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 第9章 上林苑

这边，王嬿和刘衎出去后，刘衎只管自己一个人阔步向前走去，丝毫不在意王嬿是否能跟上他的脚步。

王嬿也不追，只是和李夫人在后面缓缓跟着刘衎，一边走一边同李夫人闲谈。大约是王嬿也发觉了刘衎不怎么喜欢自己一直粘着他。

想到这里王嬿心中不免有些苦涩，刘衎没有前世的记忆，现在都不认识她，对他来讲，她跟一个陌生人没区别。

为今之计，也只能细水长流、慢慢去引导刘衎了。

到了车架前，刘衎顿了顿，不知如何安排王嬿和李夫人的位置。

低头思考了片刻，刘衎询问了一句：“不知王姬可愿与朕同车而去？”

王嬿自是高兴的，可天子驾六，如今自己只是庶人，是万万登不得的。况且，即便她现在是刘衎的皇后，也是登不得天子驾六的。

至于原因，还得从当年成帝和班婕妤同车出游说起。当年成帝为同班婕妤出游，专门造了一辆精致豪美的辇车，可班婕妤却言，“观古图画圣贤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今欲同辇，得无近似之乎?”

班婕妤以理制情，不与皇帝同车出游，深受士大夫追捧，更是被太皇太后称赞，“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

有了班婕妤的前例，如今即便是她贵为皇后，也是登不得天子的辇车。

想到这里，王嬿不禁想起了早些时辰见到的鲁王太后。看似娇弱弱的一个人，竟也说得出这样一番话。

王嬿笑了笑，颔首一礼，“谢陛下好意，只是前有班婕妤拒与成帝同车，王姬也不好学那妺喜、褒姒之流。”

刘衎本就是假意问了一句，自然便不再多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登上了辇车。

王嬿和李夫人，则登上了其后的一辆属车，一行人浩浩汤汤向上林苑而去。

上林苑自蓝田而起，西靠终南山，北边与黄山接壤，最后在近渭水的地方结束，占地近三百余里，可谓是古往今来第一园林。

由于上林苑山水俱备，林木繁盛，自然而然也就孕育出了奇珍异兽，先前一直作为皇家狩猎场所和行乐之处，今朝尚有不少儒生为其作赋，描绘其盛况。

其中，大汉三大宫城之一的建章宫，就坐落于上林苑之间。

正值初春之际，上林苑中的奇珍异树刚抽出嫩芽，唯有池沼两岸的杨柳，此时长的正好，一条条青翠的柳丝，随风飘荡。

瞧着沿途的春景，王嬿的心情也不禁好了几分。前世盛夏之际，王嬿也时常来上林苑消暑。

这还是刘衎继位后，第一次来上林苑。平常不是听孔太傅讲经，便是学习各自技艺。

自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皇族子弟，皆是遵循周礼习六艺，六艺分为礼、乐、射、御、书、数，每任天子不说全部精通，却也擅通一二。

就连出自藩地的孝哀皇帝，也是极为擅长礼、乐的。

同属藩王出身的刘衎，自然不能被比下去，练习的时候，自然是加倍努力。

很快，一行人到了建章宫前。

王嬿便猜想是从建章宫开始，一路向太液池而去。

因着刘衎也未来过上林苑，便由上林苑令及上林丞、上林尉三人亲自领路。

正当起步时，刘衎发现自己还是一身冕服，觉的有些不妥，便在建章宫换了一身玄色常装，这才向北而去。

对于眼前雄伟壮丽的宫殿群，王嬿早已熟视无睹，哪怕奢华如椒房殿，她也住了十几年……

而刘衎一行人的目的地太液池，太液池是伫立三座神山，水光山色，相映成趣，一行人的目光，瞬间便被吸引了过去。

孝昭皇帝曾为此作歌云：“黄鹄飞兮下建章，羽肃肃兮行跄跄，金为衣兮菊为裳；唼喋荷行，出入蒹葭，自顾菲薄，愧尔嘉祥。”

成帝在位时，常在秋高气爽时，与赵氏姐妹泛舟戏游于湖中。

见池边置有鸣鹤舟、容与舟、清旷舟、越女舟大小十数只。王嬿顿时来了泛舟游湖的兴致。

开口向刘衎身后的上林苑令问道：“不知此舟可否一用？春景宜人，此等景色，又岂可辜负。”

被点名的上林苑令，抬头向王嬿望去，王嬿虽衣饰略简单了些，可通身的气派不凡，况且跟着刘衎而来，兴许是哪家贵人，不可得罪。

上林苑令悄悄瞥了刘衎一眼，见他脸上并无不喜，微微一笑道，“自然可，不知女公子喜欢哪只？下臣好派人拾掇拾掇。”

刘衎向王嬿望去，脸上透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问了一句：“王姬要游湖？”

闻言，上林苑令心中大惊，能被陛下唤一声王姬的，整个长安城怕只有大司马之女一人罢，天尊菩萨保佑，幸好未曾得罪。早有传言，太皇太后属意王姬为后，看来所言不虚。

想到这里，上林苑令悄悄的打量了二人一眼，心中盘算着小九九。

王嬿笑了笑，“难得春意盎然，景色宜人，陛下可愿一同前往？”

刘衎回应了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既然王姬相邀，朕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嬿内心还是十分开心的，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喜悦，“既然如此，还请上林苑令尽快安排。”

从知道王嬿是未来皇后之后，上林苑令对王嬿的吩咐无一不从。

王嬿挑了一只鸣鹤舟，便由着上林苑令带人打理去了，自己则跟着刘衎在岸边等待。

待侍者将案几、锦席、酒水、果品等放好后，刘衎和王嬿缓缓登上了船只。

侍者轻轻划动水面，小舟缓缓向三神山方向而去。岸边，李夫人也闪身进入凉亭内等待刘衎两人。

王嬿环顾了四周一圈，忍不住开口赞道：“早听说太液池风景秀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刘衎也十分赞同，开口道：“朕亦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之景。”

王嬿拿起青铜酒具，为刘衎添了一杯清酒，缓缓道：“王姬听闻，陛下自小在中山国长大，不知中山风景，可比得上上林苑之景？”

刘衎瞥了王嬿一眼，喃喃低语：“中山不过区区封国，如何比得了上林苑。”

王嬿笑了笑，柔着声音道：“王姬瞧着倒是不尽然，中山地大物博，奇峰罗列，风镜昳丽，深受儒学熏陶，吃食上，中山的黄米糕可是天下闻名。”

刘衎有些动容，拿起精致的酒具一饮而尽，冰冷辛辣的味道传来，刘衎不禁一阵剧烈咳嗽起来。

王嬿连忙请罪，“陛下恕罪，王姬不知陛下饮不得酒水。”

刘衎似乎缓和了一些，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摆了摆，过了片刻，才开口道：“是朕喝的，与你何干？朕还未曾饮过酒，便想一试，谁知朕酒力不佳。”

王嬿也有些自责，前世刘衎在她面前虽无饮过酒，在宴会上却也能喝下一两杯。这才为他斟了一杯，没想到却连累他受罪，莫非前世宴会上，刘衎都是强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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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之前我查了一下资料，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错误。汉武帝之后永巷改名掖庭了。不过我觉的永巷名字好听一点，所以我后面我会继续使用……

上林苑知识来源于:《关中记》、《上林赋》

建章宫引用了:《西京杂记》、《史记·孝武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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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上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