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读生 第14章 意外（1）

俗话说，春乏秋困，可夏天刚过，学校的午休就取消了。

因为不能回宿舍，午自习时，教室里趴倒了一大片。

看着前面坐得笔直，低头看书的林初，康岐好心提醒，“刚吃完饭用脑，伤胃。”

林初转身看见康岐困到涣散的眼神，又把他的脸按回桌子上，“睡你的吧。”

康岐轻轻踢了踢林初的凳子，“老师来叫我。”说完又昏死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中，康岐听见有人喊：“林初，有人找！”

康岐已经没有那么强的危机感，继续贪婪地享受着短暂的小憩时光，反正世人万千，小初只独宠他一人，谁来找也叫不走。左胳膊麻了，换右胳膊枕着，脑袋里像灌了吸铁石，被桌子牢牢吸附。

那天阴沉沉的，教室里光线不刺眼，仿佛整个世界都躲在云彩后面偷懒，太适合睡觉了！

正睡得昏天黑地时，有个声音像惊雷一样炸响，“班长，林初被人打了！在操场！”

据康岐同桌描述，康岐那天像炸了毛的公鸡似的，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同桌还来不及起身给他让道，就被他按着从身上翻了出去，毕竟没完全醒盹，一路的课桌被他撞得七扭八歪。

班长是校运会百米赛的冠军，那天却被康岐远远甩在身后。

中午的操场人不多，有几个路人也停下脚步，望着同一个方向——

远处的角落里，聚集着四五个人，其中一位穿白T恤的少年，两只胳膊被两个人死死控制着，毫无防御之力地承受着迎面袭来的拳头和踢打......

那件白T恤是康岐送的，康岐买了两件，还暗暗自喜，觉得穿了情侣装，而此时，衣服上的大片血迹，也染红了康岐的眼睛，像只发了狂的野兽。

两个按着林初胳膊的男生，忽然松了手，林初便像突然没了电的玩偶一样，瘫倒在地，连抬手挡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几个人攻击着他最脆弱的头部和腹部。

忽然，有人喊了声，“老师来了！！！”

几个人听着声音渐近，赶紧停了手，但有一个人又狠狠地朝林初的肚子踢了一脚。

踢完脚还没落地，就被冲过来的康岐一个飞扑按倒在地，转身骑到他身上，挥拳一顿暴打。

班长跑得气喘吁吁，正义凛然地质问，“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打人？！”

康岐没有心情断案，我管你怎么回事，我的人已经被打了，我就要打回来！

见康岐打急眼了，刚才打人的几个不敢上前，同班的两个同学怕出事，忙过去强行把康岐拖了起来。

康岐的手臂被困住，可腿还能动，见地上的人抹着鼻血，挣扎着刚爬起来，又一脚给他踹趴下了，那人猝不及防地一头栽到地上，这次没敢再站起来，手脚并用地爬了几步，回到躲得远远地同伙面前，才踉跄站起。

康岐没有再恋战，他只想立刻马上确定林初没事。

林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衣服上全是血迹和脚印，一条手臂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

康岐喜欢在林初面前显摆自己的肌肉，每次显摆完，都趁机掐掐林初雪白的小细胳膊，“太瘦了，好像一折就能断似的。”看似调侃，实则只是贪得无厌的吃豆腐。

而如今，看着眼前的林初，康岐的心都碎了。

“先去医务室止血吧。”

“恐怕得去医院，人都没反应了。”

“为什么打人啊？”

“赶紧打120吧。”

“别急，去叫老师了，马上就来了。”

......

耳边无数嘈杂的声音传来，康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俯下身轻轻唤了几声，“小初，小初，能听见我说话吗？”

没有任何回应，额头不断涌出的血，显得林初的脸更加苍白，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不能等了，马上去医院！”康岐小心地抱起林初，快步冲向校门口。

班长小跑着追上康岐，“等老师过来吧，让老师开车去。”

康岐头也没回，“等不了，去校门口打车！”

“行，那去人民医院吧，可以报销。”

“去最近的医院！”

出租车上，班长坐在副驾驶，康岐抱着林初坐在后座。

一路上，康岐都在低声跟林初说话，就好像他能听见似的，“没事了没事了，别怕，马上到医院了......”

——

等林初被送进急诊室，终于恢复意识之后，康岐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死死地攥着拳头，头发和手心里全是冷汗。

康岐虚脱地坐到走廊的椅子上，手臂还残留着刚把林初抱在怀里的感觉，只是那样柔软的，连脖子都无力自己支撑的林初，让他害怕，整颗心发麻，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在来探望的老师和同学口中，康岐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始作俑者是高二七班的仝昊，他看上一个女生，但是那女生拒绝了他，女生说自己喜欢林初，说林初长得帅学习好，哪都比他强，仝昊怀恨在心，说要找机会教训教训林初。

班主任得知后，愤怒不已，“这不疯狗吗！逮谁咬谁！”

仝昊这个名字，康岐之前也有耳闻，学校有名的刺头儿，也是塞钱来的学校，本地人，家里有钱有势，没人敢惹。

曾经看上过一个同校的女生，整天骚扰恐吓，女生不堪其扰，提心吊胆，不仅成绩一落千丈，还得了神经衰弱。仝昊家里人面对女生家长的责问，依然护犊子，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儿子怎么不去骚扰别人，专门骚扰你家闺女，最终女生只能被迫转学。

康岐明白，这次遇到麻烦了，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康岐，现在反而格外的冷静，他常听爸妈说，没事不惹事，有事也不怕事，现在切身体会到了——你以前犯浑我管不着，可是敢动我的人，那我就奉陪到底！

林初需要住院观察几天，等住进病房安顿好，康岐回了趟学校，准备给林初拿几件替换衣服，还有暖壶饭盒、洗漱用品，以及林初的书包。

康岐打算跟班主任请几天假，在医院照顾林初。

等收拾好东西，康岐特意找到班长，询问学校对这件事的处理进展。

班长：“几个参与打架的都被停课了，被主任训了一下午，听说还要记过，通报批评，如果再有下次，会直接开除......仝昊被他家里开车接走了，不过他家里人说，会负责林初的医药费，但是希望事情到此为止，别闹大了，闹大了对谁也不好，还说，同学间打打闹闹、磕磕碰碰很正常，年轻冲动，犯个错别太较真......”

康岐：“操！人现在躺医院呢，这是犯错吗，这他妈是犯法！”

班长：“我当时在场听他家长说这种话，也觉得挺不要脸的，我看领导们也挺烦的，不过学校也只能处理到这个程度了。”

康岐：“学校管不了的事，有地方能管。”

班长：“你还是别太冲动了，这种有钱有势的混混，又不会被开除，以后在学校里还会碰到，其实大家也不是怕他，是怕给自己惹麻烦，本来就是来学习的，最好和这种人没有任何交集，安安稳稳到毕业就行了，否则被这种狗皮膏药黏上，甩都甩不掉，不仅没办法安心学习，还白给自己添恶心，碰上这种人，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康岐：“是吗，那他碰上我这种人，也得自认倒霉了，把人打成这样，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既然他爹妈管不了，那就让警察帮着教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