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手忙脚乱关掉了闹钟。
闹钟是昨天晚上设置的,两个人和水鬼缠斗了一晚上,出来之后,就把它忘掉了。
“还有五分钟。”这只鬼是冤死的,死前最后一口气没咽下去,再过五分钟,它就会化成更为棘手的恶鬼。楚惟手指间捏着一张纸牌,这张纸牌素白,与普通的扑克牌无异,是刚才楚惟从死者喉咙里掏出来的。
没在这张纸牌上看出什么端倪,楚惟重新将它折好,放回它原本的位置,撤手的刹那,眉眼一沉,“来了!”
门口的两个阵法,有东西进来了。
“锁鬼阵困不了它多久。”陈嘉表情严肃,离门口更近,率先向门口走去。楚惟两步跟上去,匆忙间听见陈嘉低声问他:“时雨没事吧?”
两个小纸人和他的联系都没有断,楚惟微微笑了一下,“没事。”就是可能被吓得够呛……
一百米开外,季时雨蹲下身,捉起一只小纸人,将它放到了蒋戎的头顶上。小纸人站在蒋戎头顶,叉腰:“叽!”
季时雨弯起杏眸,竖起食指贴在唇瓣上,嘘了一声,“不许把你看到的告诉楚惟哦。”
小纸人眨了眨绿豆眼,单手叉腰,指着季时雨:“叽。”
蒋戎抬起头,小纸人脚滑了一下,抓着猫耳朵尖尖,愤怒:“叽叽叽!”
蒋戎皱了下眉,面无表情地盯着季时雨:拿走。
“不要嘛,蒋哥。”季时雨干脆盘腿坐下来,单手撑着雪腮,弯起唇瓣,唇齿间甜滋滋的,听见走廊尽头激烈的动静,掀了下眼皮,然后又兴致缺缺地重新垂下眼,丝毫没有去帮忙的意思。
另一只手的食指落在膝盖,慢慢画着圈,季时雨眼睫轻颤,另一只小纸人抓着他的发丝滑下来,落在他的肩膀上。
……司柏哥哥又骗时雨弟弟了。
司柏哥哥大骗子。
明明就没什么大危险,竟然还把他骗下来。
乌浓浓的额发下,季时雨的眸光诡谲,小狼似的,龇了龇唇角,小白牙在红润的唇肉后若隐若现。
好想去找裴叔叔玩。
小老鼠都要跑了。
呜呜呜。
季时雨的眼珠灵活一转,小声叫:“司柏哥哥。”
司柏:“嗯?”
“楚惟和陈嘉现在是没危险的叭,那时雨弟弟可不可以走了?”季时雨薄嫩的指腹搓着膝盖,很乖地说:“时雨弟弟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保证不会对裴舟的身体做什么的QAQ!”
司柏:“把陈嘉手上的白骨拿过来。”
为什么?反正它都会被销毁……
话临到嘴边,季时雨连忙把这句话咽了回去。陈嘉是特别行动处的人,发现白骨的不对劲肯定会上交,然后就会彻底销毁它。
季时雨差点就忘记他答应过司柏,要帮他找到所有遗骨了。
好险。
差点就被司柏哥哥发现了!
嘤。
季时雨的眼神飘忽了一瞬。
季时雨坐在地上,等了几分钟,才终于听见脚步声。季时雨眼睛一亮,兴奋地从地上跳起来,“楚惟!”
看见他没事,楚惟才彻底放下心来,身后跟着陈嘉,两人一块儿出来。楚惟小心地试探,问:“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季时雨似乎哭过了,泪眼汪汪,勉强抿了下唇角,瞄了楚惟一眼,小声说:“其实,我都习惯啦,楚惟,你不用担心我。”
季时雨的目光错过楚惟,看见站在他身后的陈嘉,陈嘉低着头盯着地上的小黑猫看,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眼,一脸迷茫地看着季时雨,顿了下,说:“时雨,你怎么穿成这样?”
“……”季时雨幽怨的眼神刷的一下看向楚惟。
楚惟:“…………”骚瑞,忘掉了。
楚惟沉默了一会,“他不是时雨。”
陈嘉:“啊??”
蒋戎:?
“他是时雨的副人格。”楚惟硬着头皮说。
陈嘉看了看楚惟,又看了看季时雨:“啊???”
蒋戎:。
“…………那个,我们要不要先离开这里?”季时雨小声提议,穿堂冷风拂过,让他不禁打了个颤。
楚惟侧过头,遥遥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太平间,那里的所有尸体受到刚才那只鬼的怨气的影响,有诈尸的迹象,楚惟和陈嘉交换了一个眼神,打算先把季时雨送出去,说:“走吧,先离开这儿再说。”
蒋戎跟在季时雨身边,和他们一起进了电梯。季时雨站在陈嘉的身侧,听见陈嘉说:“哪儿来的猫?”
黑猫的存在一直比较玄,出现在这里,可不太妙啊……
“哦,这是我的猫。”季时雨低头看了一眼,弯下腰,将他从地上抱起来,高兴地说:“怎么样!他是不是很可爱!!”
“可爱。”陈嘉点头,想摸,嘴上问:“你说它会不会偷袈裟?”
“哈……咳,对不起QAQ。”季时雨刚哈了一个字,就看见蒋戎在他怀里幽幽抬头盯着他,赶紧打住。
又不是时雨弟弟说的。
嘤嘤嘤。
季时雨瘪了下嘴,余光瞥了眼陈嘉,慢吞吞挪到陈嘉身边,陈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季时雨就龇着小白牙朝他笑。
陈嘉:“……”
季时雨悄悄摸出手术刀,夹在指缝间,划开了陈嘉裤子口袋的位置。白骨从缝隙滑出来,落在季时雨手心。季时雨攥紧手指,面不改色地收起手术刀。
动作行云流水。
老熟练工了。
然后就看见蒋哥正低着头,看着他的动作:“……”
季时雨眼疾手快,一把就把蒋哥的眼睛捂住了。
蒋戎:“……”
楚惟回头看了季时雨一眼,“时雨……”
季时雨攥着手心那块冰凉沁骨的白骨,听见楚惟叫他,刚抬起眼,忽然听见耳畔“咚——”的一下,响起一道悠长恢弘的梵钟的钟声,猝然间,脑仁传来剧烈的痛楚。
尖锐的疼痛逼得季时雨难以忍受地皱了一下眉,眼泪的水光顷刻打湿了琥珀色的杏眼,季时雨受不了,娇气地倒吸着气,找司柏哭哭,“嘤嘤嘤,司柏哥哥,时雨弟弟好痛啊。”
司柏还没开口安抚,季时雨便听见一道怒喝便从天而降:“乌啼!你为何还不认罪?!”
季时雨一顿,抬起眼,看见了漫天神佛,如压城的黑云,逼迫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盛怒之下的神佛,面容却犹如恶鬼,逼视着单薄立于渺渺天地间、面对神佛滔天的怒意,身姿却依然铮铮挺拔的男人。
漫天神佛下,是尸山遍野,残肢断体,血流成河。男人周围是金戈铁马,刀剑相向,被围在其中,唯有他站立的一小块地方,依旧干干净净。
季时雨用力咬着下唇,几乎将红润的唇瓣咬得泛白,呼吸略显急促,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背对着他的男人。
这是谁?
季时雨很快就回答了自己:他就是乌啼。
他的,司柏哥哥。
季时雨咬紧牙关,几乎尝到一丝血腥味,痴迷狰狞的眼神落在乌啼的背影上,向前跨了一步,却发现始终无法靠近,于是他死死地盯着乌啼的背影,有些焦虑地抱着双臂,指甲在白嫩的臂肉上留下几道血痕。
好想、好想看看他啊……
就算因此死了,也值了吧。
季时雨咬着下唇,露出一个很神经质的笑。
“时雨。”司柏的嗓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季时雨直愣愣地盯着乌啼,似乎没有听见。
过了很久,但又好像只过了几秒,乌啼漠然开口:“啼,无罪。”
与此同时,另一道与之相同的嗓音破开重障,森然道:“季时雨,回神!”
季时雨猛地深吸一口气,幻境骤然破碎,刺眼的白光在眼前晃来晃去,季时雨下意识眯起眼,看见楚惟和陈嘉焦急的脸出现在他的上方,耳边不断嗡鸣,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季时雨猜,他应该倒在陈嘉身上了。
“时雨。”司柏隐怒的嗓音贴着耳畔响起,“你现在心跳很快。”
季时雨迷迷糊糊抬起手,摸着胸口,薄薄的胸膛下心脏飞快撞击着他的掌心。
正常人一分钟的心跳频率是60-100次。
“深呼吸。”
耳鸣渐渐消褪,季时雨终于听见手环发出的警报声。
他们还在电梯里,但电梯门口站着好几个护士和医生,楚惟和陈嘉扶着他,拍他的脸:“你醒了吗,时雨?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肯定又是这个智障手环搞的鬼!艹!季时雨登时一股怒火心边起:“司柏哥哥,等回去后,时雨弟弟能不能打死陈徒生那个傻叉!”
“可以。”司柏说:“打不过司柏哥哥帮你。”
似乎没想到司柏哥哥今天这么好说话,季时雨一通撒泼卡在了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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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视线,瞥了一眼对面的男人的手环,漫不经心说:“你不管吗?”
陈徒生皱了下眉,没理会她这个问题,“你还要赖在我这儿多久?”
“你以为我想赖你这破地方?”夜莺哐当拍桌:“要不是老大只带那个疯子去办事,我他妈至于跟你一块儿吗——”
“……”陈徒生嗤笑,双腿放在茶几上,拇指在屏幕上滑动,在欢快的“unbelievable”的游戏音效中说:“那关我屁事。”
前面章节名带已修的就是重写了的,建议重看,然后再来看这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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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