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蔓说得对,他想拉我陆家下水,有的是办法,这次躲过去,还有下次,谁知道他们会有怎样不入流的手段。既如此,不如先应下来,稳住郑家,我们再细细筹谋,五六年的时间,世事变迁,谁知道到时候还有没有郑家!”
陆老太爷被气狠了,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样的手段逼迫自己了,郑家若是好过,他便白担了这个大学士之名!
陆老夫人更心疼了,“只是可怜了我的蔓姐儿。”
陆蔓却想开了,这件事让她瞬间成长,“祖母不用担心,到时候,若真没办法,我便是一辈子青灯古佛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陆大夫人:“别说傻话,到时候,你若不想嫁人,娘养你一辈子!”
“娘……”
“对,以后哥哥养你,你不是和秦家小姐关系好吗,她也会乐意的。”
陆蔓觉得自己很幸运,有这样的家人,还管什么郑家啊。
这件事虽已决定,但还需善后。
陆老太爷道:“我们等着郑家再次登门,到时候顺势答应下来。现下郑家占得先机,我们没有办法阻止,但也不能一直让他们占上风!我这就进宫,向圣上禀明这件事。”
此事,涉及朝堂,必须先跟圣上报备,以免被人当成攻讦的把柄。
陆老太爷匆匆入宫,剩下的人,还要接着善后。
陆大夫人想起崔家的行事,一阵恶心,“娘,我去崔家一趟,他们这么坑我女儿,我得跟他们掰扯清楚,以后再不往来!”
陆老夫人阻止了她,“你现下去,能说什么。我们既已决定答应这件事,便要当做不知崔家暗地里的行事,吃了这个哑巴亏。只是以后要提防他们,不要再中圈套。”
陆大夫人不甘,“便什么都不做吗?”
“是,什么都不做,还要像以前一样,心里再厌恶他们也不能带到明面上。”
“……是,娘,我知道了。”
“阿蔓,你也一样,此事,也是给你上一课,以后见到这样的人,便是心里恨透了她,也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
陆老夫人趁机教育孙女,陆家人口简单,关系和睦,陆蔓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心机斗争,这种亏,吃一次就够了!
陆蔓受教,“是,祖母,我再也不会轻易相信他人了!”
但这件事还没有完!
陆老夫人又道,“月娘,你把府里的下人筛选一遍,看看是谁吃里扒外,把小姐的事往外传。”
崔家小姐如何知道阿蔓绣了并蒂莲,这件事必有人通风报信,不论是谁,将主子的事情往外传就是背主,这样的人陆家决不能用!
陆大夫人也恨透了那些吃里扒外的背主之人,“是,娘,我知道了,查出来后,定不轻饶!”
之后几日,陆府下人人人自危,盖因当家夫人重新审查下人职权,有问题的,偷奸耍滑的,不按规定当值的,一律发卖出去。不管是几辈子的老人,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郑家上门后不到三日,满京城都是郑家与陆家联姻的传言,都道两家门当户对,天作之合,把陆家人气得够呛!
还没等到郑家再次上门,却先等到了崔家大小姐出阁。
崔家也是一流大世家,长房嫡出大小姐出阁,嫁的还是并州王氏,京中有些脸面的人都以收到崔家请柬为荣。
这天,崔家大摆流水席,大宴三日,筵席铺满了整条街。崔家女的嫁妆足足一百二十八抬,要不是不能超过王候的礼仪,怕是还有更多,给京中百姓添了不少谈资。
陆家只来了陆大夫人一个人,带的礼物也是中规中矩。其实陆大夫人根本不想来,崔家做出了这样没脸的事,坑了自己的女儿,还想要自己祝福他们,想的真美!新仇旧恨,陆大夫人恨透了崔家。
崔家大小姐也看到了姑母的礼单,顿时有些气不顺,悄悄跟崔大夫人抱怨。
“娘,姑母怕是知晓了那件事,恨上了我们,您看看这礼单,这些东西我的侍女都看不上,岂不是把我当叫花子了。”
崔大夫人:“稍安勿躁,她有气只管让她出。你看不上,随便仍得到那,不用就是。她便是知道又如何,那锦帕可是实打实的证据,不认都不行。再说,能攀上郑家,也是她们的福气,说不得她以后还得感谢我们呢!”
崔大夫人这话说的满脸讽刺,显然她就是打定主意要坑陆家。
“她女儿马上就要和郑家二公子定亲了,那郑二公子可不是陆家那些男人,洁身自好的,郑家莺莺燕燕不断,以后有她气的。”
崔大夫人很嫉妒陆大夫人,崔大夫人也是一流世家出身,才能嫁到崔家做长房媳妇,她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足够圆满,可谁知还有个陆大夫人……
这人啊,不能比较,不然就容易生出胜负心,滋生不平。
陆大夫人父母早逝,在崔家没少被她们几个妯娌欺负。原以为一个孤女,离了崔家寸步难行,断然逃不出她们的手掌心。可是谁知,陆大夫人却嫁给了陆文远……
陆文远少年中举,有才有貌,可是整个京城数得着的佳婿。陆家家风也好,家里有四十无子方能纳妾的规矩,所有子女都是正室夫人所出,后院不知道多干净。早年,她们还暗地里传陆大夫人善妒,容不得人,如今却都是赞陆家家风好。
说到底,哪个女人不想自己丈夫只属于自己,可是崔家大老爷,庶出子女就有五个。
这般比较下来,崔大夫人越发不平,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就该一辈子生活在烂泥里,如何能打扮的光鲜亮丽,与自己平起平坐!崔家女儿受她教育,也很是嫉妒陆蔓,谁让崔家子嗣繁茂,女儿不稀罕,陆蔓却能得全家人疼爱呢!
如今,陆蔓即将嫁给郑二公子,看她还如何自在的起来!
崔大小姐也想到了这里,“也是……”
崔大夫人:“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不要想那些人。你的夫婿可是我跟你爹精心挑选的,这王家也是一流大世家,在并州以马匹私盐为业,家底比我崔家还厚呢。你嫁过去就是王家长房大太太,将来王家都是你的!”
崔大小姐闻言很是自得,是啊,幼时再受宠又如何,女人毕竟还是要嫁人的。自己嫁的是王家嫡出大公子,将来的王家族长,陆蔓嫁的只是郑家二公子,总要分家出去的,且看以后,定然有她求到我的时候。
崔大小姐还在幻想着陆蔓跪倒在她的脚下,任她施为……
陆家。
郑家再次上门提亲,来的还是郑二夫人,此次她们的态度更加强硬,直接将纳彩礼带了过来,显然是笃定了陆家必然答应。
郑二夫人开门见山,“老夫人,您可考虑好了?”
陆老夫人,“这门亲我陆家认了……但我有条件!”
“您早这样不就好了吗,还要我多跑这一趟。什么条件,您尽管提。”
陆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纳彩礼我们收下,但我孙女才十一岁,我想多留她几年,其他五礼等她及笄后再行。”
结亲讲究‘三书六礼’,‘三书’是指聘书、礼书、迎书,‘六礼’是指,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郑夫人不乐意了,“老夫人,哪有这样的,问名礼不行,庚帖不换,没有聘书,这亲事可不算定下来。我们大老爷说了,还是尽快定亲才能放心啊……”
朝堂上的事她不清楚,但她知道,郑家最近不太好过。朝中御史弹劾不断,偏偏每件事都有真凭实据,郑家无力辩驳,只能认栽。这些事必然是陆家找人做的,虽没有伤筋动骨,但也很是肉疼。
“郑二夫人,这门亲事我陆家认了,但你也不要欺人太甚,这事暗地里有什么样的勾当,你比我更清楚,真要逼急了,我陆家不好过,你郑家也别想全身而退!”
这暗中的勾当郑二夫人当然清楚,不然也轮不到她来提亲,这事若真捅出去,陆家女儿没有名声,郑家怕也要名望扫地!
“老夫人,看您说的,咱们这亲事成了,以后郑陆两家就是亲家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郑家退一步,暂不行五礼,你陆家也要有所表示。”
行不行五礼,外人并不清楚,反正如今满京城都知道郑陆两家是姻亲了!
“你要我如何表示?”
“这……总得有个像样的信物吧,以后说起来,也是个凭证。”
陆老夫人吩咐侍女拿来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青色流云花纹的玉玦,花纹完整,像是有云在流动。
“这是我陆家传家之物,作为信物,足够了!”
郑二夫人也看出这玉玦价值不菲,至于是不是传家之物,就要另说了。
“这是我郑家的信物。”郑二夫人拿出了一个镶嵌红宝石的玉镯。
两家交换信物,亲事便定下了,郑家人相继离开,留下陆家人,愁眉不展。
“老夫人,这些礼物,如何处理?”
陆大管家前来请示,郑家的纳彩礼堆了半个院子。
“核对礼单,锁到库房,以后郑家所有来往礼物,都一样处理。这些东西,将来必有一天还给郑家!”
陆大管家明白了。
“你们几个,跟我来,把这些抬到后院最里面的库房,仔细核对,不要缺漏,不要磕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