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霰一脸阴沉,捡起地上的衣帽,蒋焕扶着筱白,卫霰给她穿戴严实,轻轻掀起腰间衣物,盯着发青的肌肤,“先去医院。”
“不去医院。姥姥和小姨在等我们。”筱白小声说。
卫霰强忍怒气,低沉一声,“你受伤了!”
筱白挣脱卫霰,捂着腹部欲要屈身站地,蒋焕一把扶着她,“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死不了,跌打损伤的药涂上,会好。”
霎时间,寒风似停止一般,卫霰、蒋焕、夏立、祁贽怔在原地,神色极其复杂。戴帽男、寸头男一伙人早已远去。
筱白抬头望了一眼戴帽男背影,会心一笑,“能帮我保密吗。”卫霰、蒋焕、夏立、祁贽沉默地望着她。
“近期,应该不会再碰到他们了。所以,能帮我保密吗。”声音略小却极其刺耳,充斥着四人的耳廓。
“你怎么确定不会再碰到他们。”卫霰低沉一声。
“每次打完,他们会消失一段时间。”筱白眼眸露出一丝丝游离。
卫霰抄起筱白,按照她的指示直径奔向赵姥姥家,快到家门时,筱白挣脱卫霰,笑嘻嘻地喊着,“姥姥、小姨!哥哥来了。”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过了一会,白书玉才见到筱白身影,“哎哟,又掉沟里去了?你这贪玩的性子到底像谁啊。”一文香书气的白书玉捧着筱白的脸,“这么大的伤口,你这漂亮的小脸蛋还要不要了啊。”
“要要要。”随着声音望去,筱白早已跑进屋内。
卫霰、蒋焕、夏立、祁贽留了一宿,四人在筱白的房间打地铺过夜,筱白独自睡在白书臻的房间。自白书臻去世后,赵姥姥依旧保留房间原样,筱白时不时会睡在白书臻房间。
窗外寒风呼啸,室内暖气萦绕,卫霰、蒋焕、夏立、祁贽平躺在地铺之上,聆听窗外风声,一刻钟后,夏立打破了这份静谧,“有点热。”
无人应声。
“睡了?”夏立说。
“没。”卫霰、蒋焕、祁贽齐声说。
须臾,夏立用胳膊肘顶了顶卫霰,“你爸妈不知道?”
卫霰说:“不知道。”
蒋焕说:“如果知道了,早告诉卫霰了,即使不告诉卫霰,卫叔叔早送那几个孙子进去了。”
银色月光透过窗帘洒在天花板之上,蒋焕目盯前方,军训时的画面在脑海中播放。训练场上一男生正指导一女生标准踢削动作,“喂,同桌,我快热死了,不心疼我,也心疼心疼你妹妹啊。”
那女生说:“我还要练会,你先去休息啦。”
祁贽的声音打断了蒋焕,“班长,叔叔阿姨,你见过吗。”
卫霰说:“见过。不过也是照片,他们是我爸爸的战友。”
夏立、蒋焕、祁贽皆是一怔。
夏立说:“沂山大火,空叔叔去救火了?”
卫霰嗯了一声。
祁贽躺在夏立一侧,回想起槐树下孙一强,‘有一样,我们班所有人都有,唯独她没有!她没有什么。我给!’内心苦涩一声,“是筱白的父母,她没有爸爸妈妈了。”
一脸酸涩,“祁贽,你太自以为是了。”紧紧攥着双拳,“我不会再让她受伤了。”冰冷的月光下,祁贽蓦然偏头望向他们,“我们该做点什么。”
天微微亮起,鸡禽陆续打鸣,卫霰、夏立、祁贽悄悄起身出了家门。鹅毛大雪飘飘而下,轻盈地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地将道路覆盖成一片白,踏上去直没小腿肚。
寒风依旧,似刀一般切割空气,吹得人脸生疼。被大雪包裹的村庄,路上不见行人,只听得鸡鸣狗吠。
“继续向北。昨天,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那边转角处。”夏立说。
卫霰、夏立、祁贽穿过转角,走到道路三岔口处。三岔口旁边紧靠山底,凸起的高地上矗立巨石,大雪包裹巨石,“去那,地势高,守株待兔。”夏立说。
三人站在巨石之上,眺望周边。快中午时分,天空阴沉不见一丝阳光,寒雪之下,终是半天不见路上行人。
蓦然间,一黑色戴帽男出现在不远处,寸头男从另一乡间小道冒出,其他人陆陆续续出现,手里拿着木制弹弓,抬头望向旁边秃枝挺拔的白杨树,树上喜鹊啾啾,嗤一声,小石子离弦射向喜鹊窝,没射中,又嗤一声,依旧没射中。“艹!他|娘的,该死的筱白,真特|么晦气,一碰到她,准没好事。”其中一男地骂了一声。
一群麻雀站在板栗秃树枝之上,叽叽喳喳,戴帽男手拿弹弓对准,左手即将离弦时,顿然间,一石子击中树干,秃枝上扑棱扑棱,麻雀群向四周狂飞,周边树枝上的鸟受惊也飞散离去。
“找死啊!”寸头男手拿弹弓对准前方站立笔直的俩人,超出射击范围,没击中。其他人见状,纷纷将弹弓瞄准他们。
卫霰、祁贽不躲不偏,直面迎接疾飞而来的小石子,信步迎向戴帽男一群人。
祁贽嘴角一斜,左手插兜,右手拇指向下,对着戴帽男上下晃动。嘭一声,戴帽男一拳打将在他脸,祁贽后退几步。
一旁的卫霰双手插兜,冷眼斜睨,“没种的废物!”
嘭一声,戴帽男一脚踹向卫霰。
卫霰微微一闪,“还是个伪男!行不行啊,一群狗|杂|种!”
呼哧一阵声响,一群人急攻而上,戴帽男一声不吭,狰狞着脸,狠狠踹向前方,卫霰站立不动,直接击中腹部,卫霰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蓦然间,祁贽疾速扑向卫霰,只听得一声撞击之音,二人纷纷倒下。
卫霰一怔,双目赤红,大喊一声,“祁贽!”一股鲜红血液正顺着祁贽脸颊流了下来,周边似停滞一般,一片寂静,只听得一声温柔之音,“班长。”
卫霰一把揽过祁贽,将他严实地护在身下,以防再次受伤,赤着双目,狠狠地瞪了一眼寸头男。此时,寸头男手中的硬石也浸染了红色血渍。
祁贽莞尔一笑,“班长,你瞧,这群狗|杂|种,连打架都不会,一定是整天都在舔狗|屎啦!”
卫霰一脸忧色,“够了,别说了。”
顿时,戴帽男、寸头男一群人扭曲着脸,连踹祁贽、卫霰,拳拳在脸,足足在身。卫霰紧咬牙齿,紧紧护住身下的祁贽,蜷缩着身躯躺在地上,竟无一丝反抗之意。
不远处草垛旁边,夏立紧蹙着眉,拉开羽绒服拉链,将手机放在内衬衣兜里,又将内衬衣兜拉链拉好,再将外层拉链拉好,起身奔向戴帽男,大喊一声,“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到!”
戴帽男一群人瞬间向四面八方逃窜。
卫霰颤颤巍巍放开怀中之人,“祁贽。”
无人应声。
卫霰不禁提高音量,“祁贽!”
“班……长。”声音极其微弱。
夏立疾速跑向祁贽,一把将他抱在怀中,望着头顶冒出的血液,颤着音,“还能撑住吗。”
祁贽微微睁眼,似睁似闭地点了点头。
嘶一声,“都拍上了吗。”卫霰背靠树干,望向夏立。
夏立说:“拍上了。”
“那就好,我……先睡会。”祁贽一说完,随即窝在夏立怀中,紧闭眼眸,一滴鲜血顺着前额滴在夏立羽绒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