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柠是在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中醒来的,助理正守着她。
她刚一翻身,就被助理提醒,“姐,你别动,你还在输液。”
小助理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嘉柠躺在病床上,身体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安慰她:“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么。”
“哪里是没事!”不提还好,一提助理看着嘉柠眼泪差点掉下来,“医生都说再晚来一点就要肺炎了。”
裴行川本来在病房外处理工作,这会儿听到病房里面的动静,估摸着是嘉柠醒过来了,所以推门进来。
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大衣和衬衫领带都是乱的,从来都是熨烫笔直的裤腿上难得的有褶皱。
“醒了。”
助理自觉去了外面,小小的病房里中剩下两个人。
嘉柠躺在病床上,裴行川扶着门把手站在门口,两个人看了彼此一会儿,裴行川才又开口的,问嘉柠:“还睡吗?”
嘉柠摇头,裴行川过去帮她摇床,又在她腰后垫了枕头,递了杯水过去。
嘉柠半靠在床上,就着裴行川的手,小口小口的抿着吸管喝水。
过了会儿,嘉柠摇头示意裴行川自己不喝了,她看着裴行川将水杯放下,“现在几点了?”
裴行川看了眼表,“11点半。”
收工那会儿是六点,从收工到现在,原来自己都睡了快6个小时了。
裴行川从早上到现在,不是在飞机上处理工作,就是守着嘉柠,他也没顾得上喝水,此时在喝嘉柠剩下的水。
嘉柠手去触碰杯子,让他别喝了,却被裴行川喝住:“乱动什么,你在输液。”
“我在感冒,会传染给你的。”嘉柠看着裴行川道。
“担心我?”裴行川看了眼嘉柠输液的一只手,从桌边取了体温计,解了嘉柠戏服上的扣子,长指带着冰凉的体温计伸进她领口下。
“你生病的时候,我们都吻了多少次了。”
嘉柠:“……”
他的手指偏凉,嘉柠在病床上睡了这么久,身体却是热的,他甫一触碰到她,也不知是碰到哪里,嘉柠身体不可控制的颤了下。
裴行川只好迅速将体温计放进她腋窝下,他再次嘱咐嘉柠别动。
之后两人又静静的待着,谁都没提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直到五分钟过去,裴行川从嘉柠腋窝下取出体温计。
他又摸了下嘉柠额头,“36度,不烧了。”
嘉柠想去卫生间,但裴行川在这里,她犹豫了下,张了张口又忍住。
她看了下还剩半瓶的水,打算等输完再去。
但是裴行川哪里会放过嘉柠脸上的表情。
“想说什么?”
“没什么。”
“上卫生间吗?”
裴行川本来是随便问的,但他一问,嘉柠的耳朵便肉眼可见的红了,其实倒不是嘉柠多害羞,只是她皮肤白再加上敏感,稍微红一点非常明显。
“刚才就想去卫生间吗?”
他总是很容易猜中别人的心思,嘉柠最终还是说:“你帮我叫小可进来吧。”
小可就是嘉柠助理的小名,虽然嘉柠和裴行川什么都做过了,但这种生理上的事情,嘉柠有时候还是放不开。
“为什么不用我,嘉柠?”裴行川直接将输液瓶递给嘉柠,不容置喙道:“我抱你去。”
说完也不给嘉柠再多说的机会,直接掀起被子,沉稳的抱住嘉柠,踢开卫生间的门,又把嘉柠放下。
两分钟过后,嘉柠洗干净手,从洗漱台的镜子里望了一眼,这一记目光被裴行川逮到。
“好了?”他问。
“嗯。”嘉柠点头,又说,“我可以走过去。”言外之意就是不用裴行川再抱她。
从嘉柠醒来到现在,两个人都未主动提及网上陈蝶的事,两人的一言一行,就像狗仔的爆料未发生一样。
就像一直压缩的弹簧被压缩到极致瞬间会爆发出最大的弹性势能。
嘉柠自己提着吊瓶到卫生间门口,裴行川还在原地没动,一直看着嘉柠。
而嘉柠在门口停顿了一秒,意识到裴行川没有跟上来要帮她开门的意思后,她也不开口要求,倔强的将自己输液的那只手覆上门把手。
她似乎并不在乎重新扎针这件事时。
那一刻,浴室里安静极了,充斥着无声的硝烟。
那一刻,拉满的弓断了。
看着嘉柠的单薄的背影,裴行川直接过去一脚合上门,他向来是优雅的,很少会这样发脾气,而此刻他的所作所为很显然是嘉柠把他气的够呛。
关门声大的连客厅的助理都听见了,连忙进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嘉柠背对着裴行川,深吸一口气,先朝病房外的助理说:“我没事,只是有东西摔下来了,你先出去吧。”
裴行川在里面,助理也不敢贸然进来,说了声好,“姐,我就在客厅,你有事喊我一下。”
嘉柠那声嗯还没出口,就被裴行川带着转过身面朝他,拿吊瓶的那只手同时被裴行川用力钳制,举高并握紧。
嘉柠当然用力挣扎,但她的力气哪里抵得上男人的力气。
裴行川攥紧她两只手,对着嘉柠的薄唇,根本不给嘉柠思考的时间,又凶又狠的亲了上去。
他根本不像是亲她,更像是咬她,嘉柠被动的承受了两秒,也反客为主去亲他,咬他,直到两个人嘴里都是铁锈的味道。
嘉柠因为两只手都被裴行川握紧动弹不得,她身体没有着力点,亲吻的时候有一瞬间她要从门板上滑下去,却又被裴行川眼疾手快一只腿屈进她□□扶住。
他的唇还贴着嘉柠,几秒之后,他似乎也是犹豫了下,才哑着问,:“为什么不问我陈蝶的事?是不敢问,还是不想问。”
裴行川问完这一句,浴室安静的吊瓶里的点滴声都能听清。
嘉柠一直不说话,裴行川就一直等着她,期间看了嘉柠输液的那只手,确认血液没有回流。
可能有一分钟吧,嘉柠也不再那么喘了,从刚才那个吻中慢慢平复下来,她仰头去看裴行川,才慢慢说道:“谢逢青说你一边吊着我,一边和陈蝶在一起,你知道我怎么跟他说的?”
“怎么说的。”
“我跟谢逢青说,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相信你,你跟我说过的,不是吗?”停顿了那么一两秒,等再抬头时,嘉柠的脸上已经有点湿润,但她又仰头把眼泪逼回去,才继续说:“可裴行川,你和陈蝶在美国一起待了四年,你们是留学圈里公认的金童玉女,你们两家的生意千丝万缕联系在一起,而我们呢,这几年一直聚少离多,我明明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我们哪一天分手,你也会坦坦荡荡提出来,之后再找下一个女友,但是我还是怕,我害怕,我担心万一是真的呢,万一你和陈蝶上床了呢……”
“所以我和陈蝶在美国的事,你什么也不问,也是这个原因?”裴行川不允许嘉柠逃避,让她看着他的眼睛回答。
嘉柠看着他,说是。
“嘉柠,如果我跟你说,我跟陈蝶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信吗?”裴行川看着嘉柠补充道,“你只要回答我信或不信。”
“那狗仔的照片呢,你怎么解释?”
“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嘉柠没回答,先是看了裴行川一会儿,后面从他手中抽回手,自己举着吊瓶,她看着吊瓶里的点滴一点点滑下来,她叹了口气,似乎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这瓶快完了,我去按铃让护士来拔针。”
说完她就要推开浴室门出去,听到裴行川在她身后说:“嘉柠,你不敢信我。”
嘉柠离浴室有几米远,听到裴行川这句话,她仰头看了眼天花板,最后又盯着地板呢喃,“对,我就是这样一个敏感又多疑的人。”
嘉柠按了铃,没过一会儿护士就来拔针,那会儿助理也进来了,但是就这病房里的气氛吧,就怪怪的。
嘉柠要换衣服,助理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裴行川,又看了眼面容清冷的嘉柠,最终决定还是不说话为好。
助理拿过来衣服就又出去了,嘉柠脱掉戏服整理好,之后拿了换洗衣服进浴室洗澡。
只是等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裴行川在浴室门口看邮件,看她出来,裴行川则收了手机,拿了自己衣服进了浴室,而嘉柠从浴室出来就一眼看到,不知何时放在柜子上的吹风机还有她那些瓶瓶罐罐护肤品。
嘉柠看了眼浴室,听到了哗啦啦的水流声,最后什么都没做,走到放吹风机的地方,把头发吹干。
裴行川洗澡洗的很快,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嘉柠才刚刚吹完头发,正拿着剧本在看。
刚才曾导还主动问了一句她的身体状况,询问是否需要休息几天,嘉柠回不用,明天会按时到剧组,所以这会儿她在熟悉明天要拍的戏份,明天还要补拍一场吻戏。
裴行川从浴室出来后他去外面接了个家里的电话,母亲关心他飞机是否安全落地。
之后再进来就发现屋里只留了一盏灯,嘉柠已经上床睡觉了。
看那样子是不管他了。
裴行川将手机调了静音,走到床边,看着嘉柠睡着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
裴行川看了嘉柠一会儿,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不烫后,他也关掉最后一盏灯上床休息。
他上床后嘉柠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裴行川看不到嘉柠的正脸,只看到被子外的一截细白的手臂,还有她微微颤动的肩膀。
裴行川忽然就从背后拥住了嘉柠,握紧她的手,他头埋进嘉柠的脖颈间,仔细听还能听出一点脆弱来,他说:“陈蝶那个孩子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