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的时间已接近零点,进入公寓前一秒,南云诗雨松开了相良诚牵的手,停步,转身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
相良诚问她,并没有回应。
相良诚原地待了三秒,在想怎么办?
人很喜欢逃避,他也擅长逃避,但很多时候你没办法逃避,必须要选择,比如现在。
追过去,还是无视。
相良诚想要就此离开,追过去会发生什么他不能保证,他不想现在遇上最后的选择问题,他还没有准备好。
而且,前面美纱打了电话过来,他已经说了在楼下,美纱在等他,声音里的期待是想马上看到他。
但没有时间给他犹豫,南云诗雨即将走入黑暗里,或许放任她消失视线,只能被动选择离开会更好,不过……相良诚想到一点,选择追了上去——夜晚,女生独自走在路上不安全,会遇上色魔。
等等,话说,全世界都是女性的世界,还会有色魔吗?
“等等我。”
相良诚数步之间走到南云诗雨身边,陪着她往前踏步。
两个人没有说话,只有踏步,鞋面用力踩在路面上,撞击声发出‘踏踏’的声音。
不过,入秋许久后的夜晚,冷风呼呼,迎面而来的冷风把踏步声掩盖了,只剩下沉默的两人。
往前走了一阵,相良诚先开口:
“我们回去吧,天气寒冷,别感冒了。”
南云诗雨也停了下来,就这么看着相良诚,说:“我想去吹海风。”
“明天也可以。”
“不,我要今晚。”
对于这么任性的回答,相良诚反问她:“你要怎么去,就这么走着去?”
距离这里最近的海也有二十公里,走过去天已经亮了。
“我不知道,我就想吹海风。”
南云诗雨蹲了下去,脸靠在膝盖上,眼里都是迷茫——幸福了一天,忽然回到家,她不知道要用怎么样心态对待美纱。
“我知道了。”
相良诚牵起她的手,把她拉起来。
“我带你去吹海风。”
相良诚带她拦下一辆出租车,跟司机说去最近的海边,强调了第二遍‘最近’,曰本乘坐出租车真的很贵,而且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五点还会加价,相良诚可不想跟上次一样,坐一趟出租车又花去十万円。
深夜,出租车行驶在霓虹的街道上,城市的夜晚非常透亮,明晃晃的灯光有一种喧嚣感,与汽车轰鸣引擎声一起,让人内心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相良诚心情很烦躁,旁边的南云诗雨同样心事重重,两个人都没有交谈,车里又陷入沉默时间,和跟美纱出来时候并不同。
和美纱在一块时候,美纱总会主动找话题,哪怕很多话题是很刻意的没话找话,但跟美纱在一块热闹时间大于安静。
而跟南云诗雨……自从南云诗雨提刀扑上他床说‘因为我要死了,请跟我一起死’,又被他拯救后,南云诗雨变得封闭,整个人冷冰冰。
相良诚跟她单独在一块,他不主动提起话题,两个人可以沉默到时间尽头。
汽车继续沉默行驶,行驶了大概一半时间,南云诗雨忽然说:
“司机停下,我们要下车。”
“潵!”
司机踩动刹车,轮胎与路面摩擦发出声响,开到路边停了下来。
“怎么了?”
相良诚问她。
“我不想去吹海风了。”
“为什么。”
“因为很贵。”
“……”
相良诚嘴角抽搐了一大块,他瞬息理解了南云诗雨话里的意思——因为打车费很贵,所以她不想去吹海风了。
果然是南云诗雨啊,比他还守财。
刚刚他的心情烦躁在于车费计量表从几千到一万、两万,要到达三万,心里心疼钱,当时想:
要不下车吧,走路过去。
但这事他做不出来,他要脸。
想不到这事南云诗雨做出来了,好家伙,她不要脸。
相良诚付了车钱,两个人漫步在陌生的城市街头,南云诗雨走在前面,相良诚走在后面。
冷风拂面,南云诗雨眼里的迷茫消失不少,先选择开口:
“诚要跟美纱一样考私立大学文科吧。”
因为缪斯的关系,相良诚对于文学产生浓厚兴趣,高三分班时候去的是私立大学文科班,打算考庆应大学。
美纱糟糕的数学能力同样选择考庆大,跟他同个班,而南云诗雨……并没有读大学的打算,不是学力不够,是不想读大学。
“嗯。”
相良诚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要提起这个。
“我的愿望是在二十岁时候结婚,当个辣妈,可惜我已经二十岁了,还没有实现,已经不能实现了。”
南云诗雨有些沮丧,她小学时候梦想是在二十岁结婚,嫁给家里有保姆的一般人,二十一岁生孩子,当个废人就够了,什么也不用干。
“是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说起这个,我想起来,我以前的梦想是当家庭煮夫,找个漂亮又能干的女孩结婚,一定要漂亮,然后请她养我,哦不,是我照顾她,让她可以全心在事业上,为社会做更大贡献……哈哈,现在想来,这个想法依旧很伟大。”
曰本文化下的年轻人,想十**岁结婚,安心做个家庭主妇煮夫的人不少,原因为什么?
大概早早认识到社会残酷吧,被社会毒打过的人,选择逃避安心做个废人的人可不少。
曰本社会年轻人比华夏更早接触社会,也更加成熟,一个现实,华夏的年轻人心理成熟度越来越低了。
十六岁跟十三岁一样,二十岁跟十六岁一样,只有二十四岁出了社会一两年才开始急速成熟。
别不信,否则网络为什么这么多小学生,小学生上网少,她们其实都是大学生,但心智跟小学生一样。
“诶~诶~”
相良诚的话让南云诗雨非常惊异,连身‘诶’,不能相信。
“诚,我以为你会选择做一番大事业,怎么会去当家庭主夫,这个不像诚会有的梦想。”
“哈哈,太高看我了。”
相良诚笑着,很大声的说:“我的梦想从小到大都没有改变,就想当个小白脸一样的废物啊!”
“那种要全力以赴才能获得成绩,那种要小心翼翼的才能维系果实,那种被别人惦记,要迎合别人,虚伪作派,并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我的理想人生就是当一条咸鱼,别理会我,让我晒太阳就够了。”
两年半前,相良诚人生理想是当一条咸鱼,考取名门回羽川当小学老师,中途时候有变化过,认为:或许在一个领域走向至高点,这样的人生更适合他。
等到真正走向至高点,缪斯成为国民级别女团,他成为女团教の父一样的人物,他又觉得‘就这样而已’,有什么意义吗?
反倒拥有了更多烦恼,每一次发言,发曲变得小心翼翼,不倾尽全力曾经的努力会付之东流,必须迎合这个规则,去应付虚伪的人,否则你无法继续立足。
相对于这些烦恼,没有烦恼的咸鱼更适合他的人生,当个废物也就够了。
“果然。”
“果然什么?”
南云诗雨凑近相良诚,凝视他的眼睛,似乎确认什么,缓缓吐出:
“果然,诚一直很孤独。”
“为什么这样说。”
相良诚不明白。
南云诗雨没有回答,往左边拐去,那里是一处位于城市里的公园,南云诗雨直奔秋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