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思前想后,觉得你去翰林院修撰再合适不过了,你可有什么想法,尽管和朕提。”
修撰一般是状元的职位,而榜眼和探花多被授予编修。
庆元帝越过编修直接赐苏护渝和状元同禄,一是看重镇国公和长公主的身份,二也是确实看中他的才华能力。
“微臣谢主隆恩。”苏护渝再次伏身谢恩,庆元帝交代了一些事项后便摆手让他回去了。
“微臣见过太子。”苏护渝拱手向在宫门外遇见的李晋慎见礼。
“表哥莫要多礼,听闻表哥年后便要入翰林任修撰了,这可真是太好了,以表哥的能力,入内阁也是迟早的事,这样我们大庆又多了一位能臣,这可是大庆之福。”
李晋慎此话一出,苏护渝直呼不敢当:“太子溢誉了,皇上之仁政才是大庆之福,微臣不堪与之相提。”
李晋慎闻言依旧是一副为苏护渝高兴的表情,而他身后的状元王靖易却脸色微微一变。
他已经拜入太子门下做了太子门客,今日随太子入宫,却不料听到苏护渝任修撰一事。
自古修撰都是任命状元担任,如今苏护渝一个探花却和他一个职位,这怎能不让他怀疑,是因为身份苏护渝才拥有了这样的殊荣,那以后有什么提拔的机会第一个轮到的岂不就是苏护渝而不是他了。
想到这王靖易有些嫉恨的望向和太子告别的苏护渝的背影。
“走吧。”李晋慎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声。
“是。”王靖易连忙跟上,又有些欲言又止,“太子殿下,皇上任命镇国公世子为修撰,这是置微臣于何地……”
“王靖易,你莫不是还没学会谨言慎行?皇上的决策是你能置喙的吗?”李晋慎突然停下脚步语气凌厉。
“太子殿下赎罪,是微臣失礼了,可微臣也是担心镇国公权势越来越大,这于太子殿下不利啊。”
王靖易赶忙跪地澄清了,他知道他方才确实失仪了,见到镇国公世子没有行礼,还质疑皇上的安排,两件事加一起也足够太子治他的罪了。
可他实在不忿,在他看来除了出身之外,就才华和阅历苏护渝没有一样比得上他的。
尤其是皇上点他为状元而点苏护渝为探花之后他就更坚信自己的想法了,你看,皇上也更欣赏他呢。
李晋慎深吸一口气,看着王靖易微白的双鬓,想到他好歹还有点才华,最终还是喊他起身。
李晋慎自然知道王靖易的各种想法和不满,这王靖易年近半百,出身于赣鄱没落世家,能进入殿试并夺得状元,说明其定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之人。
但就李晋慎这几日的接触看来,其人才华是有的,但比之苏护渝却又稍逊几分,对很多事情的见解也不如苏护渝分析的到位。
要他说父皇点他为状元一方面是体谅他考了这么些年年纪大了,更重要的是借此压一压苏护渝的势头,毕竟镇国公这几年的风头确实很大。
在他看来苏护渝的能力远在王靖易之上,苏护渝的治国之才加上镇国公的军权,那是人人都想拥有的实力。
偏偏苏护渝和他背后的镇国公立场不明,并不愿在皇子之间站队,他身为太子也不敢当着父皇的面堂而皇之拉拢镇国公府。
想到这几年越发张扬的棋贵妃,为了她膝下的五皇弟三番四次讨好长公主,他就忍不住耻笑,整日仗着父皇宠爱打着不切实际的算盘。
呵,也不知父皇会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会对其进行惩戒约束。
父皇这几天的心情波动应该挺大的吧,毕竟忠义伯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事关那个女人。
李晋慎收回思绪,深吸一口气,看着王靖易微白的双鬓,想到他好歹还有点才华,最终还是喊他起身。
“你放心,翰林入内阁拼的是实力,你要是做得好孤自然会举荐你,至于其他人你不必过多计较,摆正自己的心态,还有,以后万不可再犯此错。”
说完李晋慎便头也不回的往东宫方向走去,王靖易爬起身佝偻着背快步跟上,同时一边连连点头应是。
走到安月桥时,李晋慎突然顿步不前,回头吩咐王靖易先回东宫,王靖易下意识想问为什么,但想起方才自己刚犯错,便不敢多嘴先行告退了个。
李晋慎见王靖易离开,脚步调转去了琼瑜殿。
“你们家小姐呢?”李晋慎敲了敲桌子,惊醒了在一旁打盹的绿意,绿意抬头看见李晋慎更是吓得立马跪下了。
“太子殿下赎罪,小姐她……”话还没完,就被刚进门的姜若苗打断了。
“太子殿下怎么来了?咦,绿意是犯什么错了,为什么跪着呀?我和绿意刚进宫不久,规矩还没弄懂,太子哥哥有怪莫怪。”
姜若苗进屋还没弄清楚情况就急忙为绿意开口求情,顺带还带上了自己,她先表明自己还没熟悉这宫里的规矩,万一以后真犯了什么错还望贵人们能原谅她一下。
“无事,绿意长先起来吧。”绿意舒了口气爬起身来,天,打盹被一国太子撞见还没被惩戒的丫鬟,她也是头一个了吧,幸好小姐为她求情,这么想着绿意便福了福身子跑去斟茶。
李晋慎捡着张椅子坐下,笑着看向姜若苗:“苗儿这是去打仗来了。”
“啊?什么打仗?”姜若苗一脸呆呆的模样,听不懂李晋慎的调侃。
李晋慎笑而不语,端茶轻酌了一口,倒是绿意好奇的看了眼姜若苗,之后便惊讶的叫出了声:“呀,小姐,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姜若苗更觉莫名其妙了,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别……”绿意话音未落,便看见姜若苗脸上便又多出了一些黑乎乎的手印,于是忍不住捂了捂眼,她家小姐可真是,一点都不大家闺秀。
“小姐,我带你去看看你如今的模样,然后你再洗把脸。”
绿意上前扯过姜若苗的衣袖拖着她往内室走,似乎又忘记了一旁身份尊贵的太子,毕竟在她心里自家小姐才是最重要的。
李晋慎也没说什么,只看着姜若苗习以为常的乖乖跟在她家小丫鬟后头,想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一刻钟后,姜若苗已收拾干净从内室出来了,脸上还挂着腼腆尴尬的笑容。
“太子殿下见笑了。”
“苗儿无需见外,孤略长你几岁,唤孤一声太子哥哥便可。”李晋慎递了杯茶给姜若苗。
“太子哥哥光临琼瑜殿可有什么要事吗?”姜若苗也不推辞顺着喊出了口,这两日见多了尊卑贵贱本就令她不自在了,若在过分推辞就显得更加生硬了。
“无甚要事,只是过来瞧瞧苗儿可习惯这宫里的事物。”
“都挺好的,刘嬷嬷很和蔼,对我可好了,就是总拘着我。”姜若苗忍不住偷偷吐槽道。
“是嘛?可孤看她好像也没拘住你吧,看你方才脸上黑黑的印子,怕是从外面偷溜回来的吧。”
听着李晋慎调侃的语气揭她方才的糗事,姜若苗有一丝不好意思,但她一直是个理不直气也状的人。
“这怎么能叫偷溜呢,我是正大光明从正门进来的,至于脸上的黑印子,估计是我烤地瓜的时候蹭到的吧。”
“烤地瓜?”对于出生在富贵皇族的李晋慎来说,这可真是个新鲜又陌生的词。
瞧着李晋慎面带疑惑的样子,姜若苗忍不住地想为他介绍,可还没开口就被风风火火闯进来的李昭玉给打断了。
“苗儿你怎么回事,怎么拿个东西还这么久,我都……皇兄,你怎么在这里。”原本中气十足的李昭玉在看到李晋慎后一下子泄了气。
“难道我不能在这里吗?倒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吴夫子今天没有告假吧。”李晋慎挑眉。
“没,没有,吴夫子没告假,是我向他请假了。”李昭玉有些不安的挪动着脚尖悻悻道。
“哦?是何缘由啊?”
“额……寒邪入体,兼头痛身重。”李昭玉在自家皇兄审视的眼光中面露尴尬。
李晋慎上下扫了李昭玉一眼:“寒邪?头痛?你倒是说得出口,我瞧你精神的很啊。”
“皇兄,我这不是怕苗儿进宫太无趣,特地过来陪陪她嘛。”李昭玉拉过一旁的姜若苗义正严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