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见面也没见你给我留过几分情面,这时候扮什么尊卑有别,你就是要故意气我是吧,行了行了,我认错可以吧,就当我以前说的是废话,如今你是我朋友,就叫我啊玉便可。”李昭玉没好气道。
姜若苗这才收起了玩笑,认真唤了声“啊玉”。
“对了,啊玉到底有何事,我猜你是特地来寻我的吧。”
原先看见李昭玉撇下一众贵女过来,还以为是为了苏护渝,如今见她屏退侍卫,看来是有事找她呢。
“我,我就是听说宝儿他爹要相亲了,想问问你可确有此事?”李昭玉支支吾吾地,偏还要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别扭。
宝儿他爹?这称呼怪有意思的,姜若苗挑挑眉看向强作镇定的李昭玉。
“公主怎么关心起表哥的婚事来了。”
“我这不是想给宝儿把把关嘛,对,就是把把关,你知道的,后娘没几个能善待继子,我这不是怕宝儿被欺负嘛。”李昭玉为了让她的话更有说服力,还自己说着说着点了点头。
姜若苗侧头盯着李昭玉不说话。
“你看我做什么,他到底说没说亲呀。”李昭玉急道。
“这个嘛。”姜若苗故作神秘,看着李昭玉越发紧张的盯着自己,一副连气都不喘的样子,这才接着说道,“前日回家,不曾舅舅和舅母提起此事。”
话音刚落,李昭玉长吁了一口气,小声嘟囔了一句,只姜若苗耳尖,听到了这么几个字。
“什么骗人,啊玉,可是有谁骗了你。”
“没有没有,你听错了。”李昭玉急忙否认。
姜若苗却不信,她明明听到了一些,虽然不真切,可看着李昭玉急于否认的样子,更觉得有内情,再联想方才她问的那些事,心里隐隐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啊玉和表哥……
想到这,姜若苗假作不经意地试探:“啊玉何时与宝儿这般亲近了,我记得公主也就见过宝儿一次吧。”
李昭玉眼神向周围乱瞟,不敢直视姜若苗,有些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姜若苗说。
沉默了良久,李昭玉还是主动开了口:“其实,我与宝儿见过多次了。”
于是李昭玉就一五一十和姜若苗道来,只是隐瞒了自己对姚桦谦的那点心思,毕竟姑娘家对于这事还是有些羞于启齿的。
李昭玉与宝儿见过不止一次,之前她偷溜出宫碰上了带着宝儿逛街的姚桦谦,刚开始还没认出来,倒是宝儿看到她主动叫了声漂亮姐姐。
后来几次偷溜出宫,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下意识去了那条街,偏偏还总能碰上那父子二人,不知不觉就上了心。
先是对宝儿,只觉得这孩子从小丧母甚是可怜,对他便格外照顾了些,况且宝儿这般聪明乖巧,她对他更是疼在了心里。
可是再后来的接触,却是渐渐在意起那个丧偶的姚桦谦,看着他对宝儿的体贴和爱,只觉得这男人又可怜又可靠,对他的称呼也从姚公子变成了桦谦哥。
姚桦谦却一直很守礼,时刻不忘尊卑,许是自己太热情了,让姚桦谦感觉出什么,前几日突然状似不经意向她透露说他家里正在给他相看,而他也打算给宝儿一个完整的家。
“这么说,表哥他也有意愿成亲,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居然这么聊得来,居然能聊到婚姻之事。”姜若苗很是好奇,表哥和啊玉倒是挺有缘分。
面对姜若苗有些狐疑的眼神,李昭玉很是心虚,只好手足无措地摘了一旁小树丛的枝条,一片一片地摘着叶子掩饰自己的心虚。
“就,就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呗。”
姜若苗可不信李昭玉的解释,她了解表哥,他不是个容易与人交心的人,不过看李昭玉不愿多说,她也不便多问,于是便岔开了话题。
“表哥成亲这是好事呀,他一个男人身边那个贴心的人,孤零零的也不是个事,况且宝儿还小,还是得有个母亲。”
“可,可是我听说继母没几个好的,宝儿这才多小啊,怎么可以放任他被继母欺凌呢,你知道吗,我看了好多话本子,什么继母背地里虐待毒杀继子的,还有故意养废继子让亲生儿子继承家业的,还有继母吹枕边风让丈夫从此厌弃继子的……”
姜若苗见李昭玉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离谱,实在是头大如斗,忍不住开口打断她:“停停停,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哪来的话本子这般离谱。”
“我就是在那个风靡京卫府的晋江书社买的话本子呀,你不知道这书多难抢,还得提前预定呢,对了,我还预定了一本女将军反压弱文臣的,到时候给你看看,这些故事了可有趣了。”说起晋江书社,李昭玉突然两眼放光的给姜若苗推荐起来。
姜若苗汗颜,这书名听起来倒是有意思,难怪会吸引这么多闺阁女子私下偷偷买书,可不比她们读的正经枯燥的女诫内训有趣嘛,而且这都扯到哪去了,不是在说姚桦谦的亲事吗。
“瞧你,又扯远了,回归话题,要我看这天下之大,又不是所有继母都这么恶毒,况且我舅舅舅母也不是个糊涂人,怎么可能会如此识人不清,给自己找个毒妇当儿媳妇。”
“说是这么说,可终究人心隔肚皮嘛。”李昭玉嘴硬地嘟囔道。
姜若苗皱眉,虽然李昭玉始终坚持是为了宝儿,可话里话外无一不是纠结于姚桦谦的婚事,这让她越发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是是是,总归是你有道理,你这么喜欢宝儿,不如你做他母亲得了,别的不说,你的为人我家是绝对放心的。”姜若苗半开玩笑地打趣,话语里未尝不是试探。
“啊?这这这……”李昭玉没想到姜若苗说话这么直接,一时有些惊愕,可心里却隐隐升起小小的喜悦,姚桦谦和她……
“瞧我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玉身份尊贵,表哥他一介布,还是个有孩子的鳏夫,如何配得上你。”
姜若苗半真半假的说着,在她心里自家表哥自然是很好的,待人处事温文尔雅谦和有礼,也不是个花心之人,在这男子三妻四妾的时代,除了亡故的发妻再无其他女子。
但是尽管姚桦谦是这么个专一的人,却仍然不是世人尤其是许多世家夫人眼中的女婿人选,毕竟谁都不想自己娇养的女儿嫁进去做继母,劳心劳力的去照顾养大别人的孩子,所以这么多年了,姚桦谦都没有续弦,一是心里无意,二就是因为这个鳏夫身份。
这普通世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姜若苗侧头看向李昭玉,更何况是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皇家的公主殿下,那就更不可能下嫁到姚府,下嫁给一个有儿子的男人。
“你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一口一个尊卑有别的,以为我听不出你的明嘲暗讽吗?”李昭玉气闷地将手里摘下的叶子扔向姜若苗。
“我并没有嘲讽的意思,我是认真的,啊玉,你要知道,你是公主,而表哥他无官职在身,还有个亡妻留下的孩子……”
未等姜若苗说完,李昭玉便急急插话:“素日里你是最不重尊卑的人,怎么如今说这种话。”
“啊玉,你听我说完,我不知道你跟表哥如何认识,也不知道你二人交情深到何许,我只知道,你们若真的有情,只怕圣上和皇后那关不好过。”
李昭玉不作声,心渐渐沉了下去,她自然听出了姜若苗话里的意思,她的身份和姚桦谦天差地别,父皇和母后那边就不可能同意。
而且,那人好像对她也并没有什么意思,反而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大概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沉默了一段路,姜若苗见李昭玉始终一副消沉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出声打破了沉默。
“啊玉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还是你绑的我呢,你可还记得?”
李昭玉回想起她们的初次见面也是忍俊不禁:“这如何能忘,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怼的说不出话来呢,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人这般牙尖嘴利的。”
“你还好意思说呢,我莫名其妙糟了场罪,你说你当初为什么要绑架我啊?”
“这个嘛,还不是因为听说表哥和你走的近嘛……”李昭玉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她也觉得自己是挺荒唐的,怎么会做出绑人这种事。
“那看来啊玉以前喜欢的是苏哥哥吧,怎么如今倒是和表哥有了来往。”
见姜若苗直接挑明了,李昭玉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她一向是个敢作敢为的人。
“移情别恋了呗,反正表哥看不上我。”李昭玉耸肩自嘲道,“不过移情了也没用,人家还是看不上我。”
“不会吧,你们不都可以相互聊到婚姻大事了吗,虽然我跟表哥相处不久,但是他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他要是想避开一个人,你怎么可能次次都在同一个地方遇到他和宝儿。”
“真的吗?”李昭玉咬咬唇,期待的看向姜若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