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他逃离帝国后 第3章 第三章 计划

“好吧。”

听到他来者不善，秦靖并没有生气，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他将手里的书放在茶几上，从容地站起身来：

“小枝，你一定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吗？许久不见，这次听说是你来照看我，我还觉得惊讶——说实话，我想见你很久了。”

说完，微笑着伸出手来。

林月枝戒备地看着眼前这只苍白的手，发青的血管像是一道道铁索，缠绕在那样纤细脆弱的手腕上，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清脆折断。

“想见我？秦教授当初不是恨不得这辈子再也不用看到我么，怎么现在又改口了？”

“……”

秦靖毫无血色的嘴唇一动，还想说什么，突然医疗舱聒噪地发出滴滴报时声，横插在两人僵硬的气氛之间：“冬眠后首次禁食时间已结束！请您及时进食，恢复身体机能。”

“吃的呢？”秦靖冷淡地转身，孱弱的背影与方才和颜悦色的模样判若两人：“卡特思·杰拉尔德没有交代你吗？”

“说了。”

林月枝从口袋里掏出那根比铁棍还硬的大列巴硬面包：“但我只有这个。”

一个刚刚从冬眠恢复的人肠胃还没有完全恢复蠕动，只能接受少量的流食，就连清淡的饭菜都无法下咽，更何况这样干硬的面包。

秦靖脸色不太好看，不过，医疗舱还在警报，房间角落里到处是隐秘的“眼睛”，他并不能发作。

“食物我带到了——”

将硬面包随手放在茶几上，林月枝稍微弓身，仿佛心中有多么尊敬秦靖一样，如狮的眼睛上下扫了一眼面前脆弱的身躯：“秦靖教授，第一军区不是照顾病人的志愿护工团，无论您缔造了多么伟大的AI系统，我们都没有义务照顾您的起居。”

说完，他向后一撤步，两指在眉间一并：“我还有其他要务在身，告辞。”

“嘭！”的一声，人力本不能推动的黑色公寓门应声关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秦靖眼睁睁地看着被派来监管自己的星际军临阵脱逃，挑了挑眉。

空气中残留着一丝白玫瑰的冷冽香气，仿佛是公寓里最后一丝人气。

秦靖很熟悉，这是林月枝这小子的信息素——

林月枝说得对，没有终端的身体无法纳入乌托邦系统管理，他不能像翻书一样随意地使用芯片去数据库中了解林月枝的记录。

不过，虽然通过乌托邦系统观测林月枝的各项数据他无法做到，面对面的检查扫描他还是可以通过体内芯片做到的。

林月枝的腺体活跃值很高，体内信息素含量也达到了较高水平，肌肉处于紧绷状态——除此之外，他的颈间还贴着抑制贴，不过已经被雨水浸透了，信息素才因此稍微泄露出来一些。

看来，他是进入易感期了。

脚下被什么东西碰了碰，他低头一看，是医疗舱的机器人正转着圈儿泼洒第三十四遍消毒水，刺鼻的气味雾气般蒙住秦靖的鼻子，那抹张牙舞爪的花香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桌子上，那象征着宣战旗帜的硬面包如同十九年前的恶作剧一样低劣，他再次感受到少年易感期临近时如同地雷般易燃易爆炸的脾气。

这样的东西，他终究是没有办法下咽——即使是吃下去，也会因为无法消化，在芯片的保护机制下呕吐出来。

何况某人拿来这块面包的本心，就不是希望他能吃下去。

秦靖漆黑的眼中蓝光一闪，不再去管这糟心的食物，支着头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本牛皮日记本，女人的声音像是一道警报，在脑海的角落里响起：“不要后退！要逃！小靖——”

秦靖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心跳如擂，茫然地看着四周陌生的装潢，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房间寂静，向来如此，唯有打扫卫生的小机器人02细微地嗡嗡作响，风卷残云般卷走了桌上的硬面包，像是小老鼠般缩回了桌下，昏暗的环境里，只有02电子屏上象征着眼睛的两个小蓝点在不停的眨动。

秦靖疲倦地靠了回去，胸口还在闷痛，但仅剩的睡意全无。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窗外，远处的星城亮如白昼，贝拉上将雕塑与他遥遥相望，目光几十年如一的慈祥。

伊甸，仿佛永远都不会变。

但他必须得想个办法离开伊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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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靖记忆里，曾在秦靖外祖父贝拉上将手中扫荡地球联盟的泰坦级星舰“贝拉号”，就埋在普特军校的地下。

这艘星舰在地球时代见证了伊甸被贝拉上将一手建立，武装配置顶级，虽然先进性不如伊甸新一批军区机甲，但足以震慑地球联盟的存在，过时则已，够用就行。

估计华恩特意将发布会选在了普特军校的人民会堂，也是考量着他不敢在外祖父曾经驾驶过的这样强大的星舰前造次。

不过，这个选址对秦靖来说也是好处。

——只要再制造一场不太正式的发布会，让华恩总席“没有必要亲自出席”，但又需要足够的威慑让他依然不敢造次，就有合适的时机和够劲的距离，利用这架星舰逃脱。

而且这个巨大的星舰年代久远，废置的时候还没有乌托邦系统，因此逃离后，也不会轻易被伊甸追踪到。

制造合适的时机并不困难，毕竟近来红塔和伊甸的矛盾着实焦点，就算他不自己搅混水，也会有无良媒体每天琢磨着怎么把这趟水搅浑，发布会是迟早要再开一次的。

只需要等，就会有合适的时机送上门来。

困难的，是如何得到这艘星舰——

贝拉号的驾驶条件特殊，想要驾驶，必须要检验外公的DNA作为密码。

他曾随身带着一本母亲的日记本，里面记录着一些关于外祖父的内容，包括外祖父的遗书，估计从中能找到避开验证程序、直接启动贝拉号的办法——不过在休眠前，那本日记本被秦靖遗落在进入沉睡的那个地下实验基地了。

现在他想要离开伊甸华恩总席的掌控，只有先回到那个地下实验室，找到母亲的日记本，和启动贝拉号的方法。

有一个位于星系边缘的秘密锚点，是唯一一个可以进入地下实验基地的入口。

不过，那周围是一片陨石乱流，因为出过意外，锚点的民用密码已经取缔很久了。

因为客观条件苛刻，秦靖无法亲身前往，只能通过体内的芯片控制着小机器人02，循着记忆中的坐标，来到这个锚点附近。

真空中，小机器人02漂浮着穿过陨石乱流，能源还有70%，比计算的能耗要低，足以支撑一趟来回，于是毫无犹豫地缩成一个球，准备强行跃迁。

下一秒，秦靖的思维游丝般接入秘密锚点的辐射接口，输入终端中读取出来的军用密码，02的机身立刻传来一阵剧烈的压力，进入跃迁状态。

剧烈的呕吐感如浪袭来，像是胃里凭空长了一个哪吒，不过只难受了一瞬，芯片的自我保护已经先一步帮秦靖切断了所有感官。透过小机器人的视野，秦靖平静地看着身边的陨石被拉伸成不同的形状，在一秒间打碎，又在眨眼间恢复成原状，就连颜色也在不停变化，就像被上帝万花筒里被拉长的镭射花纹。

电光火石间，那些变换形态的橡皮泥陨石都不见了，眼前是空无一物的白光，等眼睛恢复视觉时，小机器人02已经像一个被丢弃的小石头一样，被抛进了断壁残垣间，这里没有人，只有清脆的落地声在空旷的地下基地中回响。

进入休眠前的事情，秦靖记不太清了——芯片貌似为了保护他，封闭了很多他的记忆。

他只记得意外发生后，他的部分肢体在烈火中失去了知觉，剧痛让他意识朦胧，只能感觉到一个女人的身影捧起了他并放进了医疗舱里。

他抬起头，发现是医疗系随行的雪莉教授。

那时日记本还贴身放在他的大衣口袋里，而在那之后，雪莉教授启动了医疗舱，在修复模式下医疗舱给他注入了冬眠液，他失去了意识。

医疗舱，是他还没有沉睡之前，最后一个有印象的东西。

拥有了芯片之后，最大的好处除了随时用乌托邦系统翻人的信息，还有找东西。

秦靖的意识透过小机器人02发散，立刻覆盖了整个地下基地，找到了唯一一个医疗舱。

出意外之前，这里也曾研究员来来往往，不过大抵这几十年间又出了什么变故，整个地下基地已经破败不堪了，四处散落着损坏的机器人，金属质地的银白色外壳蒙了一层灰，已经不再发亮了。

事物更迭都是如此，秦靖没有太多感慨，只是操纵着02朝着医疗舱走去。

如他估计的那样，日记本的确被遗落在医疗舱附近。

小机器人的身材矮小，一眼就看到了医疗舱轮子下面压着的日记本。

医疗舱的盖子被人暴力撬开，里面的营养液已经凝固成果冻质地，将半个日记本浸在其中，封皮上的字都模糊不清了。

小机器人用力推开医疗舱，生锈的铁皮发出刺耳的声响，在空荡的实验室中回响。

就在这时，秦靖耳尖的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正在快速地跑来——

是谁？！

居然没有被芯片全覆盖的搜查芯片识别出来，是反终端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