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媚无边 第7章 第 7 章

“表哥确实君子端方，可我终究不是良配。”顾娇嘴唇轻颤着吐出这几个字，眼眶里已是氤氲一片，她呼出口郁气，终是道：“且不说你家小姐对二表哥无此情意，便是因这身体，也不能误了他不是？”

“小姐这说的什么话？怎么会误了表少爷？表少爷瞧见小姐便满心欢喜，若是能将小姐娶进门，便是表少爷的福气，即便是……”春柔憋红了一张脸，双手蓄着力气，鼓起勇气道：“即便是小姐排斥表少爷，到时候成了婚表少爷也可有妾，小姐哪里会耽误表少爷？”

“噗嗤~”顾娇眉眼弯起，“你这话莫不是想让你家小姐被表少爷抬进家门当菩萨供着？”

春柔哑声，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全部倾泻，听小姐这样自嘲，心疼之余，又不知该如何劝解了。

“行了，时候不早，我想休息了。”顾娇彻底打住春柔的话。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母亲又派小丫头过来，“过段日子便是中秋节，陛下让大臣们携女眷入宫共度中秋，夫人让您过去挑块喜欢的布匹做衣裳呢！”

顾娇常年病着算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宫里人多杂乱，平常只偶尔进宫走个过场，实在受不了了便装病在殿中歇息，等宴会结束再一同回府。

可顾娇现在是连门都不想出了，乏味道：“这段时日身子一直不适，这次中秋宴会怕是去不了了，你去回禀母亲，这衣服我也不做了。”

丫鬟点头应是。

不到半个时辰，顾纯和苏燕燕便一同过来了，顾纯柔声道：“妹妹今日好些了吗？方才在母亲哪里听得妹妹身子不适，我和表妹可是担心得很呢！”

顾娇原本在贵妃椅上舒适地吃着果子，一听顾纯这掐着嗓子的声音，差点将果子给吐出来。她妹妹何时这般娇弱了，说话都要用气音？

“姐姐和表妹来了，快坐。”顾娇将突然间变得难以下咽的果子放下，作势从贵妃椅上起来。

顾纯连忙上前几步按住她，那双大眼睛里满是担忧与怜惜，“都是自家人，妹妹不用起身，躺着便好。”

顾娇被她按得差点摔倒，好在一旁的小小及时扶住她。

顾纯在她身旁坐下，道：“母亲让我们带句话，说让妹妹好好养身体，宫宴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

脸上的笑意比以往真挚了些，体贴道：“妹妹虽然不能过去，可到时候我和燕燕表妹都会去宫里，若是有什么好玩的，回来讲给妹妹听，也相当于妹妹去过了。”

顾纯说话时，下巴微微往上扬起，那双大眼却往下看，神色得意，好似进宫去是一趟多美光荣的事情。

她说今日这姐姐怎么这般好心，原来是炫耀自己能进宫去，而她这妹妹拖着“病弱之躯”不能进宫，过来瞧瞧她可怜的模样。

只是这炫耀的东西……她该不该告诉顾纯，自己根本不稀罕进宫？

正想着，并未发觉其中弯弯道道的苏燕燕爽快接过话，“表姐放心，到时候我回来，保准将宫里发生的趣事全都告诉你。”

“那就多谢姐姐和表妹了。”顾娇客气道。

果然，这话一说完，顾纯便起身了，“姐姐没有妹妹这个福气，不用学那些繁杂的礼仪，嬷嬷那边只请了半日假，看过妹妹，姐姐便先过去了。”

顾娇巴不得她快点走，真是幼稚得让人哭笑不得，“那姐姐快去吧，我这边不碍事的。”

人一走，苏燕燕连忙将衣袖中的东西拿出来，“表姐快拿着，我哥听说你身子不舒服，便让我给你带了东西过来，说是让你补补身子，早日好起来。”

苏燕燕将东西递到顾娇手中，顾娇张嘴想说自己无事，话到嘴边，又干巴巴道：“替我谢过表哥。”

苏燕燕见表姐兴致缺缺，想到表姐这些日子身子不爽利，导致能进宫去看热闹，心中肯定不舒服，好在她哥哥还算聪明，让她带了礼过来，苏燕燕指着木盒，问道：“你不好奇我哥送的什么东西吗？他那个老古板，居然还会送香给你，这次不会又是什么新奇玩意儿吧？”

“补身子的还能是新奇玩意？”顾娇笑道。

苏燕燕一拍大脑，耸着肩儿颇为嫌弃道：“对哦！这老古板就是老古板！”

等苏燕燕走了，顾娇才冷声道：“春柔你去，将这东西还给表哥。”

“小姐！”一旁的春柔立刻红了眼睛，万般不情愿的模样。

“小小，你去！”

小小伸手去拿盒子，被春柔抱得死紧，委屈道：“小姐，春柔姐姐不给我。”

“你力气那么大，难道还抢不过来吗？”顾娇有些生气：“一个两个都要反天了，竟都不听我的话，你们若是再这样，我可就要打手板子了！”

原以为小小怕了，结果面前伸出一只手掌，指头圆润可爱，顾娇抬眼看着小小，可怜巴巴的一张圆脸，眼睛眨巴眨巴，委屈地看着自己，犹豫着咬牙，颇有壮士扼腕的气概道：“小姐您，您打……打吧。”

可恶，这会儿连挨板子都不怕了！顾娇气闷，板着个脸，“你们两个是不是收二表哥好处了！怎么都向着他？！”

话落，春柔的脸刷的一下白了，立时跪下来道：“小姐，奴婢绝没收过表少爷好处！”

小小也赶紧跟着表忠心，“天地可鉴，奴婢也没有！刚才是您自己收的，怎么能让我们退回去呢！”

这话竟是怪到顾娇身上。真是胆儿肥了！

她只是因为自己和表哥的事不想让苏燕燕知道，所以才收下的！

顾娇更气了！

不过见春柔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顾娇揉了下快要发疼的太阳穴，反而安慰道：“好了好了，跟你们俩说笑呢，这东西你们想留下便留下吧，给我扔远……”

见顾娇终于松口，两个丫头喜笑颜开，根本没听主子后面的话，小小一把抢过木盒道：“这里面装的什么呢，快让我看看。”

“哇！表少爷出手可真大方！是人参呢！”

话还没说完的顾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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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顾娇发作，小小便献宝般将木盒递到她眼前，“小姐您看，表少爷还给您留了纸条。”

顾娇一把夺过纸条和木盒，看了眼上面的字迹：中秋佳节皎月升起时，不知是否有幸邀请妹妹泛舟水上。

视线往下，木盒中的人参根须粗壮，果皮颜色很深，粗略一看起码是四五百年年份的，真是好大的手笔！

可不仅仅是拿银子能买到的东西，这般贵重。顾娇啪的一下将木盒合上，沉声道：“将这盒子送回去，回二表哥一句话，让他安心学习，其余的莫要多想。”

小姐明显不耐，两个丫鬟相互看了眼，最后小小上前，拿着木盒出去了。

之后，小小回来，神色欢愉，凑到顾娇耳旁道：“小姐，表少爷让奴婢回您，他会在东大街月中亭等您，至于小姐过不过去，都随你。”

*

八月十五这日，府中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中午大家聚在一起吃团圆饭，而顾娇总是和这样的热闹有些许难以跨越的距离，只远远看了眼说上几句吉祥话，便早早回来了。

她不想在这样的时刻因为自己而扫大家的兴。

远离了碧水堂，欢声笑语也都跟着远了，后面两个丫头瞧着主子落寞的身影，也只能束手无策跟在后边。

顾娇倒是面色如常，毕竟这么多年好似已经习惯了，有时候她也觉得一个人也挺好。

中秋节嘛，月饼她也吃了，家人也一起聚了，该干的事情都干了。

不过当丫鬟过来禀报说夫人和老爷要带着一家人进宫时，顾娇心中难免还是会有些失落。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说完，顾娇又笑着，指挥丫鬟给她准备上瓜果糕点等，晚上自己坐在庭院里边看月亮边吃。

一旁的小小忙得不亦乐乎，春柔却是上前提议道：“左右这府中闷得很，奴婢记得表公子约了小姐去泛舟，小姐不若出去散散心吧？”

“散什么心？是月亮不好看还是东西不好吃？”顾娇晲了这多事的丫鬟一眼，便坐在院中看那轮逐渐出现的明月。

心里却想着，宫里此时定时热闹非凡，好吃的好看的可有很多。

还有表哥，就那呆板的性子，此时肯定到了月中亭。

月明星稀，一阵凉风吹过，顾娇一个哆嗦，“怎地这般冷？”

虽已到秋日，可白天的太阳分明还炽热得很，晚上怎地……顾娇若有所感，抬头看向天空，方才明亮夜空中的星星只有零星几个，月亮也被一片乌云遮住一般，近处一道闪电划过，雷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大雨哗哗直下。

这雨下得没有一点征兆，顾娇躲得还算及时，并没有被雨水淋到，只看着院落中央还来不及收起的瓜果，一阵可惜。

旁边的春柔显然不和主子一条心，忧愁道：“小姐，表少爷还在等你呢，这般大雨，怕是要被淋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