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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缘 第178章 红楼诞夜(1)

作者:四海行止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4-12-19 11:35:37 来源:文学城

雾香循着萧喜的气味,嗅地鼻子都快堵塞了,才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处可疑之地。

此地阴森异常,稀疏的树林萧索飞舞,鬼音缭绕。她初入此地,就误入了鬼打墙,在里面跌跌撞撞吃了不少跟头,才好不容易靠着自己与之相抗的媚术脱身出来。

尽管她已经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却还是在天色将晚的时辰,才找到了此处。夜色上涌,天上的星宿将明未明,红光映过秋日夜晚的层层薄雾,看起来,眼前这一片建筑就像是高地直插云顶。楼层之间遍布在四面八方的红色灯笼牵挂在红绸绿布上,各个高矮不一的楼层之间,都架着一到两座天桥,以作连通。

高楼远宇,俨然雾中,似猝然出现在茫茫雾霭中的鬼城。

这里便是大名鼎鼎的盛京“不夜市”,是传闻中的敢在天子脚下贩卖黑物的黑市,寻常百姓无一不听过它的那些“丰功伟绩”,它长久立身与盛京,却从没有被朝廷的官兵踏足过半分,因为其地处偏僻,且建筑风格封闭,其中道路逼仄而弯绕,一般外人进来了也回不去。

当然,那也得是有点本事才可能踏足此处,一般,以人族的能耐是绝对不可能找到这里的,而“不夜市”隶属人族,通常犯了事情,朝廷也只能依靠自己的能耐解决事端,仙机门这样有足够的能耐,又可以解开迷阵的家伙是不被允许参与进来的。

说到底,它跟“鬼面妖市”一样,都是吃了朝廷与仙机门的所签协议的红利,才一直存活至今。

而既然雾香能找到这里来,也代表了此处必然也有其他的妖怪,不夜市中,总会出现伪装成人族的妖物在其中贩卖黑物,以换取不义之财。

此地和鬼面妖市一样避世,所以自然也会聚集想要躲避外界人族的妖们,但不夜市和鬼面妖市有着极为不同的性质,一个奉行报复,一个奉行逃避。

所以不夜市的妖怪们各个都不是好解决的家伙。

雾香暗下晦暗不明的目光,幽紫的眸光宛如鬼火一般,晃动在沉沉的夜色里,她盯着不远处隐没在若云之雾的建筑,这看似安逸如死寂般的红灯之城,实则是危机四伏……秦昊还真是给自己挑了个好地方。

她咬牙挥开了遮掩视野的雾霭,在地上放下了能散开位置信息的机关——在白刻舟派过去援助朗月的鬼面侍卫手里夜有这样一个机关——这是为了能让朗月在第一时间了却手里的事情后,能尽快根据雾香的放出的信息找到秦昊所在之处。

雾香的独自行动实际上是充当了探子的作用。

但眼下,朗月那边的事情好像拖延到了现在还没结束,雾香不得不提前进入不夜市,否则多留在这外面一刻,就越容易被每隔一段时间巡逻在市城门外的人或妖捕捉到踪迹,她可不愿就这样前功尽弃。

潜入市城中,雾香自知自己明媚的外貌会给她招致很多没必要且极其难甩掉的麻烦,于是直接变回了原型。

缩小了体型后的她,变成了一只和家养猫一般大小的小狐狸,她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东走西窜地越过一节又一节的屋檐,追寻着鼻尖残存的气息,一路追逐到了楼宇之间最为高耸陡峭的楼面顶部。

她一摇一摆地趴稳屋顶的瓦面,脑袋向下探,隔着倒映着朦胧灯火的窗纸往里偷看,奈何火光太旺,她根本无法看清里面任何一个东西。

于是,她竖起狐耳,微微动着,很快也能听到屋内一些声音的轮廓——一个声音偏粗犷的男性,正发出阵阵□□,隐隐约约,却骇人无比,让远在高楼之外的她,都脊背发凉。

雾香独特的追踪术让她没有走多少弯路,只是,因为她并没有亲眼看过和听过秦昊的模样和声音,所以她自己并不明确知道,高楼内,发出□□的男人,便是她要找的秦昊。

屋外和屋内似乎是两个相隔甚远的世界。

高楼之中的最中间的屋子很是宽敞,但陈设却布置地分外诡异,屋内用四个硕大无比的屏风罩着最中间的一块空间,屏风外四方用火烛布置地水泄不通,旺盛的火光将昏黄的屏风照亮,部分光亮会透过屏风射入到里面去,里面被围堵起来的空间里满是喜庆的红色,昏黄的烛火和红绸亮布相互映照。

可这样奇特的布局,并不会给人视觉上所谓的美的冲击,反而这种有意将空间缩距的手法,让整个屋子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诡异感,黄里透红的模样,也不会让人联想到华灯初上、灯火想照的辉煌景象,反而让人想到人皮溃烂后,脓血迸溅时的恶心模样……

四面屏风将屋子里的三个人所有的动作和声响围困其中,故而,雾香是绝对无法透过包在更外一层的窗纸,就能捕捉到里面的东西的。

秦昊的身影不断轮转在四面屏风上,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四个威武雄壮的疯子,在手舞足蹈。

血蠕畏火,也因火而活跃。

屏风外的并不与他直接接触的火光,让秦昊体内疯生蠕动的血蠕出于持久性的兴奋之中,但火光的力度控制地恰到好处,只会让秦昊出于癫狂的状态,而不会夺了他的性命。

屏风内的空间,只能包得下一张木床、一张桌案和两只板凳,床顶上挂着一对红幡,桌案上用红色的绸布盖着,上面摆了些婚宴所备的喜庆酒杯和糕点酒事——这里被秦昊布置成了婚房的模样。

金瑶蒂被施了迷药,此时被绑在靠在屏风处的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她紧紧闭着双眼,身板子笔直地靠在了屏风上,她的面容被施了脂粉,衣服也换成了喜庆的红衣,不过,并非是婚服的样式,而是裁剪略简单的石榴裙,很似民间富贵人家小姐出嫁时身边带着的陪嫁丫鬟的服饰。

而萧喜则被绑在了红床上,她侧躺在上面,拼命地挣扎着,眼泪淌湿了大半片枕头,长时间浸泡在泪水下的皮肤,发红发肿,毛孔撕裂般的疼痛犹如排列地密密麻麻的蚁虫啃噬在她的面容上。

她的嘴巴被塞了布团,被迫撑开了的嘴角溢出丝丝鲜血,她发不出任何成型的声音,唯有“呜呜呜”的凄惨而苟延残喘的声线环绕在封闭的空间内。

她身上穿着的还是先前雾香给她的衣裳,被撕下来的碎布渣子还留了些许轮廓在破洞处,轻纱勾勒出她纤细有致的神采,破陋之处是她白皙的皮肤,她竭力绷紧双腿,夹住身上的破布,哪怕再难熬,再疼痛,她都不愿松开自己这最后一分执着——秦昊那淫邪的目光让她无时不在胆战心惊。

她从来没有什么时候这么害怕过什么东西。

她说不清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害怕迎接死亡?害怕丢失女子的贞洁?还是害怕自己……再也无法面对朗月?

秦昊早已换上了喜服,他将与之一对的那套婚服安置在木制衣架上,打理地分外整齐,连一丝褶皱都不曾有。

他很重视这场“婚礼”。

他来回踱步的声音止住,目光忽然瞥向了溢出屏风——此方向刚好是屏风外与窗纸相对的地方——雾香就在此处。

他很快转回目光,抬起嘴角,因太过激动时体热冒出的油汗覆在他的人中上,一粒一粒的水珠,太过密集,像是被虫子啃噬出来的坑洞。

他取下衣架之上的那套喜服,走向了萧喜。

但,与萧喜想的大有不同的是,秦昊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别人。

萧喜惊恐万分地扯动身体,任凭那磨人的麻绳在她细嫩的皮肤上搓出肉末,但,她的努力从来没有因为眷顾她可怜的命运,而奏效过半分。

恰好此时,秦昊一把拔开了塞在她嘴里的布团,让萧喜无处发泄的恐惧的哭吼响彻屋内——声音太过洪亮,这些围堵在四方的屏风也不会再管用——雾香终是靠此捕捉到了声音,并且第一时刻就确认了这是萧喜的声音。

有了把握后的雾香终于不再畏手畏脚,她开始环绕着高楼爬走,寻找进入其中的突破点。

屋内,秦昊用虎口掐住了萧喜的两腮,他的力气太大,恨不得能将萧喜的下颚骨直接取下,气力太过悬殊的情况下,萧喜根本就无法动弹,她被迫抬头,木讷地看着秦昊,泪水足以洗面。

萧喜的哭声止住,而秦昊低沉下声线,故意用雾香无法听到的声音,对她说道:“快了……快了……他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他的爹娘和我都不一样!他就是个是个野种!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所以!爹为什么不让我与他交欢?!”

萧喜的瞳孔忽然震动了起来,她恍惚地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哭糊涂了,以至于让自己听出了这些冲击三观的东西。

虽然她有这样的疑惑,但内心并没有停止思考。

秦昊的那些话,她曾经在秦府他的屋子里存留的那些纸张上看到过与之类似的文字,这些文字,曾借朗月之口说出来过——“……这上面写的全是对弟弟的怨言,和你之前料过的情况一致。其中,秦昊还反复强调,弟弟是……野种,不是爹生的。所以,他可以那么做……”

但当时看到的这些字句并不完善,上面只是说“不是爹生的”,乍一眼看过去,会让在意点不在其上的朗月和萧喜,不去钻字眼。

可萧喜一旦结合现在听到的这些话,就会明白这句“野种”的真正涵义,众所周知,秦澈与秦昊并非出于同一母亲,所以盛京城所有人都只以为秦大公子和秦二公子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个。

可“不是爹生的”,“他的爹娘和我都不一样,“野种”……秦澈与秦昊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为何秦大将军却格外偏袒这个也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秦澈?只是因为他太爱自己的续弦夫人若画么?但她明明记得,每日坚持与若画见面的人里只有秦澈,若画身死的早上,秦大将军的身影也不曾出现过。

所以,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

其实最让萧喜感到最难以接受的是秦昊最后的那句话“爹为什么不让我与他交欢”,她想,不以为的话,这句话对应的便是朗月在看完那些记录后说的那句“所以,他可以那么做……”

以及那些涉及到性/器/官的辱骂……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昊体内的血蠕寄生的**难道真的像他们先前想的那样简单吗?兄弟纷争……嫉妒生怨?呵,恐怕,在秦昊眼里,他与秦澈之间就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兄弟情谊”。

正当萧喜还在穷尽思索的时候,秦昊又加大了捏紧她下巴的力气,疼得萧喜眼白直翻。

秦昊用一种阴鸷而极度饥渴的目光凑近盯紧她,口中喃喃道:“总有一天,我会得到我的弟弟!不会有任何人来阻止我!只要你在这边!他就肯定会为了救你,而主动送上门来!只要他敢来!我就敢加倍地疼他!谁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这一番话,彻底击碎了萧喜对眼前之事的怀疑,秦昊手劲带来的无法遏制的疼痛,不断的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并非头脑浑沌时自我臆想的虚梦。

秦昊的目标并不是她,也更不可能是金瑶蒂!

他的**,自始至终都是他的弟弟,秦澈……若不出意外,他根本就是个性取向与旁人不同的人。

他是断袖。

只是因为,秦澈特殊的身份,让他贪婪的**得不到满足,反而愈来愈扭曲,愈来愈狂妄,以至于让血蠕钻了空子……叫他变成了如今这样非人非鬼的模样。

但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秦昊如今想要用萧喜引来的人应该是朗月才对,而根本不是他口中的“弟弟”——秦澈。

萧喜眸色晦暗下去,脑海里浮现出这些天来,朗月反常的举动和状态,慢慢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朗月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和秦澈究竟还有什么关系……到底,你想瞒着我什么……

她颓然下身子,自暴自弃,不再有任何反抗。

秦昊的手还是没能阻止她缓缓牵扯起来的嘴角……

她凉凉苦笑,想着自己倒不算完全给别人添麻烦,她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圈套,所以在被带走之前,她就偷偷在被撕扯下来的布块上书写下“陷阱,拒月”四字……雾香终会发现它,她会有所提防,也能让朗月莫要再被自己连累。

尽管如此,她却依然觉得自己这样“欲拒还迎”的模样太过恶心。

她因为朗月对自己毫无底线的隐瞒,让她觉得自尊被轻贱,所以她便带着有些赌气的脾性只身来此解决这些事情,她不会否认这些真实存在过的事情。

可是,她也想过,金瑶蒂的事情本就是她自己的事情,说到底,她也根本没有什么理由非要去依靠别人,甚至是一个让她难堪过的人。

她抱着不管如何,也要重新证明自己的心态,孤身前行。看似是这样勇猛独立的故事,却殊不知,这何尝不是去惩罚朗月的另一种方式呢?

他那样的人肯定会认为她出事,是因为与他闹了别扭,他会因此倍感愧疚,也会让她感到更加难堪——证明自己不成,还任由自己的任性作祟,给别人添了更多的麻烦。

朗月、金瑶蒂,都是可以影响她理智的存在,两样事物相迎,犹如将她两面夹击。所以,会让她在明知眼前皆是重虫陷阱的情况下,还要不顾一切地放手一搏。

秦昊……刹摩,真的远比她想象中更了解自己,还有朗月……

萧喜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两行泪水顺势划过两颊。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才能不让朗月和别人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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