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看见封景安走来,方芥蓝顿时更兴奋,来了来了,她很快就能看见所期待的寒碜场面了!
哼,苏蝉那个男人似的女人还不许她进门去瞧,这不在外面依旧能瞧到想瞧的?
现在让她进去,她还不稀罕呢!
封景安来到周家门前,一眼就看到了眼含兴奋,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幸灾乐祸的方芥蓝,眸底飞快地划过一抹暗光。
他本不想搭理,不料方芥蓝倒是忍不住凑了上来。
“哎哟,景安啊,你今儿个就成亲了啊,东西都备齐了吗?这成亲啊,新娘子没有嫁衣可不好看。”方芥蓝眼睛发亮地看着封景安,就差直说你求我啊,求我我就给大丫那死丫头送上一身嫁衣。
苏蝉出来看封景安来了没有就刚好听到方芥蓝这话,眼睛一瞪,几步走过去把堵在封景安面前的方芥蓝给推开。
“哎!谁推老娘!?”方芥蓝不察,差点就被推倒,摔了个狗吃屎,她骂骂咧咧,抬眸看见苏蝉站在了她刚才的位置上,心中登时就更怒了。
“我当是谁呢!苏蝉,你凭什么推我!?”
苏蝉白了方芥蓝一眼,“我推你算轻的!今儿个是景安成亲的好日子,你挡在他的面前想干啥?方芥蓝,我可警告你,别闹事儿,否则我饶不了你!”
“谁说我闹事儿了?谁看见了?不是,苏蝉,我就不能关心关心景安吗?”方芥蓝嘴皮子上下一碰,极不要脸面的把巴不得看热闹说成关心。
苏蝉讥诮地斜睨了一眼方芥蓝,“就你,还关心?你要不是来看热闹的,母猪都会上树了!”
“这话咋能怎么说呢?苏蝉你……”
“方婶既是说来关心的,那定是给大丫备了添妆礼了?”封景安淡笑了声。
方芥蓝一噎,眸光闪烁地后退了两步,“你说什么添妆?我们家饭都要吃不起了,哪里来的东西给一个外人添妆?”
“那你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滚一边去,耽搁了吉时你担待得起吗?”苏蝉啐了方芥蓝一句,拉着封景安就进了屋。
方芥蓝怨毒地瞪着两人进屋的背影,暗骂:“得意什么!一会儿大丫出来身上没穿嫁衣,我倒要看看你们的脸怎么丢!”
出嫁女出门一般由自家兄弟背着,但舒盛还太小,舒燕又不愿让周家的人背自己出门,所以就改成了由舒盛牵着出门。
舒盛小大人似的将姐姐的手交到了封景安的手中,严肃地看着他道:“封景安,你要好好对我姐姐,不然我长大了肯定不会放过你。”
小人儿还没他的腰际高,却一本正经,严肃无比的说着嘱托与威胁。
如此场面看来是有些好笑的,但封景安没有,他牵紧了舒燕的手,郑重地对着舒盛点头,“我不会。”
纵然无情,但他娶了就定会负起责任。
舒燕心中一暖,虽不知道封景安如此是否出自于真心还是只是走个场面,但他愿意在今日顺着小盛,就已经是件很好的事儿了。
“出门吧,别耽搁了吉时。”苏蝉催了催。
封景安牵着舒燕告别苏蝉一家,照顾着被红盖头遮掩去了视线的舒燕往外走。
当外头正等着看两人丢脸的方芥蓝看到舒燕身上的红色嫁衣,脸色瞬间就是一绿。
大丫身上的嫁衣哪里来的?
“这不会是别人穿过的旧嫁衣吧?”方芥蓝故意挑高了音调,生怕别人听不见,反正她是绝对不会相信大丫身上的嫁衣是新的。
否则她守这么半天,看的岂不就是自己的笑话了?
封景安脸色一冷,“在方婶儿眼里,大丫就只配穿别人穿过的嫁衣的命?”
“我可没这么说。”方芥蓝撇着嘴不认,可她那样子分明就是这么认为的。
众人一时间交头接耳地对舒燕身上的嫁衣指指点点,这嫁衣瞧着很新,不像是别人穿过的啊,方芥蓝怕不是想着在这大好的日子里膈应人家吧?
舒燕冷笑了一声,“那还真是不好意思,这嫁衣是我家夫君亲自置办的呢,可不是什么别人穿过的旧嫁衣。”
“不可能!他银子都搭给王大虎赎你了,哪来的银子给你置办嫁衣?”方芥蓝攥紧了双手,说什么都不信封景安还有余钱,这余钱还是用在给大丫置办新嫁衣上!
王寡妇于人群中高喊:“人景安既然能存下二十两给自己换了个媳妇儿,那能有银子给媳妇儿置办嫁衣有什么奇怪的?”
“就是,方芥蓝你就是故意膈应人的吧!”众人七嘴八舌地指责方芥蓝不懂事儿。
方芥蓝愣是脸色铁青地被骂走了,看着封景安与舒燕携手往封家而去的背影,气急败坏地骂骂咧咧。
可惜,并没有人理她。
舒芳草觉得丢脸,不管她娘,扭头就走。
大伯娘给大丫留下的嫁衣被她娘收走,日后打算给她做嫁衣这事儿她是听她娘说起过的,本来以为今儿个过来能看大丫的热闹。
结果大丫的热闹没看成,反倒是她娘面子都丢了。
到了封家,就见许斋已站在封家父母的牌位旁边等着二人。
许斋是小元村唯一的教书先生,曾给封景安开蒙,又当过封景安的老师,给封景安小两口做个成亲的见证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旁人成亲,可不一定能请得动他做见证人。
“转眼间,你都要娶妻了。”许斋看着封景安有些感慨,当年他给开过蒙的小子,如今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
尽管看着瘦弱,但日后也是为人夫一般的存在了。
封景安笑了笑,“人总要长大,老师您的年纪也越发见长了。”
“……”许斋有那么一瞬间想拿戒尺,这臭小子就不能说话好听些吗?
他板着脸,接下来的话不想说了,直接道:“拜堂吧,吉时差不多了。”
“一拜天地!”
封景安挑眉,但到底是没说什么,扶着舒燕转身面对着天地,一同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两人转回身,对着堂上摆着的封家父母灵牌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封景安松开舒燕,移步站在舒燕的对面,弯腰低头拜了下去,舒燕亦然。
最后,“送入洞房!”
舒燕心颤了颤,一会儿她得跟封景安说说,她还小,不能那什么才行。
封景安的手再度伸过来,牵住了她的,带着她往新房而去。
新房外人声热闹,新房内两人相顾无言。
封景安纵然此时对舒燕无情,但到底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心底多多少少都有些紧张。
“咳,你倒是掀盖头啊!”舒燕看不见封景安,本就紧张的心顿时更紧张了。
封景安感受到舒燕与他相同的紧张,突然就没那么紧张了,伸手捏住舒燕的红盖头,缓缓掀了起来。
红盖头下的,是他这些日子里看惯了的脸,没有浓妆艳抹,除了身上的嫁衣是红的,舒燕的脸干干净净。
“总算是掀开了,被遮住视线的感觉一点都不好。”舒燕长吁一口气,故作轻松。
封景安盯着舒燕干净得不像话的脸问:“你怎的没上妆?”
“这样不好吗?”舒燕不答反问,她是真的接受不了这里的妆容,才找了理由没让人上妆。
得亏这儿的人缺银子,那些个妆面需要的东西都缺,也就没有强制她非得上妆才行。
封景安摇头,“不,这样挺好的。”
“那个,封景安,我们今儿个虽然成亲了,但我脑门上的伤还没好,这敦伦之礼是不是……”舒燕试探地瞄了封景安一眼,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全。
封景安秒懂舒燕的意思,登时哭笑不得,“你放心,我没打算今儿个就行敦伦之礼。”
“那就好那就好,那咱们把合卺酒喝了,你就出去招待外边的人吧。”舒燕松了口气,起身殷勤地为两人倒了酒,一杯给封景安,一杯给自己。
封景安伸手接过,与舒燕交叉着手,一同饮下杯中之物。
喝完了,舒燕咂巴嘴,不解:“这怎么是水呢?”
“你伤口未好,不能饮酒。”封景安放下手中的酒杯,“再说,这酒可是个稀罕物,买一点花的银子都不少,你不是让我省着用银子?”
舒燕抬手摸了摸脑门上的伤,“酒是稀罕物?”
“自然,你不知道?”封景安狐疑地打量了舒燕一眼,整个大安的酒业都很紧俏,会酿酒的人不多。
舒燕干笑了声,“那倒不是,我就说那天我想找点酒来泡着蛇胆怎么找不着呢,合着是我给忘了这茬了。”
“……”封景安的脸色瞬间变得一言难尽,“往后不要再提起那条蛇。”
言罢,他瞪了舒燕一眼,才转身离开新房。
可他却不知,在他离开后,舒燕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幸亏反应快,不然非得露馅不可。
半个时辰后,送走了所有来封家道喜的,封家就安静了下来。
舒燕换下身上的嫁衣,把嫁衣收进箱子里好生存放着,一抬眼就见封景安推门走了进来。
“?”舒燕眼中慢慢爬上疑问,说好的不行敦伦之礼,封景安进来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