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走到了这里。生灵万物,最难过的便是心,日后不悔就是了。”
既然司荃不愿意离去,那苏澈倒也想看看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八年后的司荃成了怨灵,又为什么明明才风华正茂的禹津公子却变成了耄耋老人。
大殿外车少人稀,整座都城笼罩在一股诡谲的白色雾气中。一定软轿子被抬入公主府门外。
仆从放下脚凳,身着华服的公子却不管,径直自软轿上一点,轻轻落地,那身形潇洒恣意,彷佛世间最无拘之人。
“刷——”的一下,他展开青玉扇,不住的喋喋不休, “哎呀,折腾这一宿,累坏了,累坏了……”
众人拜了拜,退了下去。
禹墨才踏入大殿,便见着苏澈几人,斜睨了下江小白,“怎么,你们把这拖油瓶也救回来啦?司荃呢?”
江小白被困了好几日了,身上又腥又臊的,才进公主府,便嚷嚷着要洗澡,换一身干净衣服,才到偏殿的客房来,正巧碰见琉璃和苏澈在赏莲花,也刚刚好碰见了对她不管不顾的禹墨,被他这么一挑衅,窝着一肚子火,上来就指着禹墨大骂, “奶奶的球,你骂谁是拖油瓶?啊!?你这家伙,放着好好的大美人不救,却救一个大男人!莫非是有什么龙阳之好?!”
禹墨反唇相讥。“要说美人,那位司荃倒才名副其实。我这人就爱他这等美人。”
“哼!懒得和你争,我得赶紧回去,要不我那弟弟怕是要闹的翻天覆地!”
江小白整了整衣襟,正色向琉璃二人拜了拜,竟颇有名家风骨,“小妹妹,这次你救本姑娘于危难中,本姑娘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要不我把内弟许你?你可别瞧他年纪小,少年老成的很!日后长大了定是风姿潇洒、人中龙凤,许给你那是你求都求不来的,待三年五载后,定是叫江渚那群怀春少女羡慕死……”江小白欲待继续说下去。
苏澈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江小姐再不去回去,怕让令弟更担心了”
江小白笑嘻嘻地,凑过来,“哎哟哟,小美人儿,看不出来你竟会吃醋,哎呀,你这吃醋的模样虽迷人,却也不如那一张冰山脸叫人心爱……。”
苏澈后退两步,一张脸气的通红。
江小白转身拉住琉璃,笑的俏丽,“琉璃小妹妹,先时是为脱困。现今我比你大些,你就叫我姐姐罢了,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随时来长忠王府找我。舍弟……”
“咳咳……,咳!”
江小白意味深长地了一眼苏澈,叹道,“你何苦恋着人族不放呢?”
苏澈仿佛一股无形的利刃穿透心间,那里隐隐作痛。
江小白放开琉璃的手,转身就走了,走了很远,她摇摇手,对琉璃大声道,“记得来找我哦!哦,忘了告诉你,舍弟他叫,”江小白,张张嘴却没发出声,单只是比划了一下,“……”
苏澈却一下子定在原地,心口酸涩,不禁垂下头来,暗自神伤。
“苏澈,苏澈……你怎么了?”琉璃连叫了几声。
苏澈才似自大梦中惊醒,一股凄苦萧索之意藏在神色间,眸子对上琉璃那一瞬,琉璃仿佛看到了他眸中几分失神几分惊忧,只一瞬,苏澈笑了笑,坚定而温柔,“琉璃,你一晚上没睡,先回去休息一下。”
琉璃一觉便睡至傍晚时分,夕阳西下,透过木窗洒了床边一地。晚风自窗外悠然而来,挽着一股股甜丝丝的蔷薇花香,沁入心间,如此熟悉而亲切,仿佛她还在故乡塔塔里宫殿中,那里蔷薇花盛开,鲜妍芬芳的间,娘亲便在那里朝她招手, “阿璃,阿璃……”
“娘亲……,娘亲……”她在梦中呼喊,泪水自眼角滑落。
那年她八岁,爹娘只告诉她要出趟远门。这趟远门是真的很远,一年后只有爹爹孤身一人回来了。爹爹告诉她,娘亲要久一点才回。
多久才算久一点?久一点又有多久?开始她总是反反复复地问着爹爹,爹爹总是皱着肉瘤般的眉头,悲伤地望着她,就这么静静坐着流泪。她不甘心地去问各种不同的人,仆人,过路人,后来她慢慢的懂了,是娘亲不要她了,不要她了。心疼,酸楚和闷痛在左胸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后来,她不问了,无论何人提起她的娘亲,她只是胸口堵的慌,闷的慌。再然后,母亲已经在她脑中模糊,她自我保护的将所有对感情的感触全数封闭,久而久之,便无心无肺了。
那苏澈呢?仿佛一道微弱的光来,缓解着胸口的闷痛。
“你醒了?”睁开眼睛,她对上一双纯净温暖的眸子。
“嗯。”琉璃呆呆的答。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她鼻尖一酸,所有人都当她没心没肺,她也就没心没肺了。
门被推开,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正是禹墨。
“还是让他跑了,苏澈,你怎么不跟我一起追出去,咱两的话,早就得着那孙子了。”
见苏澈正出神呆呆看着琉璃,酸溜溜地道
“你小子,我说话究竟你听见了没有!”
.“就凭你我二人的身手,是抓不住那人的。他似乎已经不是人类了。”
“我和他交手的时候,发现他身上有妖的气味。”
“妖?……”禹墨哈哈大笑起来,“不会吧,我倒是闻到他身上有女人的味道。”
琉璃被二人说的一头雾水,“什么妖?什么女人啊?都什么乱七八糟,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
“昨晚,我见有人潜入府中,朝你房间过来,我就尾随着他跟了过来,结果那人轻功极好,就让他跑了,看那后肩的蝴蝶骨,分明是个美人儿,可惜没抓住,实在太可惜了。”
“可,我能断定与我交手的并不是女子。”
苏澈待琉璃入睡后,便倚在门外为她守夜。鲛人寿命长久,因而不像人类那般孱弱,需每日以入睡来获取精气力量,他夜里闲来无事,日日便倚在琉璃房门外。
彼时月色刚好,先时的雾气散开,露出银盘一般的圆月,微风拂过树梢,带着后花园中蔷薇花香,此般良辰美景也无法让他放下心中的大石,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白日里的所作所为,只是那一地被肢解的尸体和满地鲜血仿佛噩梦般在脑海中浮现,奇异的快感在胸间涌动。
月已东落,天快亮了。
蔷薇花丛中发出极轻极细的声响,就算鲛族非常敏锐,也很难发现。
很快一到虚虚实实的黑影仿佛薄烟一般,自花丛中飘落过来。
“谁?”苏澈迅速警觉,一股几不可闻的熟悉味道自他身边擦过,却无形无质,苏澈心下大惊,单凭一股薄弱
气息刹那间抓住这气息的本体。
那人只轻轻一晃竟自苏澈手中散成了黑雾!
“以我之名,罗网万物,出!”他迅速使出缚地决,一道金色光网扑向黑雾,快了!再缩紧一点,他就显形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瞬间光网仿佛被什么泄去法力,散成光点,那人显出了原形。
月色下只见那人身材高大,长发披肩,仿若鬼魅,沉声冷笑,“呵呵……,能逼的我献出原形的小鲛人,我会再来的。”
话音未落竟凭空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