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温轻雪反复表示自己可以打车去商屹凯的住处,商执却执意要来哲大接她一起过去。
拗不过他,温轻雪最后只得让步,条件是让商执把那辆拉风的座驾停在学校门口,不许来她的宿舍楼下引起骚动。
商执同意了。
为了给老人家留下好印象,周末那天,温轻雪特意换上一身香家的白色套裙,用黑色丝绒抓夹给自己挽了个“千金发”,看上去端庄优雅,横竖挑不出半点毛病。
见温轻雪这般精心打扮,邱怡和张宛昕不约而同逼问她要去哪里,结果当事人只丢下句“去解决历史遗留问题”,便雪花一般飘远了。
黑色库里南停在哲大三号门附近的超市门口。
看见商执坐在驾驶座上,温轻雪怔了怔:“我们自己开车过去吗,你的司机……”
兴许是在这里等了很久,商执的神情隐隐透露出些许不悦,听到问话,也只是言简意赅给了回答:“辞退了。”
温轻雪“哈”了一声,忽然有点同情那位因憋不住笑而被辞退的司机大叔。
她在副驾座坐下,系好安全带,明眸又抬:“那谢管家呢?他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商执目不斜视:“谢律在陪我爷爷遛鸟……”
再度听到那个充满暗示意味的字眼,温轻雪嫌弃地皱起眉头,冷不防开启嘲讽模式:“好歹我也是个女生,你能不能别成天在我面前说那种事?再说,谢管家和你爷爷都多大了,他们还能遛……”
越说越不对味儿。
温轻雪的声音戛然而止,终于意识到自己说话没过脑子。
安静了两秒钟,她心虚开腔:“冒昧地问一个问题,你说的遛鸟,是遛真的鸟吧?杜唯康约你找地方的那次,也是遛……真的鸟?”
商执睨了她一眼:“不然呢?”
温轻雪的目光缓缓下移,在男人身体某处停留了一瞬,又飞快错向别处:“没什么,我就是随口这么一问,嗯,随口一问。”
有时候,过于擅长联想未必是件好事……
温轻雪尴尬地攥紧裙摆,脚趾差点抠出三室两厅,很快她又自我安慰,闹出这种误会,也不能全怪自己:两年前那场订婚宴上,她意外听见有宾客在背地里议论商执,说商家那位斯文矜贵的大少爷“私下玩的挺疯”。
那时的温轻雪并不了解未婚夫到底是怎样的人,偷听来的一句评价如鲠在喉,她气不过,便跑去试探商执,这才有了婚后“各玩各的,互不干涉”的约定。
她从一开始就不觉得商执会是个好丈夫……
先入为主的印象,至今仍没能磨灭。
许是周日的缘故,贯穿哲海市区的主干道堵车严重,等待间隙,商执说起了商屹凯的近况:商老爷子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两年进了几次医院,所以才没请温轻雪这个准孙媳妇儿来家里做客,而听多了孝顺孙子的“善意谎言”,老人家一直以为两个小辈交往顺利,是水到渠成去领了证。
说到这里,商执忽然话锋一转:“其实,我爷爷是很喜欢你的。”
温轻雪很快会意,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你放心吧,等见到爷爷,我一定好好配合你哄他老人家开心——等下次我回楠丰,你也要配合我。”
她早就有所耳闻,商执愿意应下这桩婚事,十有八/九是顺了商老爷子的心意。
他们各自都有无奈,关键时刻,理应互相帮助。
没料到联姻对象如此明理懂事,商执浅浅“嗯”了一声,将原本打好的腹稿悉数咽了下去。
商老爷子的豪宅坐落于哲海有名的富人区,檀香名郡。
整个小区远离闹市,依山傍水,仅有十六席,皆为三开三进的新中式别墅,看着车窗外的小桥流水、亭台轩榭,温轻雪恍惚间竟有种身处江南水乡的错觉。
商执将车停好,正要叮嘱初次登门的小姑娘几句话,温轻雪却径直走到他身边,故作熟稔地抬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被突如其来的示好所惊愕,商执浑身一僵:“你……”
温轻雪仰起头:“新婚夫妻不就该这样亲亲热热手挽手去见家长吗?”
像是在质疑她的动机,商执微微蹙眉,拖长尾音反问一句:“是吗?”
温轻雪笃定点头:“是啊——我表哥每次回温家都这样和表嫂手挽着手,大家都觉得他们感情很好呢。”
商执知道温轻雪口中的那位表哥,他姓祁,名温贤,是一位颇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继承家业后也做了不少文化产业投资,身价不菲。可即便是如此优秀的温家小辈,也没能逃过联姻的命运,好在祁公子婚后和妻子伉俪情深,在圈子里成就了一段佳话。
提及话题人物,商执来了点兴致:“他们也是装的?”
温轻雪耸耸肩:“他们应该是真的。”
她身形清瘦,个子不算矮,但站在身材高大的商执身边,还是显得十分娇小。
隔着颇有质感的衬衫布料,能够很清晰地触碰到男人紧实的手臂肌肉,温轻雪啧啧称奇:看起来斯文白净的商家少爷,身材居然这么有料。
思及此,她忍不住捏了一下,手感很好。
于是又捏了第二下。
对于小姑娘的越界行为,商执并不恼,领着她走上通往商宅的青石板小径,路过花圃时,间或还能听见佣人们小声称赞两人“感情真好”。
温轻雪很欣慰,自觉还是有点演技在身上的。
廊庑还未走到尽头,两人远远便见身着太极服的商屹凯拄着拐杖迎过来,谢律跟在老爷子身边,一手扶着他,一手托着只竹笼,里面是一只精神抖擞的八哥。
在来檀香名郡的路上,温轻雪提议去商场给爷爷买点礼物,毕竟她是第一次上门,空着手显得不太礼貌,商执却说不必,自己已经提前将礼物送了过去,还说是两人一起去挑的,嘱咐她不要说漏嘴。
想来,这只八哥就是所谓的“礼物”了。
温轻雪嘴甜,隔着很远就喊了声“爷爷”,乐得商屹凯眼睛弯成了两道缝,几句寒暄过后,便招呼小夫妻进屋吃饭。
商老爷子年轻时曾在平江一带经商,喜好甜口,回到哲海后口味也没改过来,家里请的都是擅长做平江菜的厨师,听说孙媳妇周末要来家里吃饭,他特意让谢律又去请了位会做楠丰菜的大厨。
对于这位“乖巧懂事”的温家小姐,商屹凯是越看越喜欢,话也比平时更多,不仅将商执小时候的糗事一件一件抖了出来,还不忘向温轻雪数落他的缺点:“商执这孩子从小跟着我,性格有点孤僻,不够活泼,你们在一起过日子啊,你要多担待……”
温轻雪微笑颔首。
失了面子的商执却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爷爷。”
商屹凯这才消停:“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们吃菜!来,多吃点!商执,你看小雪喜欢吃什么,站起来给她夹……”
得了商老爷子的“金口玉言”,温轻雪当即得意起来,故意使唤某人:“我想吃虾。”
商执起身夹了一只九节虾,放到她的碗里。
温轻雪冲他眨眼:“帮我剥。”
商执盯着故意挤出软糯声音的大小姐看了几秒钟,随即深吸一口气,照做。
见小两口相处得如此融洽,商屹凯频频点头,复又想到什么,心急火燎起身离席,说是要回房去拿给他们准备的新婚礼物。
偌大的黄花梨圆桌边只剩下年轻的男女。
商执发问:“……又是学你表哥的那一套?”
刚使唤过商家少爷,温轻雪心情大好:“是啊,第一次结婚,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长辈们满意,不过,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学我表哥的那一套肯定没错——喔,没有说我表哥是猪的意思。”
清亮的眸子里透露着狡黠。
商执被她逗笑了,顺势又剥了一只虾放到她的碗里:“多吃点。”
温轻雪也不与他客气:“再帮我剥两只。”
嘴里的虾肉还没完全咽下去,商屹凯便领着谢律回来了,谢律手里端着张木质托盘,上面叠放了十几块金砖,说是老爷送给温小姐的。
虽说温轻雪是个不差钱的主儿,但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金子摆在眼前,依然感到震撼。
沉甸甸。金灿灿。
用来当板砖揍商执,手感一定很不错……
脑补得正欢,温轻雪嘴上还是客气:“这个,这个有点太贵重了。”
商屹凯乐呵呵:“我还嫌给少了呢。”
商执及时出面解围:“家里的规矩——你拿着就是。”
温轻雪这才点头道谢。
心里却道:商家的规矩,妙哇。
神游间,商老爷子又有了动作,他从自己的大拇指上摘下那枚通体碧绿的翡翠扳指,递到商执面前:“这个,是给你的。”
商执先是一愣,随即起身去接,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温轻雪嘴里咀嚼的动作慢慢停下,她早就听闻商老爷子的碧玉扳指是个传家的宝贝,得了扳指,就意味着掌握了商家各项产业的实权,当年这枚扳指迟迟未传到商明宇手中,如今却被商屹凯当做新婚礼物赠给了商执。
可见,他是有多重视这个孙子。
商屹凯拍了拍商执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都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眼下你和小雪结了婚,以后,就要多上心家里的生意了。”
商执应声。
这一场“登台拜将”的戏码来得猝不及防,温轻雪突然间醒悟过来,商执为何等她一达到法定结婚年龄就急着去领证……
说到底,不就是为了早日继承家业?
呵,八百个心眼子的男人。
还没咒完,温轻雪又听见商屹凯的提议:“要不,你们今晚就在我这儿住下吧?明早正好一起吃早餐,我让厨房做点糖粥……”
刚刚收下一份厚礼,商执似乎并不想忤逆爷爷的意思,将难题丢给了新婚妻子:“我听她的。”
温轻雪内心直呼“要命”,顺势剜了商执一眼,婉拒道:“爷爷,今晚我就不留宿了,我和商执说好了每个周末去他那里住,洗漱用品都已经搬过去了呢。”
知晓爷孙两人不住在一起,她才敢这般鬼扯。
听孙媳妇这样说,商老爷子自然不愿破坏小夫妻浓情蜜意的新婚生活,改口道:“也好。”
温轻雪正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不曾想,商屹凯又补上一句:“等吃过饭,我送你们过去……”
“啊?不用麻烦爷爷了……我们自己……”
“不麻烦的,拐个弯就到了。”老爷子摆摆手,“就当饭后散步。”
温轻雪只能向盟友投去求救的目光。
商执回过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容,轻声点拨她一句:“……我就住在隔壁。”
忽然发现祁温贤真是我笔下第一工具人,都客串好几本书了【捂脸】
如果有小仙女想看猪跑……不是,想看表哥追妻的故事,指路隔壁《无效退婚》,中学时代的温轻雪在那本里给表哥助过攻(从小就是个说话很直的翻译机哈哈哈)
放心哈,没看过也不影响阅读啦
我删了下身高具体数值,不要再纠结男女主差三十厘米的事情了,设定是一米六对一米八八,可能有宝子觉得难以想象,可是对我来说,写起来就是更习惯于这个身高差的视角,因为我和我老公就是身高差三十厘米……鞠躬,不用在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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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