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骨成诗 第2章 钟山绝境（1）

鹿姬站在昏暗的房间里，四周寂静无声，只有烛火在她眼中跳动，映出她冷冽的目光。她的手指轻轻抚过身上那件染血的金色舞裙，指尖触碰到血迹时，微微一顿。

她的眼神一沉，手指猛地扣住裙角，用力一扯。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裙摆如破碎的蝶翼般从她身上剥落，瞬间变化成一件魔域常见的玄色短打，简洁而利落，适合隐匿与杀戮。玄色的布料贴合着她的身躯，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黑夜的铠甲。

她抬手取下头上的发簪。那是一支精致的银簪，是她作为舞姬最宝贵的饰物。将发簪轻轻浸入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毒液中，银色的簪身在墨绿色的液体中微微闪烁，仿佛在吸收着致命的能量。

片刻后，她将发簪取出，毒液顺着簪身缓缓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洞。她将发簪重新插入发髻，动作娴熟而从容。轻轻一摸，银簪化成一件法器，散发着黑黢黢的魔气。这是幽溟卫中常见的控魂法器，足以在关键时刻致人于死地。

营地外围，几名幽溟卫正懒散地巡逻，手中的长矛随意地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鹿姬目光一扫，迅速捕捉到他们的破绽。她微微低头，将气息收敛到极致，随后迈步走出阴影，径直朝营地入口走去。

行至营地的深处，一座巨大的黑色祭坛矗立在昏暗的火光中。祭坛四周，厚重的黑雾缭绕，仿佛有无数怨灵在其中哀嚎。祭坛上方，悬浮着一颗巨大的血色晶石，晶石内部隐隐有黑色的液体流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祭坛周围，数十名幽溟卫手持长鞭，冷酷地驱赶着一群奴隶。鹿姬动了动鼻子，马上就闻出了这些奴隶身上与自己相似的味道，顿时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了。

那些奴隶衣衫褴褛，身上布满了鞭痕和血迹，眼神空洞而绝望。他们的手脚被沉重的锁链束缚，每走一步，锁链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鹿姬站在祭坛边缘，目光扫过那些奴隶，手中的拳头不断攥紧。

一名幽溟卫将领站在祭坛中央，手中握着一根镶嵌着黑色宝石的法杖。他的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声音低沉而沙哑：“开始吧，让这些堕神的血肉，成为我们力量的源泉！”

随着他的命令，祭坛四周的幽溟卫开始念诵晦涩的咒语。血色晶石骤然亮起，散发出刺目的红光。那些堕神奴隶被强行推上祭坛，他们的身体在红光的照射下开始扭曲，皮肤逐渐变得透明，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们的体内被抽离。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祭坛上空回荡，堕神奴隶的身体逐渐崩解，化作一缕缕黑色的烟雾，被血色晶石吸收。晶石内部的黑色液体愈发浓郁，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鹿姬的拳头在袖中紧紧握起，指尖几乎嵌入掌心。她的目光冰冷，心中却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愤怒。这些堕神奴隶曾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如今却沦为幽溟卫的炼化材料，连最后的尊严都被剥夺。

祭坛上的红光越来越盛，最终，那些堕神奴隶的身影完全消失，只留下一颗颗漆黑的魔丹，悬浮在血色晶石周围。魔丹表面泛着幽幽的冷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邪恶力量。

幽溟卫将领满意地笑了笑，抬手将一颗魔丹抓在手中，仔细端详着：“不错，这次的成色比上次更好。有了这些魔丹，我们的力量将更加强大！”

鹿姬低下头，努力掩去眼中的杀意。她知道，自己必须忍耐，等待最佳的时机。这些魔丹，这些祭坛，这些幽溟卫——终将付出代价。

“站住！”一名幽溟卫懒洋洋地抬起长矛，拦在她面前，“什么人？”

鹿姬抬起头，黑纱下的唇角微微勾起，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魔域特有的冰冷语调：“奉魔使之命，前来增援。”

那士兵眯起眼，上下打量她一番，目光在她发间的控魂法器上停留片刻，似乎确认了什么，随即挥了挥手：“进去吧，别乱跑。”

鹿姬微微颔首，迈步走开。

*

营帐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宇澜尊冷峻的面容。他端坐在高座之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目光深邃如渊。殿外，风声呼啸，仿佛在低语着什么。

一名黑衣下属匆匆踏入殿内，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急促：“启禀尊主，鹿姬的行踪……找不到了。她似乎彻底隐匿了气息，连控魂法器的感应也消失了。”

宇澜尊闻言，并未露出丝毫惊讶之色。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简，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无妨，本尊早已料到。”

下属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尊上，鹿姬她……”

宇澜尊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平静而淡漠：“赫霄死前，本尊查看过他的记忆。他告诉了鹿姬一个地方——钟山。那是传说中上古隐世神族的藏匿之所。不仅如此，他还将去钟山的路线详细告知了她。”

他说到这里，目光微微一冷，仿佛透过虚空看到了什么。赫霄的记忆中，鹿姬那双充满恨意与决绝的眼睛，让他印象深刻。他知道，她一定会去钟山。

“传令下去，”宇澜尊站起身，袖袍一挥，声音如寒冰般冷冽，“全军即刻启程，前往钟山。本尊倒要看看，她能逃到哪里去。”

下属闻言，立刻低头应声：“是，尊上！”随即起身，快步退出大殿，去传达命令。

宇澜尊站在原地，目光望向殿外漆黑的夜空，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鹿姬，你以为钟山是你的希望？殊不知，那里将是你的葬身之地。”

他抬手一挥，殿内的烛火骤然熄灭，整个大殿陷入一片黑暗。唯有他手中的玉简，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片刻后，幽溟卫大营中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无数黑影在夜色中迅速集结，朝着钟山的方向疾驰而去。宇澜尊站在高台之上，冷眼注视着这一切，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

幽溟卫队伍在荒芜的山野间疾行，铁蹄声与铠甲摩擦声交织。鹿姬跟在队伍中，玄色短打与夜色融为一体，她的步伐依旧稳健，但额角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她的神髓深处袭来，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刀刃在她的体内搅动。她的脚步微微一滞，手指紧紧攥住袖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神髓溃散之症又加重了，每一次发作都比上一次更加难以忍受。

“你怎么了？”身旁一名幽溟卫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声问道。

鹿姬迅速压下脸上的痛苦之色，声音平静而冷淡：“没事，之前在药谷被一个堕神伤到了，内伤还未痊愈，无大碍。”

那士兵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并未多问，转身继续前行。鹿姬趁机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两颗冰魄丹，迅速服下。丹药入口即化，一股冰凉的气息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暂时压制住了神髓的溃散之痛。然而，她的手指在玉瓶上轻轻摩挲，心中却泛起一丝焦虑——冰魄丹已经所剩无几，若再找不到解决之法，她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就在这时，前方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一阵骚动从队伍前方传来，紧接着，幽溟卫将领高声喝道：“全军停下！有消息称，军中混入了神族！”

鹿姬的心猛地一沉，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袖中的毒刃。神族……不是堕神？怎么可能？！神族早已躲至六界之外，虚无空间之中，估计约用数万年时间恢复实力。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念头，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她不能露出破绽。

幽溟卫开始逐一搜查，士兵们被要求展示控魂法器，以证明自己的身份。鹿姬站在队伍中，神色平静，任由士兵检查她的发簪。她的控魂法器伪装得天衣无缝，自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搜查结束后，队伍继续前行。鹿姬的心中却依旧疑惑重重。

终于，队伍抵达了钟山的结界处。原本坚不可摧的结界，此刻竟被人打开了一道缝隙。鹿姬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愈发疑惑。是谁进去了？她明明还在这里，难道还有其他人知道钟山的秘密？

宇澜尊站在结界前，目光冷峻地扫视着那道缝隙，随即下令：“全军进山，仔细搜查！若有发现，立刻回报！”

幽溟卫们应声而动，迅速涌入结界之内。鹿姬跟在队伍中，心中却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