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林初的老家,康岐只知道名字。
火车站斜对面就是长途汽车站,林初平时都是去那坐车,康岐怕上错车,出了火车站,直接打了辆出租。
车子一启动,康岐的心情也莫名的愉悦起来,离林初越来越近了。
市里很多店铺都在搞新年促销,一片祥和喜庆的气氛,正如康岐此刻的心情。
S市很小,半个多小时就驶出了市区,还是小地方好哇,康岐心想,在B市,出去吃个饭,可能也得堵一个小时。
窗外的风景,渐渐由楼房变成了田野,柏油马路变成了乡间小道。
康岐从小在城市里长大,觉得窗外的一切都很稀奇。
沿着乡间小路,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到达了村口。
康岐听不懂当地方言,还好司机师傅是本地的,口音大同小异,下车跟村民打听清楚了林初家的具体位置。
康岐坐在车里,难掩激动,新奇地打量着窗外的风景,电线上落的麻雀,村口溜达的小黄狗,一草一木,康岐都有莫名的好感,这就是林初长大的地方啊。
进了村子,车子减速前进,房屋错落有致,街道很整洁,不少装修精良的二层小洋房,气派的大铁门上,贴着喜庆的福字和对联,节日气氛浓厚,广场上还有跳舞的和唱戏的,远离闹市的小日子真是惬意。
康岐的眼睛亮晶晶的,说不出的喜欢,可能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车子拐了两个弯之后,缓缓停下。
旁边是个小木门,院墙低矮破旧,和之前看到的房屋相比,显得有些寒酸。
司机师傅热心地又和当地村民确认了一下,才回到车里告诉康岐,“就是这了。”
康岐谢过司机,拎着行李来到门前。
敲门后等了半晌,院子里才传来脚步声,小门从里面缓缓被拉开,来开门的是个女人。
还没开口说话,康岐已经笃定自己没找错地方,他几乎一眼就从这个女人脸上,捕捉到了林初的影子。
确认了这一点,康岐又激动起来,“阿姨您好,这是林初家吧,我叫康岐,是林初的高中同学。”
女人听见康岐明显的外地口音,愣了一下。
司机见有人开门了,和康岐摆了摆手,调头离去,女人注意到车子的牌照,是市里的,开到这里要好几百,所以当地人从来不会花冤枉钱打车,都是坐几十块钱的大巴。
女人收回视线,落到康岐身上,她去外面打过工,虽然买不起,可也知道康岐身上这身衣服不便宜,尤其是那双运动鞋,她以前逛过那个品牌店,东西都四位数起。
女人惊讶不已,没想到自己儿子还交了个这么有钱的朋友。
女人将门大开,喜上眉梢,“对对对,林初家,快进来,快进来。”
相比女人的热情,康岐的心却猛地一沉,他记得这女人的声音。林初之前受伤住院,他给林初家里打电话,当时接电话的,就是这个声音。
林初受伤,家里人始终未现身,康岐至今耿耿于怀。
进院之后,房屋更是简陋,青砖黛瓦的老房子,窗户是老式外推的那种,院中有一条砖砌的小路,两边是菜畦,虽然简陋,但是很干净。
两人正要进屋,门口突然探出来个小脑袋瓜,两个大眼睛圆溜溜的,十分可爱,三四岁的年纪,康岐记得秦晖说过,林初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应该就是这个小可爱了吧。
康岐笑着跟她打招呼,“你好哇!你哥哥在哪儿呢?”
小丫头见是陌生人,急忙躲到妈妈身后,笑着仰头看康岐,林初妈妈冲康岐道,“他不在家,晚上回来,你先放下行李,休息会儿。”
“他去哪了?”
“打工去了。”
“打工??”康岐皱眉,“他伤刚好,怎么没在家养养啊?”
小丫头吵着要让妈妈抱,女人不为所动,径直走进屋,笑着反问康岐,“躺家养着,新学期的学费,大风刮来啊?好不容易放个假,还不赶紧出去挣钱,哪有时间养。”
北屋三间,中间是客厅,西边一间是林初妈妈的卧室,东边是林初的卧室。
康岐站在客厅,看见女人的房间乱糟糟的,床上和椅子上全是衣服。
女人打开林初的卧室门,对康岐道,“你先把行李放到他的屋吧。”
“好。”康岐进去一看,果然是林初的风格,床铺干干净净,床单平整的没有一丝褶皱,书桌上的课本和试卷,摆放的整整齐齐,空间虽小,家具简陋,可是窗明几净,看得人心情舒畅。
康岐把准备好的见面礼交给林初妈妈,两人礼节性地客气了几句,康岐才问道,“阿姨,林初去哪儿打工了?”
“邻村的建筑工地,这附近也没有什么挣钱的地方,多亏那过完年提前开工。”
康岐一听到“建筑工地”四个字,顿时火冒三丈,心疼的厉害,可又不好发作。
女人却打开了话匣子,有点收不住,“我们这的孩子,基本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挣钱了,他倒好,不帮着家里分担压力,还接着读高中,将来还想考大学,大学又是四年,不挣钱还花钱,我就是命苦,摊上个这么个儿子,一点也不知道心疼我......”
康岐觉得没有再和她聊下去的必要,“阿姨,建筑工地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