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晌午,三人都饿了,薛阳拿出钱来请客,请谢溪和周灵灵到附近的馆子里吃饭。
周灵灵知道薛阳本家十分有钱,还是当地的豪绅,吃饭时也不拘小节,点了几道饭馆的拿手菜。
“恹恹姑娘也点个你喜欢吃的菜吧。”薛阳脸红着对谢溪说话。
谢溪点了点头:“要一份糖醋排骨。”
吃完饭,周灵灵就带着三人去街东头的神女庙去。
“听说那间神女庙十分有名,去许愿的都灵验了。恹恹姑娘信那些么?”
谢溪自是摇头。
“不管怎么说,去看看也不为过。”
三人便去了神女庙,谢溪在周灵灵的建议下许了一个愿,周灵灵自己也许愿,还拉上薛阳一块儿许愿。
“师姐,我不信这个。”
周灵灵敲了一下薛阳的脑袋:“哎呀,来都来了,许一个愿,让你的心上人喜欢你啊。”
薛阳眼神闪躲,谢溪朝他望过来的时候,薛阳脸都红了大半。
两人只觉得他是害羞,丝毫没朝其他方向去想。
等到谢溪拜完,周灵灵拉住谢溪便问:“恹恹姑娘可有心上人?”
“自然是有的。”
旁边,薛阳一听这话,心头一时五味杂陈。
“不知周姑娘许了什么愿。”
周灵灵道:“自然跟你们是一样的。”
这里的神女庙都快成月老庙了,来这里烧香的人,大多也都是些妙龄少女,许的愿望大大小小都相同。
“你的心上人该不会是我们大师兄吧?”周灵灵问出了这句疑惑。
昨夜薛阳跟她讲过在大师兄这里碰到了恹恹姑娘。
谢溪笑着:“周姑娘猜猜看。”
“这个可不好玩了。”周灵灵听到这话就为自己的九师妹担忧,毕竟她爱慕大师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晚上,周灵灵三人在容府水榭处喝酒。
过了一会儿,才见段逸来,几人在水榭处饮酒作乐。
周灵灵趁机拉走谢溪,薛阳想跟上来,但是被周灵灵拒绝:“女子的事你不要多管。”
“可是大师兄说过……”
“大师兄又不在,你别总一口一个大师兄。”
走了一段路,周灵灵问道:“恹恹姑娘当真喜欢我大师兄。”
谢溪道:“自然不是。”
“那便好那便好。”周灵灵说,“我家九师妹也喜欢我大师兄,所以才想劝姑娘放弃。”
周灵灵拉着谢溪走了没多久,就见莫侠和宁絮青到了水榭这边来。
“大师兄,宁师兄。”
莫侠问道:“那位姑娘呢?”
“被周师姐拉走了。”
没过一会儿,莫侠便看到周灵灵独自回来了,便问:“那位姑娘呢?”
“她有点儿醉,先回去了。”
薛阳:“她都没怎么喝酒。”
“我去看看。”莫侠当即道。
“大师兄,你别去啊,”周灵灵说着,“人家都有心上人了。”
容留珂把手头的一切事情弄完后,便慢慢踱步回去,此时明月在天,光亮如昼。他听到一两声叮咚的琴声在花园里响起。
他打算离开,可又停下来听那首曲子,是《凤求凰》。
听了片刻,容留珂便循着琴声找来了。
谢溪坐在石台前,面前摆放着一张琴,正徐徐缓缓地弹奏着。
有人念出两句诗来:“美人夜坐月明里,含少商兮照清徵。”
谢溪手底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站起身来,看着自黑夜中走出来容留珂。
“见过二公子。”
容留珂道:“姑娘弹奏的曲子颇为哀伤。”
谢溪:“我心有结。”
容留珂:“可还会些别的曲子?”
“什么曲子?”
“抚心宁绪的曲子。”
“会几首。”
容留珂正待再说,便听见一阵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他回头一看,正是莫侠。
“莫兄,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
莫侠:“这位姑娘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我来找她。”
“哦。”
谢溪抱上七弦琴,朝着容留珂作礼:“今日便先走了。”
“还未请教姑娘姓名。”容留珂作回礼。
“恹恹。”
等人走后,容留珂也打算回去,突然看到地上有一只白色的玉簪,想必是恹恹姑娘落下的。
他看了看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便将玉簪放入袖中,踱步回去了。
回到客房,谢溪正要进去,莫侠问他:“你跟容留珂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以琴觅知音,说了几句话。”
莫侠道:“你千万不要想着,他人知道了你的身份,还会跟你平平常常的聊天。”
“莫大侠的教诲,谢某谨记。”
看到两人回来,周灵灵和薛阳也过来了,周灵灵问道:“恹恹姑娘,你去哪里了?”
“刚才睡不着,抱着琴出去弹奏了一下。”
“在屋子里弹琴不好吗?”
“会吵到其他人。”
周灵灵撅了下嘴:“刚才大师兄回来没找你,还说了我几句。”
谢溪唇角微弯:“是我的不是。”
几人说着话,就见宋衡玉过来,看到师父出现,薛阳周灵灵莫侠纷纷作礼。
“师父。”
“胡闹,”宋衡玉道,“我从絮青那里得知你们居然聚众饮酒,还拉上别人,”他的目光在谢溪身上瞥过,“当真是胡闹。”
“是我们的错。”莫侠说道。
周灵灵也道:“是我和薛阳的错,大师兄是后来才来的。”
宋衡玉道:“记住这一笔账,回去后罚抄书五十遍。”
“啊,这么多啊!”
“还想再加一点儿么?”
周灵灵:“不想,一点儿不想。”
宋衡玉垮着脸训斥完三人,便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第二日用过午饭,谢溪独自待在房间里,他的手指在自己脉搏上停留了一会儿,内力都在,只是有玄气针卡住,内力堵塞不通。
有人来敲门,他过去开门一看,竟然是容留珂,他做出十分惊讶的样子:“容二公子。”
“恹恹姑娘,又见面了。”容留珂看着谢溪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嘴唇看上去发青发白,于是问道:“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谢溪回道:“没有。”
“昨日姑娘走得急,忘了带上一样东西。”说着,他从自己袖里将白玉簪拿了出来还给谢溪,“这应该是姑娘的东西。”
“是我的,”谢溪点头,“我还以为在哪里弄丢了。”谢溪接过发簪,道谢,“多谢容二公子。”
“不必客气。”
容留珂并没有立马就走,对他问道:“恹恹姑娘会些抚心宁绪的曲子吧?”
“会点儿。”
“能否请恹恹姑娘帮我个忙?”
“二公子请说。”
“我想请你去我嫂嫂住处给她弹些曲子。”
“这个倒没问题。”
说罢,谢溪就关上房门,跟着容留珂一路打算过去。
薛阳看见两人欲走,从房间里出来喊住两人:“二公子留步。”
“可有事?”
薛阳看了看谢溪:“我大师兄说过要我保护恹恹姑娘,你这会儿把人带走了,我要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你大可放心,天黑之前我一定让恹恹姑娘回来。”
“不是,大师兄让我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人。”
“这个,恐怕不行,”容留珂道,“我要带她去女宅内院,薛公子进去恐怕诸有不便。”
“可是我大师兄……”
“这个你放心,我一定让恹恹姑娘安全地回来,至于你大师兄,我也会跟他说清楚的。”
薛阳只好作罢:“就按二公子所说的来吧。”
容留珂笑了笑,很快将谢溪带走了。
谢溪跟着容留珂穿过走廊便到了一处住所,容留珂敲了敲门,过会儿有婢女过来开门。
“二公子。”
容留珂问道:“明月今日怎么样?”
“小姐状况比前两日好多了。”
容留珂往里走,谢溪跟着他进去屋里,屋里贴了大红色的囍字,还布满了红色的锦缎,一看便是即将出嫁的新娘子。
“嫂嫂可在?”容留珂在厅堂里喊着。
他话音刚落,就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女子,女子生的婀娜多姿,皮肤白皙,有一种温婉善良的美,只是左脸颊有一道伤疤从颧骨斜倚到下颌。或许是待嫁之日快到,女子面容反而显现出一丝苍白,嘴唇没有血色。
“嫂嫂。”
“二公子。”李明月喊了他一声,“不知二公子来所谓何事。”
“我带了位姑娘过来,这位姑娘琴艺不错,想让她弹些曲子给你听。”
容留珂唤来婢女:“把这位姑娘带进里面花厅去。”
“是。”
婢女上前来,谢溪抱着琴跟着婢女一路进去花厅,留下容留珂和李明月单独相处。
等人走后,李明月才开口说话:“二公子,我还没有嫁给你大哥,你竟然可以如此顺然地叫我一声嫂嫂了。”
“明月……”
“我不喜欢大公子,你是知道的,我们……你为什么不反抗一下你的父亲?为什么?”
容留珂被她说的心神震颤:“我也想,可是我做不到。”
“你个懦夫。”
小花厅里,谢溪将琴放下,心神落在花厅外面的厅堂之中,里头隐隐传来声响。
过了会儿,那些声响随着关门声都熄灭了,只留下一阵哭声。
李明月随后进到花厅里来,两只眼睛有点发红,面对着谢溪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与礼数。
婢女走了过来,李明月像是再也压制不住,一把扑进婢女怀里哭了起来,留下谢溪尴尬地坐在一旁。
李明月哭完,拿手娟擦了擦脸颊:“让姑娘你见笑了。”
谢溪道:“无妨。”
“恹恹姑娘,不知道你会弹什么曲子?”
“《凤求凰》”
李明月在他对面坐下:“那就弹《凤求凰》吧。”
谢溪:“此情此景,弹这首曲子恐怕多有不便。”
“没什么大事,听听也好。”
“那我献丑了。”谢溪拨动起琴弦来,琴弦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一曲结束,谢溪的手指按压在琴弦上端,李明月听得怔怔的。
“姑娘弹得真好。”
说话间,婢女递上来一块手绢,李明月接过擦了擦眼泪。
“我再给姑娘弹些抚心宁绪的曲子吧。”
“麻烦姑娘了。”
直到傍晚,谢溪才弹完,李明月邀请谢溪在花厅用过晚饭再回去:“姑娘明日再来吧。”
谢溪:“今天是容二公子带我过来的,我不知道明日还能不能过来。”
“明日我叫人去接你如何?”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用过晚膳,李明月唤来婢女送谢溪回去。
谢溪拒绝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李明月正要说话,房间外面传来脚步声,不多时,那人便走至眼前。
来人正是容府大公子容寄玉:“这位姑娘是何人,为何到我夫人房里来?”
李明月道:“他是二公子送过来弹琴给我听的。”
“哦!”容寄玉道,“那便请这位姑娘快走吧,我还有事跟自己的夫人说。”
谢溪朝着容寄玉欠身作礼,便出了房间。
往花园里走了几步,谢溪飞身上了屋顶,揭开一块瓦片查看里头情况。
里面烛影摇晃,容寄玉挥了挥手,让婢女全都退下去。
等婢女退下来,容寄玉抬手便给了李明月一耳光,这一耳光抽的李明月的脸颊偏了偏。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这时屋里传来李明月的声音:“大公子,天色太晚了,还请回去吧。”
“不急,我在我未来夫人这里,再晚也没事。”容寄玉道,“我听说下午二弟就过来了,再怎么说,男女有别,你婚前也该恪守一下规矩。”
“多谢大公子提醒。”李明月捂住自己的脸颊,仿佛刚才的一耳光根本不存在似的。
等到容寄玉离开,谢溪才从屋顶悄然飞身而下。
回到客房,谢溪推门进去,就看到了坐在桌旁的莫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