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鹤探头钻进藤蔓里,而后钻进去用手掀开藤蔓轻声说:“萨满大人,快进来。”
“好。”我弯腰钻进去。
随着野鹤点燃火把,洞穴内的景象映入眼帘,洞穴不大,但很平整干净,墙角堆放着柴火,地面上铺着草编成的草席,最边上有个陶罐,墙角渗的水正好滴落进陶罐内。
“萨满大人请喝水。”野鹤从陶罐中舀了一勺水端到我跟前。
惊魂未定的我口渴难耐,没有犹豫,道了声“谢谢”便咕嘟咕嘟猛灌。待焦灼的咽喉被水滋润,我深深喘了口气看向野鹤,却发现她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的胸口,嘴角边留着哈喇。
我顺着她的视线低头,只见半根肉干露在衣服外面。
“想吃吗?”我问。
“嗯嗯。”野鹤咽了咽口水点头,然后又猛地摇头。
“给。”我豪气地掏出肉干将它塞到野鹤手中。
野鹤低头干着肉干,小心翼翼了撕了一小片,其余的小心翼翼递给我。
“我不吃,都给你。我喝水喝饱了。”我拍拍肚子。
野鹤听后眼眶里竟噙着泪,将肉干慎重收好放入怀中。然后将扯下来的那小块肉干撕成细小条状,捡起最细的那根伸进嘴里,小心翼翼地咀嚼起来。
突然,她的表情从享受变为警觉,将肉干吐出塞进怀里,疾步走到墙边,耳朵趴到壁面,动作老练,表情警觉认真,与她娇小稚嫩的五官形成强烈反差。
“怎么了?”我原本放松的身心一下子紧绷起来。
“有人。”野鹤小声回答。
听到外面有人,我连忙将手伸进胸口拿烛炳作为自卫武器,悄悄走到野鹤身边。
顺着洞口茂密藤蔓间为数不多的罅隙,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完颜阿骨打?他怎么在这儿?难道他发现我跑了,出来追杀我?”我心想,“千万不能被发现,不仅小命不保,还会连累野鹤。”
想到这儿我忙捂住嘴,屏住呼吸,暗中观察洞外形势。
洞外,完颜阿骨打似乎是单独行动,他身穿裘皮盔甲,左腰别着铁斧和骨朵,右腰挂流星锤和狼牙棒,手里拿着铁剑,身后背着弯弓箭羽。
“带这么多武器在身上,他也不嫌重。”我心想。
这时,完颜阿骨打似乎听到什么动静,本就严肃的表情更加冷峻。
“弟弟说,你要见我?”完颜阿骨打声音浑厚,我躲在山洞里也是一清二楚。
“听闻女直的士兵从未超过一千人。”有人声从树后传来,因为在视线盲区,我看不到他的模样。
“足矣。”完颜阿骨打昂首挺胸道。
“王骁勇之名,流传天下,愿以甲胄二十副相赠,共图一臂之力也。”树后男子说道。
完颜阿骨打抖了抖身上丁零哐啷的武器反问:“若是私人赠,二十副铠甲,当乃武库所取,欠者足足汝何以交差?若是你公家所赠,被彼甲而战,战胜则是因彼成功也。岂无所求乎?”
光听完颜阿骨打略带质疑的声音,便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很难想象面对他的人是何心态。事实上隔着十米开外,我都能感觉到那人的尴尬和窘迫。
就在这时,一位身影从完颜阿骨打身后走出,他的声音清冷而有力:“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留守担了这么大干系,怕不是为了它?”他手中展示出一颗东珠。
渤海留守一愣,随即放声大笑:“睿智过人,然……仅此一颗,恐怕不够。”
完颜吴乞买似乎早有预料,从腰间解下一布袋,轻轻一笑:“这里有十颗上乘东珠,据说在南方一颗便可价值三二百万钱,即便在大辽,每颗亦值三二十千。如此珍宝,留守大人可否满意?”他的话语中,既有诚意,又不失轻松的风度。
留守大人接过布袋,掂量了片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既如此,那我便祝二位将军旗开得胜,咱们后会有期。”
留守大人离去后,完颜二兄弟并未立刻离开。
完颜阿骨打背靠着一棵参天大树,双手环胸,眉头紧蹙,但随即展颜开怀,笑声洪亮。
“哥哥真是高明。”完颜吴乞买赞叹道,“渤海国与辽国素有仇怨,今日以甲胄相赠,所图必非小计。哥哥以轻松的手法化解了对方的疑虑,若后人得知此事,必将赞颂哥哥为‘智慧之士’。”
完颜阿骨打放声大笑:“我等生于战场,岂能不知甲胄之重?那留守误以为我们蛮夷无知,实则自己陷入困境。若他拂袖而去,恐怕连追赶的机会都没有。”
完颜吴乞买点头:“既然此人已接受了财物,许多事情便可迎刃而解。”
“如今,既然这个开端已经打开,接下来的交易便更加顺畅。将来我们可以频繁地与他进行交易,无须担心他会违背约定。”完颜阿骨打的话中透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躲在山洞中暗中观察的我,内心感叹不已,“原来这两位大人是这样合伙设计了那位渤海留守。真是深谋远虑,老奸巨猾。”
就在我心中暗自感叹时,完颜阿骨打突然将那双冷峻而深邃的目光投向了我和野鹤躲藏的方向。
他的目光如同炬火,透过黑暗直射而来,嘴里念念有词:“在行动之前,必须深思熟虑,否则一旦行动失误,丧命亦是自取。”
我心中一紧,背后冒出了冷汗:
“糟了,难道是被发现了吗?”
“该死,要是被发现了,我该怎么解释?说是猪瘾犯了,出来打猎找野味儿,他会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