身回床榻。
“太君,小的带你回去。”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打在胳膊上,元坤看着徐北北,笑着说:“哀家走了,”一面上兰花指一翘,指着那钉在床榻上的钢刀,说:“你去帮我把钢刀给拔下来。”
钢刀一拔,床榻上留下巨大一窟窿,徐北北瞠目结舌,待到元坤走了许久,徐北北回了神后,才扶了扶额头,擦了擦汗水,轻轻地说了一句:
“小福,传白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