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我夫名瑶 第2章 目之所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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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夜晚，阿若夜半惊醒，她再次半坐起来，把手撑在枕头上，心神宁静地打量着身边躺着的那个人。以往他还会每日同她一起用膳，不是午膳便是晚膳，一天至少一次，雷打不动。哪怕他不会再碰自己，可这个人却执意让别人知道——秦愫是受宠的金夫人。

可自从阿若叫上金凌陪伴之后，这个人直接装聋作哑，当做忘记这回事，于是整整一天下来，也就只有夜里起来，才能看到他的面。也因为这样，阿若硬生生地养成夜半惊醒的习惯，她这么喜欢这个角色，而这个人又真心长得好看，不能看个过瘾，实在是有点不甘心。

那人此时此刻双眸紧闭，面色沉静得有些冷漠，嘴脸的笑洼消逝，看上去甚至有点不近人情，想来是白天笑得多了，梦里便连一丝愉悦都懒得泄露。阿若没去招惹他，静静地守着半晌，终于心满意足地缩回被窝，只偏偏把自己的手探过去，挤进他的手心，这才乖乖地闭上眼睛，又一次陷入黑甜乡。

故事还没有开始之前。

这个人，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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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半甲子的颠沛流离，让金光瑶养成浅眠的习惯，哪怕枕边人是他曾经求之若渴的女子，而命运却照常给他当头棒喝，他似乎就活该被天道玩弄。

他其实有点想不明白阿愫怎么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曾经认识的秦姑娘善良纯真却又温柔小意，那样的人或许会隐忍自己的不高兴，默默忍受自己的疏冷，甚至可以说有点逆来顺受，但绝不会像现在一样看起来过分地……聪明。

是的，聪明。

目光里不再是私下里看向他的哀怨，也不是人前看着他的顺从，而是别的……金光瑶从未见过的，说不出来的那种感觉。更何况，阿愫突然对阿凌好起来，她陪着阿凌玩闹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他认识的小家碧玉，金光瑶明白——那是她承起了金府主母的担子。

还有，还有……

金光瑶右手动了动，掌心柔软的指尖沉默地躺着，他是活生生地看着睡在身旁的人养成夜半惊醒的习惯，她会突然醒来，看着他，不说话，然后又悄悄地握着他的手，安静地再次沉睡。

这个疏远的度，她揣摩得丝毫不差。

过分地聪明。

金光瑶面目表情地想着，嘴角动了动，到底没能弯起一抹弧度，他小心地把她的手放回去，同样闭上眼睛。

目之所及，皆是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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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教育，都有这么一条金科玉律——以身作则。

阿若一觉醒来，突然就明白该怎么引导自己手里养着的小破孩。按理来说，秦愫应该是被养在闺阁中的柔弱女子，大约跟云梦江氏的长女江厌离没差，反正是比不过一身侠气肝胆的绵绵姑娘。

如此说来，秦愫应该也是没有练过金氏剑法的，阿若笑了笑，为了满足自己曾经的女侠梦，那就趁机学一学吧。

敛芳尊那位养尊处优的金夫人突然要学剑法，听起来有点荒唐，但仙门世家大多不会拘束于俗礼，顶多嘲笑一下为时晚矣，是以阿若在金光瑶的宠溺下到底还是能挑到一把看得过去的仙剑，还有一本金氏的基础剑法。

突然之间，金府上下就知道向来端庄大气的主母突然变得有点疯魔，竟然早早地闻鸡起舞，笨拙甚至有些滑稽却义无反顾地开始习剑，除了处理金府家宅的琐事，就着了魔一般开始钻研剑法，也不是追求精深的剑招，单单只是练着起势的一招两式，嘴里念叨着什么，手上也来来往往地比划着样子，好在主母习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等可笑的模样没给外人瞧了去。

好多人都任由主母的任性恣意地苦练剑法，可有可无地捧着或奉承着，唯独兰陵金氏的小少主有点愁苦，他才刚觉得找到一个极要好的人，结果这个人却不理他了，只会翻着那本破剑法，他可是早就学会了。一开始得知婶娘也要练剑，忙跟前跟后说要陪着，结果发现婶娘真的是一招半式都不会，他轻轻松松都能打败，就觉得腻味。

金凌虽然不再理会阿若，阿若怎么可能会在意，她抛弃所有的娱乐性安排，只要一忙完杂事，立刻就捏着一把稍显沉重的仙剑挥舞起来，一次又一次，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从早到晚，累到无法站直。

金凌还是会陪着阿若用晚膳，然后不出意外地看到阿若红肿的手腕和被剑柄磨破皮的掌心。

【婶娘，疼不疼？】

【婶娘又不是铜铁打的的，肯定疼啦。】阿若若龇牙咧嘴地给自己上药。

金凌看得好笑却又觉得困惑，【那婶娘为什么一定要练剑呢？要是有危险的话，小叔叔不是会保护你吗？】

【要是有危险，小叔叔不仅得保护我，还得保护你呀，】阿若用包扎得像熊掌一样的手戳了一下金凌的额角，【因为你婶娘说过要学剑，那么婶娘就一定要学，既然说了要做，就一定要坚持下去。】

金凌有些听不明白，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曾经练剑的时候也像婶娘一样疼过，不过后来夫子夸他大有长进之后，他就有点懈怠，既然已经学会了，还练它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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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金光瑶没等到阿若醒来，他这才真的明白，她是真的在习剑，没有一句虚话，所以才会累得醒不过来。

就跟金凌一样，金光瑶其实也想不明白阿愫为何突然要习剑，这完全没有任何理由，但他也不会去阻止她，只要阿愫愿意，那么他都会同意。

只是……

金光瑶忽略了那点点的惆怅。

一夜无梦，金光瑶照例在阿若起来之前就醒了，他轻轻地掀开被褥，打算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袍角似乎被什么压住。金光瑶下意识地想要拉扯，却突然停下，顺着袍角掀开被子，赫然发现它被一只皎白的小手握住。

她……醒来过。

这时门外一阵响声，金光瑶罕见地皱了皱眉，手下一动，瞬息间用法力割掉自己被抓住的袍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打开门。

【何事？】

青墨第一次听到宗主这么冷淡的语气，忙小心翼翼地福身回道，【禀宗主，夫人让奴婢卯时过来服侍她起身。】

金光瑶沉默一会儿，让开身，自己则避到隔壁的书房洗漱，半晌，他突然轻轻地说，【将我收着的冰容沁心膏拿去。】

【是。】随侍的长风低声应道，他没问拿去给谁，阖府上下都知道，那位被百家之首的仙督放在心尖上的夫人手伤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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