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皮包骨的的手指抚着腰间一枚墨玉,突然身子一倾,吐出一口血,殷红的血洒在黑色礁石上,现出一种妖异的颜色。他望着司荃,喊出他的名字,像痛苦的不能自己了,嘴唇开合几次才能发出声音,“司荃。”
苏澈收起鲛珠,“鲛人终归是要回到大海里的,自此以后你们再无瓜葛。”
蓬瀛王没有理他,踉跄着,一步一步踏入西殿,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
苏澈愣了愣,扯出一抹笑道“也好,就这样吧。”
沉默像一把锋利的刀刃,良久,他的沧桑的嗓音自一片恍惚中传来,“他方才可有什么话对我说?”
苏澈看着他的背影,“没有。”
他的佝偻的背僵在原地,喑哑地嗓音里吐出几个字,“我会救他,送他回他的大海。”
他踉踉跄跄地往里走去。
苏澈牵起琉璃的手,在他耳边轻声唤道,“琉璃,醒醒。”
琉璃失神的双目开始聚焦,“咦,我这是怎么了。”
“方才因为你的气息激活了鲛珠的灵力,鲛灵司荃就从那里出来了。没事了,现在。”
“我?我可以激活鲛灵?”
“因为你有大地之力,本来是被封印了的,却不知为何,方才那枚鲛珠破开了你的一部分封印。”苏澈揉了揉她的头,收回暖域咒,将火裘替她披上,“不过没事,大地之力会保护你的,这样妖魔鬼怪也是无法近你身。”
苏澈在先时才明白为什么之前能从三途河畔救回她了,而救回她之后,她却昏迷不醒,原来她身上的大地之力在觉醒,过大的灵力搅乱了她的灵识,还好,只是解开了一部分封印,若是封印全部解开,到那一日,苏澈不想再想下去。
苏澈这才明白,原来父王早知道了琉璃的身份,所以才让我一定要带着她随行。大地之力和混沌青莲相互之间是会有感应的,而如果找到了混沌青莲就可以帮助她和苏晔驾驭过于强大的灵力。
正想的出神,一滴泪落在他手背。
他慌乱地替她抹泪,温热的泪水仿佛滚沸的油淌过他的心口。
“怎么哭了?”
“我睡着时,做了个梦。”
苏澈摸着她的头问,“什么梦?”
琉璃确似没听见他说话般,“我梦见了你,梦见了好多鲛人,好多血。还有,有一把剑,纯黑色的。你杀了好多好多人,我喊你,你也不应。”眼泪从她眼里淌了出来,目光开始活了起来,“咦,我怎么流眼泪了。”
“琉璃。”苏澈轻轻地温柔地将琉璃揽入怀中,“让你受惊吓了。”
他胸前有很轻很淡海兰花的香味,“你才没有呢,你可是待我顶好顶好的人,比爹爹,比夷陵哥哥都还好呢!”
“苏澈,你,你怎么了?”
“没事。”
“琉璃,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琉璃奇道,“有我在呢。只是爹爹说,人生几十载,以后我老了,丑了,怎么办?我走以后,你会忘了我吗?”
“不管你什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要是你走了,我就找个地方把你藏起来,然后陪你一起死。”一滴泪从苏澈眼中滑落,莹莹泛着蓝光的鲛珠掉落下来,落在她腰间装着小青的百宝囊中。谁也不知道,这滴泪会在未来救了琉璃和苏澈。
“我才不要那样,要是我老了,死了,我也要你快乐的活下去。人是可以轮回的,你就好好的呆在你的海里,等我回来找你。”琉璃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温暖如春的气息,她不由动情地道,“苏澈,等找到了混沌青莲之后,你跟我一起浪迹天涯,陪我吃喝玩乐一辈子好不好?”
“等找到混沌青莲了,我,我,……”苏澈言辞羞涩,紧张,“我就和父王说,我要娶你,琉璃,”他放开琉璃,摊开手,掌心中忽然出现一对碧绿的玉镯。上面绘着云纹,“送给你。这是母妃给我未来王妃的流云镯,相传是上古女娲大神的遗物,我现在把它们送给你。”
“你看。”苏澈将流云镯抛入空中,它们化作两团云朵,“持有流云镯的人可以召唤云朵,虽然云朵的不能日行千里,但是也可日行百里,你可以从云上俯瞰山河大川。”
苏澈食指微微一点,那两团云变回手镯,套入琉璃的双腕间。
洁白的皮肤上流云镯翠绿翠绿,和她发间的翡翠貔貅有着同样的光泽。
“你都送我东西,爹爹说,要礼尚往来的,”她把腰间百宝囊摘下,往外一挥,一座小房子赫然出现,“嗯,你看,你想要什么呢,你自己挑。”
百宝囊包容万象,那里有各色各样奇异的珍宝,在最里的角落躺着一把破旧的蓝色偏黑的古剑,泛着古旧的光泽。
琉璃挑出它来,“爹爹说,男孩子都要有一两件趁手的武器防身,这个我送你了。”
“琉璃,”苏澈湛蓝色的眸中有银色丝线般的光泽,柔软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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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澈在琉璃左侧的床榻旁百无聊奈,鲛人因岁寿长久所以,不像人类这样虚弱,不需要夜间睡眠来补充体力。他单手支颐,用银钩挑着灯芯,温黄的灯光映着整张脸,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湛蓝色的眸子闪动着一千种光芒,水蓝色长发一直垂至腰际,不扎不束。
“砰砰……“,他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张俊美面容,仿若天人,白的近乎透明的的脸上露出美丽而不屑的哂笑,那袭流云锦缎织成的长袍无风, “看来,他还是没耐住性子。”
敲门声停了,“公子,公子,国主有请。”
苏澈瞬移至琉璃床边,修长的指间触到琉璃的脸颊,小声温柔地,“琉璃,醒醒。”
“嗯……,爹爹别吵,我再睡一会。”琉璃闭着眼小声嘟囔着,推开捏着她的手。
昨日闹了大半宿,他们半夜才得以休息,苏澈又担心蓬莱王有什么轻举妄动,死活都要和琉璃在一起,于是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只是,没想到蓬瀛王如此耐不住性子,一大早就差人来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