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限时考虑一炷香,实际陆骁辞却没把人逼得太紧。一路打着灯笼把季软送回府上,叮嘱她好好考虑。
季软点头说好,陆骁辞把灯笼挂在门前转身走了。接下来几日,陆骁辞起早贪黑忙于公事,季软把自己关在屋里,也没去打听。
王夫人和若晴来过几次,说要带她去见见别的公子。季软不愿意,王夫人也没再提这事。
这日程夕雪和已为人/妻的管茹到访,三人许久不见坐在院里说话。“姐姐看着有心事,不妨和我说说。管茹愚笨,帮不上忙也能当你的出气筒。”
季软吃惊:“这么明显吗?你怎么看出来的?”
程夕雪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你就差把愁字写脸上了,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来。”
管茹笑,嘴里塞了一块糕点,道:“自我进来就发现姐姐一直盯着门口那只灯笼看,神色纠结看似十分苦恼。姐姐遇上麻烦事,千万别闷在心里不跟我们说。”
季软一声长叹,把翠珠和兰息支开,酝酿许久终于说:“也不是我的事,就是……翠珠,对,翠珠那丫头最近被一位公子瞧上了,她很苦恼不知道要怎么办。”
程夕雪一语道破:“哪家公子看上你了?官职几品?祖上什么身份?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季软就知道骗不了程夕雪,挫败地低下头,问:“你们和我说说吧,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呀?我……没喜欢过什么人……纠结好几天了。”
这个管茹有经验,立马道:“就是想见他,时时刻刻都想和他在一块。他开心你就开心,他遇到事情你比谁都着急。想长相厮守,想岁岁年年。”
季软隐隐约约明白一些。陆大人几日不来,她的确有点想见他了……陆大人才貌双全,待她又好,和这样的人一直在一起,日子也是有盼头的吧……
不料,程夕雪补充说:“不光如此。见到他和别的女人说话会生气,会嫉妒,会发疯……会做莫名其妙的事,会变得不像你自己。”
季软喃喃:“啊……这也太邪乎了,怎么可能?”
程夕雪问:“陆大人对你有意?”
季软语塞,程夕雪又说:“门口那灯笼就是他送的吧?”
季软没办法了,被人猜中心思又羞又怒:“你知道的太多了。”
程夕雪得意道:“没什么瞒得住我!其实宫宴那日你找他帮忙我就觉得不对劲,没有谁会愿意在陌生人身上浪费时间,如果有,只能说明他想发生点什么。那位陆大人三番五次帮你,怎么可能对你没心思。”
有点道理,季软想。管茹一听程夕雪这番分析,忙道:“我没有见过陆大人,不过听起来他很疼姐姐,姐姐怎么想的呀?”
季软:“我不知道!还在考虑……”
程夕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无语道:“你都盯着人家送的灯笼看半天了,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
送走程夕雪和管茹,当晚便迎来了陆骁辞。
陆骁辞刚从皇宫出来,拎着一小袋东西站在季府门口。月光不是很亮,自上而下倾泻出模糊的影子,季软打开门缝露出小半张脸,像做贼,像偷见情郎,她心里忽然生出几分紧张……
“给你的。”陆骁辞将东西递给她,“西域进贡的茶叶,仅此两份!一份在陛下那,一份……给你。”
季软接过打开闻了闻,不同于一般茶叶的清新味道,带着点异域的勾人的香。
“大人真是大方,这么珍贵的东西都舍得送我。”
陆骁辞:“我可不是对谁都这样。”
季软浅浅笑了下,陆骁辞趁机问:“想好了?点下头,盛京好玩意随便你挑,陆大人宠你。”
季软揪着一颗心,七上八下。
旋即,一道煞风景的声音传来:“大人,御史台来人说有重要线索,希望大人连夜入宫一趟。”
名册交给御史台已有月余,这会派人来找他,想必是有重大发现。事情耽搁不得,陆骁辞道:“有事我先走了,再宽限你几日。慢慢想好好想,下次再见面时,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陆骁辞大步流星,背影没入夜色中,忽然听见季软娇娇弱弱的喊:“大人注意休息,不要太累呀。”
他的嘴角绷紧,头也不回朝季软摆手,“知道了,早点歇着。”
季软望着陆骁辞离去的背影,心里忽然蹦出一个声音:她好像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么了。
时节进入六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天气一热,人也容易懒散,季软却闲不下来。最近她心里念着张罗铺子的事,正好从蔡八郎口中得知有几处旺铺挂牌转卖,季软带上翠珠兰息成天看铺子到处忙活。
这日午后好不容易有空,季软采了园子里的玫瑰,打算做道解解热气的甜食。玫瑰花一瓣一瓣折下,季软清洗干净,想着要是有冰块就好了。
冬天,盛京天潢贵胄通常派人从河里采回冰块储存在地窖内,留着夏天消暑。季府没有这样的条件,她正想着,陆府的小厮乐呵呵上门来了。
季软已经许久未见陆骁辞了,吕氏的案子牵连甚广,茶肆里天天都有人说今天抓了谁,昨天抄了谁的家……陆骁辞忙起来连府邸都鲜少回去,倒是天天差小厮到季府送东西。
有时候送精致糕点,有时候送街边卖的小玩意,今日送来的正好是一筐冰块。季软要把冰块敲碎,小厮连忙说:“姑娘闲着,我来就行。”
冰块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音,季软问那小厮:“陆大人最近怎么样,许久没见他了。”
“忙的脚不沾地儿!”小厮一边敲冰块一边说:“前几日忙的太晚,干脆在宫里歇下了,有一回半夜回来还饿着肚子,厨房做好吃的端进去大人已经趴在案上睡熟了。”
季软手心玩着玫瑰花瓣,心思却全在打探消息上:“这哪成,累出病来岂不是更耽误事。你们跟在陆大人身边,也该劝劝他。”
“不敢!大人不喜欢旁人多嘴,我们也只能干着急。要是……姑娘肯说两句,大人也许会听。”
这话太过暧昧,季软没接。小厮道:“今日大人酉时回来,姑娘要是去陆府说不准能碰上。”
季软装傻充愣:“平白无故的,我去你们府上作甚?”
“嗨——”那小厮极有眼力见,走时故意把东西落下,拐着弯儿提醒季软:“大人独身多年身边缺个知心人,要是姑娘愿意发发慈悲就好了。”
送走小厮,季软开始做玫瑰羹。玫瑰花瓣捣成泥,加糖和糯米烹煮半个时辰,冷却后正好酉时。她往食盒里放了冰块,这样消暑又解渴。做完一切,季软提着食盒出门去了。
陆府门口,赫然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金黄车身上布满血红宝石,十足气派。季软停在门口观察了会,这马车一看就是女子用的。
陆大人府上有客人,还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