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铛劫 第15章 学艺

翌日清早。

粮玉跟随父亲来到万金肆，彼时店里的伙计们都在忙碌着，做好开张的准备。

她以为父亲今日就会教她做生意的本领，没想到父亲却要她去铸造台那里先开始学习。

粮玉不懂，问道：“爹这是为何，我要学做生意还得先去铸造台那边练打铁？”

金元驹笑道：“粮玉，难道你忘了我们是什么起家的吗？我们金家的祖先本来就是打铁起家，后来又以打造黄金为生，只是到了你母亲这一代，就断层了，因为你母亲当年怎么也不肯去学打造黄金的技艺，气得你祖父就指定我来学了，我还记得小的时候，天天跟着你祖父去铸造台那边学铸造技艺，再慢慢学炼金术，他一直在跟我说不能忘本，尤其作为金家人，一定要学会炼金术，只有这样才能执掌整个万金肆。所以粮玉啊，你将来要想继承万金肆，就必须得从最基本的学起。”

粮玉终于明白了，说道：“原来爹如此良苦用心，女儿明白了。”

金元驹满意颔首，再告诉她：“我已经和铸造台那边的两位师傅打过招呼了，他们都知道你会去那里向他们学技艺，到时可要谦逊跟人家学习，切不可对师傅们摆架子，不然爹会很难做人。”

粮玉笑道：“爹，您放心吧，早前您就和我说过，铸造台那边的两位老师傅是我们万金肆的宝贝，既是如此，我又怎么会无礼，我敬他们还来不及。”

“你能明白爹就放心了。”金元驹欣慰一笑。

粮玉又问道：“爹，是不是只要我也学会铸造技艺，就能开始跟您学生意之道了？”

金元驹点头：“当然，只要你从铸造的技艺中了解打造黄金的由来和基本，就可以开始跟我学做生意，到时爹也会给你机会，让你去尝试，因此你现在不必感到着急，慢慢来，先把最基本的东西学好，再来学其它本事。”

“我知道了，多谢爹的教诲。”粮玉应道。

音落，父女俩都笑了。

稍后粮玉一人来到铸造台，进去就能看到里面忙碌的人，还是大清早，他们就已经开始干活了，那吭吭吭的打铁声还挺有节奏的。

粮玉向着铸造台那边的两位老师傅走去，她听父亲说起过，这两位老师傅的祖上是同她的祖上一起过来的，如今继承当年手艺的也只剩下两位老师傅，但他们都年过六旬，年纪很大了，所以父亲又给他们找了三位学徒，以防金家的造金手艺失传，想到这，她忽然觉得时间很紧迫，难怪父亲会要她来向二位老师傅学习铸造技艺。

两位老师傅一个叫林大岩，一个叫墨敦山，自出生起就在金家的铸造台这边，一辈子也没有离开过金家，对金家可算是忠心耿耿。

所以粮玉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谦逊有礼的向两位老师傅问候，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份就失了礼数，他们值得让自己尊敬。

她在铸造台前停住脚步，隔着铸造台向二老彬彬有礼的问候：“林师傅，墨师傅，粮玉来向你们学习了。”

“大小姐——”

两人因她突然的出现双双都吃了一惊，随后手忙脚乱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再绕过铸造台，来到她面前，向她问候。

“见过大小姐。”

粮玉微笑道：“二位老师傅不必拘礼，我来此的目的相信我爹已经和你们说了，从今日起，粮玉要在此向二位师父学习铸造技艺，还望二位师傅不要嫌弃我笨拙，多多教我。”

林大岩和墨敦山满脸的紧张，许是常年待在铸造台的缘故，鲜少与外人交谈，因此有些不习惯，尤其现在面对的还是金家大小姐，不免感到紧张，生怕说错话。

墨敦山腼腆笑道：“大小姐言重了，老爷确实和我们交代过，我们也会悉心教导大小姐，只是怕这铸造台内太过脏乱，会让大小姐不适应这里。”

粮玉摇摇头，认真道：“怎么会，我是真心来学习技艺的，来此之前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所以二位师傅千万别把我想象成多么娇气的人，多大的苦我都能吃，就怕你们不肯全心全意的教我。”

“这……”墨敦山和林大岩被她的话弄得面面相觑，随即又齐声回道：“我等不敢，大小姐想学什么，只要是我们会的定传授给大小姐。”

粮玉这才满意的笑了。

林大岩这时又不放心，怯怯的问道：“大小姐，您真的不嫌弃这里？这铸造台里真的太容易弄脏了，看我们个个都满脸灰尘就知道，大小姐怎么说也是千金之躯，小人怕您会受不住。”

粮玉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笑道：“林师傅，您大可放心，我既然来了，便是要真心来学技艺，若连那点脏苦都受不了，我还来学什么本事。”

林大岩眼眸中露出了赞赏之色，不再有异议，但面对粮玉的时候，还是和墨敦山一样，对她客气万分。

就在这时，背后响起了一道声音。

“大小姐？”

粮玉转身看去，就见周赫满脸愣愣的望着自己。

确认是自己后，他脸上的神色更加震惊了。

“大小姐怎么会来这里？”

“我为何不能来这里？”

粮玉笑着反问。

“这……”周赫语塞。

墨敦山出声斥责道：“周赫，你怎么能这样跟大小姐说话，大小姐为什么不能来这儿，她可是经过老爷吩咐过来的。”

“我，对不起。”周赫连忙道歉。

墨敦山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转而与粮玉道：“大小姐，周赫是我的徒弟，为人说话愚笨了点，不懂得看人眼色，也不懂得一些规矩，还请大小姐不要责怪他。”

粮玉被他的形容逗笑了，心想说得真对，回道：“墨师傅放心，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相反我认为你说得很有道理，你这位徒弟确实看起来挺憨厚的，也确实不懂规矩。”

周赫听得脸色骤变，晓得大小姐这话中有话。

粮玉随后又询问墨敦山：“对了墨师傅，听说您的这位徒弟跟在您身边学了有三年，那他现在应该上手了吧？”

墨敦山见她问起，当师傅的难免要夸一夸，便谦逊道：“大小姐，这种手艺活本来就不是一两天能够学会的，周赫跟在我身边确实有三年了，他现在虽不能称为老手，但也算熟手了，至少继承了我一半的手艺活。”

粮玉略感吃惊，说道：“喔，这么看来，周赫还挺厉害的。”

周赫突然被这么一夸，腼腆的低下头。

墨敦山乐呵呵的笑，徒弟被大小姐夸赞，他这个师傅面上也有光。

粮玉在心中沉吟了下，忽然对墨敦山道：“墨师傅，既然您这位徒弟已经有您一半的功力，不如就让他来教我，这样一来我也就不必劳烦您，您也可以忙着做自己的事，如此两不耽误，您看如何？”

这话一出，惊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周赫双目震惊的盯着粮玉，心中猜想她要干嘛，突然跑到铸造台，又莫名的指他教她，他一个学徒能教她这位大小姐什么本事？总不能教她打铁吧……

墨敦山倒是露出了惊喜之色，以他多年锐利的目光，没有看错，他在大小姐的眼里看出了其他东西，但这东西一时又不能明说，只得在心里小小猜测，或许他这位徒弟的福气要来了。

想罢，墨敦山欣喜的对周赫命道：“周赫，大小姐的意思听明白了吗，由你来教大小姐学习我们铸造台这边的铸造技艺，这也是老爷吩咐的事，现在我将这份责任交与你，可别让为师失望。”

“啊！”周赫发出了震撼的声音。

他万万没有想到，还真是要他教大小姐打铁，这也太出人意料了。

周赫一下子话都说得不利索了，用手指着粮玉结巴道：“不、不是，我没有听错吧，大小姐要学铸造技艺……”

粮玉傲慢地朝他道：“怎么，你看不起本小姐吗？”

“我没有。”周赫反应飞快的回。

“那你为何感到那么吃惊？”粮玉逼问道。

周赫眉头紧皱，在心里焦急的想着该怎么回话才能不得罪大小姐。

粮玉看他半天默不作声，知道他又嘴笨不会回话了，于是道：“算了，你这么笨的人，我再刁难你，就有点欺负你了。”

“呃……”周赫还是头一回发现自己也会有被欺负的一日。

粮玉转身向墨敦山说道：“墨师傅，那我们就说好了，让你徒弟来教我最基本的铸造技艺，等我把他会的东西都学完了，再由您来指点我。”

墨敦山微笑的满口答应：“行，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铸造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忤逆大小姐的意思，大小姐有什么吩咐也尽管和我们说，或者直接命令周赫去做，他这人除了脑子笨了点，手脚还是很勤快的，有体力活都可交由他来做，大小姐不必劳动自己。”

“嗯，我知道了。”粮玉脸上笑得很开心，不知道为何，每次听墨师傅形容周赫愚笨的字眼都觉得好笑，想知道周赫平时是有多么的蠢，才会连他的师傅都嫌弃他。

周赫在后头无奈叹气，尤其在听完师傅在人前对自己形容的那些话后，心情郁闷得很，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师傅怎么尽把他的弱点对外说，还是当着大小姐的面全部说出来，这以后他在大小姐眼里岂不是真成为一个愚蠢的人了。

粮玉在内心洋洋得意，她故意指定周赫来教自己当然是有目的，那日之后他们匆匆分别，还有许多事没有向周赫问清楚，这下他们二人独处就有时间慢慢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