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安有些窘迫,他要怎么跟小姑娘说他不会做饭,吃喝都是邻居见他不会,帮忙做的?
“咳,你是饿了吗?我去让隔壁钟大婶给你做点吃的。”言罢,封景安不敢看小姑娘,转身就往隔壁走去。
舒燕愣是呆了许久,才明白过来封景安这话的意思,忙起身想要跟过去,无奈到底是撞伤了脑子,一起就犯晕,撑不住地跌了回去。
“姐姐你歇着,我去!”舒盛一转身,追了出去。
舒燕没法子,只能按下心思等着。
等舒盛到时,封景安已经熟练地掏出了五个铜板,交给了钟大婶。
钟大婶一抬眸看见舒盛,脸色就有些古怪,可碍于封景安在场,到底是没说什么,她也没推辞,收好铜板后转身进了厨房。
可见这事啊,封景安没少这么办。
现在的五个铜板能买到的东西并不多,撑死了也就一个白面馒头,这还得看主家给不给你面子。
钟大婶一家七口,只有她男人一个劳动力,五个铜板虽然不多,但也了胜于无。
这般家境能拿出来的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这最后端出来的东西,或许就是一碗稀粥配自家腌制的咸菜。
果然,钟大婶进去厨房没多久,就端出来了一碗稀粥和一小碟咸菜。
舒盛忍不住上下扫了封景安一眼,新姐夫长得如此瘦弱,怕不是常年就吃一顿稀粥配咸菜的缘故?
“景安啊,不是婶子多嘴,这三年来你都是如此,终归对你身子不好,现在你既然领回了大丫,就让大丫照顾你。”钟大婶把稀粥咸菜送到封景安手上,忍不住劝了一句。
封老头夫妻是个疼儿子的,从小就不让封景安沾地里的活儿,要不是祖传的木工技艺不想失传了,封老头还不想教封景安。
这也就把封景安养成了一个只会读书而不通农事的小子,更别说是自己开灶生火煮饭吃了。
却没料想过他们夫妻二人会去得那么早,留下一个不通晓生活日常的封景安,还欠了那么多银子,那三年要不是他们家帮衬着做吃的,封景安说不得得饿死。
封家的那些地,也就荒了三年。
“婶儿,大丫还小呢。”封景安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不该端着东西走。
钟大婶摆了摆手,也不多说,只道:“你心里有数就成,这碗啊就不用还了。”
这是不希望他再来麻烦的意思了。
封景安神色顿了顿,先前家里只有他一人时,钟大婶看在爹娘的份上,肯在做饭的时候添他一份已经是仁至义尽。
如今有了大丫,钟大婶不愿再为了几个铜板麻烦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大丫在他眼里还算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比他还瘦小,她能做什么?
封景安心中长叹了一声,扭头招呼着舒盛道:“走吧。”
舒盛乖乖跟在封景安后头走,什么都没说,直到回到封家,关起门来——
“姐姐,我看见了,他用五个铜板换了一碗稀粥配咸菜!”
封景安:“……”
倒也不必用如此惊奇的语气,像告密一般说给舒燕听。
舒燕看了一眼封景安手里的东西,“你可别告诉我,这些就是你这些年吃的?”
“就是就是,钟大婶说这些年他都吃的这个,还让姐姐你日后好好照顾他,不让他还碗了!”舒盛邀功似的抢答。
封景安再度无言,舒盛这孩子……
舒燕扶额,“罢了,拿五两银子给我。”
“你要五两银子做什么?”封景安拧眉,他已经没有银子了。
舒燕见状头更疼了,“忘了你银子都拿出来买我了。”
这没银子也就意味着她想要的什么都不能置办,她就是再能干,也不能凭空做出吃的来。
“这稀粥,你要是饿了,就先喝了垫垫肚子,我再想想法子。”
“我不饿,这是给你吃的。”封景安狐疑,她到底想要五两银子作甚?
舒燕也不能负了封景安的好意,到底是接过稀粥喝了,咸菜没吃。
完了还是实话说道:“这家里没有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它们都得用银子买啊,没银子谁给你?”
是这么个理儿不错,封景安颔首,“你安心养伤,这些我来想办法。”
舒燕没好气地瞪了封景安一眼,“没银子你能有什么办法?”
办法要是说出口就能有的,这天底下也就没那么多走到绝境的人了。
封景安抿唇,他去挨家挨户的借总能行吧?
“景安啊,给叔开个门,叔给你送点东西来!”门外忽然传来了村长周富贵的声音,敲门声也一下一下的响着。
封景安赶忙过去给周富贵开了门,目光顿时落在周富贵两手所提的东西上,也不知他方才如何敲的门。
“叔,你这是?”
周富贵笑了笑,“当初啊,我说借你锅碗瓢盆,你说你不会用,如今你将攒的所有银子都用出去了,想来也没银子再让钟婶给你做吃的。”
“我就想着给你把这些家伙什送来,你不会用,大丫总会的,还有这些米油跟盐,叔家里只能借你这么多,别嫌弃。”
“不嫌弃,村长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舒燕心中一喜,这可真是雪中送炭了!
要没这些东西,她还得发愁怎么弄呢!
封景安看着舒燕的高兴,到底是把拒绝咽了回去,只承诺道:“叔,这些东西,景安日后定会加倍还给您的。”
“嗐,什么加倍不加倍的,你们啊,接下来好好过日子就成!”周富贵说着一拍大腿,“对了,大丫毕竟算是你用二十两娶回来的,这没法大办,也得走一走仪式,好将名分彻底定下来。”
“如此,你爹娘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封景安下意识推辞:“这个不急,大丫脑袋上的伤还没好呢。
“现在没好,总会有好的一天,咋的,你花了银子却不想娶啊?”周富贵一急,“我跟你说,村里这么多人都亲耳听见了,你要是不娶,不得让旁人戳大丫脊梁骨,说她忘恩负义啊?”
“你也别跟我说是你不愿,没人相信!”
可不是,二十两银子呢,谁能信他封景安愿意白花?
舒燕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当即便道:“成亲的那些个仪式我们也不懂,到时候还得劳烦村长帮忙张罗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