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反派爸爸做人 第 111 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周日中午十二点, 日头正盛。xinghuozuowen

易谦穿着西装从楼上下来正准备去公司，客厅处却被易老先生叫住了。

“我昨天不是和你说了，今天下午三点你有个相亲吗？”

易谦心里无奈叹了口气, 对今天相亲的事反感至极, “祖父，我今天公司有事抽不出时间。”

易老先生眉心紧皱, “真不去？”

“我还有事, 先走了。”

易老先生看着他沉默片刻, 叹了口气, “算了, 你不去我也不能勉强你, 老陈, 给霍老打个电话，就说下午的相亲取消，改天我请他吃饭赔罪。”

玄关处的易谦定格在原地, 半晌才缓缓转身，看着易老先生, 问道：“您刚才说什么？”

“取消相亲, 你不去我总得给人打个电话。”

“您打电话给谁？霍老？霍老先生？”

“除了他还能有谁？”

“那您给我相亲的人是……小小？”

“不然还能是谁？”

易谦怔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老陈拿出手机打电话, 从厌恶到喜悦的落差太大, 他竟有些难以置信。“陈爷爷！”

老陈回头笑眯眯看着他，“怎么了？”

易谦抿嘴，说：“我去！”

易老先生笑骂道：“浑小子！”

当易谦一行人开车前往霍公馆时，霍小小正争分夺秒地往自己头发上抹染色膏, 红的绿的蓝的，各挑几缕头发上色, 这是她特意挑选的一次性染剂，染完后用水洗一洗就能洗掉，她还没那个胆子真染上色，毕竟她还想留着这条腿。

染完色再画个浓妆眼影，换上昨天她挑挑选选好久的裙子，看着镜子里“个性十足”的自己，霍小小满意点头。

今天这场相亲，她就不信对方还能看得上她。

门外传来敲门声，赵姨提醒她人已经到了，霍老先生让她收拾好了就下去。

下去？

霍小小隔着门问：“在家相亲？”

“是啊，人都已经到了，现在就在客厅，你快下来。”

“……相亲，都不是让年轻人自己去外面聊吗？”

“待会会让你们去外面自己聊聊的，现在先下来见见。”

赵姨含笑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高兴，可处于焦虑状态中的霍小小却完全没在意这点，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待会被她爸看到她这幅样子可怎么办？

在霍小小自己的打算中，她以为相亲是让她和对方单独在外面约会，这样她就能趁着她爸不在的时候乔装打扮出门。

在家相亲？这是让她在被她爸打断腿和认真相亲之间二选一？

“赵姨，我爸在家吗？”

“霍先生不在家，一早就出门了。”

出门了？

霍小小眼前一亮，这事有戏啊。

趁着她爸不在家，速战速决！

至于爷爷，待会再好好道个歉，大不了骂几句，总不会像她爸一样打断她腿。

打定了注意的霍小小认真整理了下自己，推开门，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战场”。

楼下霍老先生热情款待上门的易老先生和易谦。

一见面，寒暄的话就没停过。

“易老，我今天早上还在担心你们来不来，你说你们如果不来，我这老脸往哪搁。易谦，你祖父应该和你说过，今天来我这可不是简单的拜访。”

易谦正襟危坐，“我知道。”

“我家小小那么疯，你也愿意？”

这话易老先生就不爱听了。

“什么疯不疯的？小小那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性格活泼，心底善良，和我家易谦我看着就是天生一对！”

霍老先生笑了起来，“天生一对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如果易谦不愿意，小小不愿意，我和你也不能强求。”

“我明白。”

易谦抬头看了眼楼梯方向。

霍老先生顺着他目光望去，笑了笑，对老陈说：“老陈，小小怎么还没下来呢？你去催催。”

“您别急，我现在就去。”

老陈刚准备上楼，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爷爷，我来了！”

易谦几乎第一时间就朝楼梯口望去，或许是有些紧张，端着玻璃杯的手不自觉地将玻璃杯往自己嘴边送。

等他反应过来时，满满一杯水，全喝下了肚。

脚步声渐近，易谦将玻璃杯放下，再次抬头望向楼梯口，双手攥拳规矩放在两侧。

霍小小提着她夸张的黑色裙子的裙摆，鼓起勇气从楼上跑下。

“爷爷，我……”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卡在喉间，看着客厅里坐着的脸色各异的三人，霍小小定格在她亮相的那一刻。

天都塌了。

“易爷爷……易谦，你们怎么……”震惊之余，霍小小环顾四周，见除了易老先生和易谦外，这里再也没了别人。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相亲？我和易谦？”

霍老先生眉心紧皱，将霍小小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小小，你这……头发，怎么染了这么多颜色？还有你这脸上的妆，怎么回事？”

易老先生却只错愕了一会，反倒替霍小小打着圆场，“没关系，年轻人嘛，有个性是好事，你年轻的时候我看不比小小叛逆。”

霍小小不敢抬头，低着头低声说：“易爷爷，您先坐，我上去换件衣服再下来。”

话音刚落――

“霍小小！”

门口传来一声怒喝，惊得霍小小心肝一颤。她抬头望去，只见赵姨口中所说的“一早就出门了”的霍先生正站在玄关处，一脸震怒望着她。

今天是怎么回事？

大凶，克她吧？

看着三步并作两步朝她走来的霍随城，霍小小一个劲往后退，余光瞟见自己五颜六色的头发，心凉了一片。

“霍小小，你这头发染的什么东西？脸上化的什么妆？还有你身上穿的这是什么衣服？”

“……”霍小小不敢与她爸对视，眼神飘忽想搬救兵，一眼扫过去扫到易谦身上，看霍老先生紧皱的眉头，心里也知道霍老先生今天估计是不会帮她说话了，二话不说跑到沙发前将易谦拽了起来，躲到他身后。

她紧攥着易谦的西装，没敢冒头，“爸爸，你别生气，冷静点，听我解释！”

“解释？霍小小，你给我出来！”

“你先听我解释我再出来。”

“霍小小！”

易谦把她护在身后，看着面前震怒的霍随城，劝道：“霍叔叔，您别生气，先听小小解释。”

霍随城一进门目光全被霍小小身上的奇装异服和五颜六色的头发吸引，气得脑仁疼，没注意客厅里还坐了易老先生和易谦，被打断这才反应过来家里有客人。

瞪了从易谦身后冒出个头探查情况的霍小小一眼，忍了心头的火气，转头看向易老先生，“老先生，您见笑了，小小不懂事，您多担待。”

易老先生挥挥手，和蔼笑道：“没事，我明白，你也别生气，小小我看着长大，不是随便的人，你先听听她解释。”

霍随城沉眉看着易谦身后的霍小小，“霍小小，出来，解释！”

“我……我只是不想相亲，想让对方知难而退，所以才打扮成这样，没想到相亲对象是易谦……”

“易谦？爸，您让易谦和小小……”霍随城登时明白了，少不得收敛了脾气，“你先出来。”

霍小小不知道自己出去将要面对什么，抓着易谦的手臂说：“你保证不生气我就出来。”

“我只给你三个数的时间，一，二……”

在霍随城喊出三之前，霍小小从易谦身后站了出来，惴惴不安站在霍随城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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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随城近距离打量了霍小小一眼，越来火气越盛。

“先去把衣服换了，脸上的东西擦了。”

“哦。”

霍小小松了口气，连忙上楼将脸上的浓妆卸了，又换了件纯色连衣裙从楼上下来。

她忐忑不安地坐在沙发角落里，明白现在这个时候，自己最好不要说话。

霍随城目光在霍小小五颜六色的头发上，越看脸色越沉。

霍小小注意到他的目光，伸手扒拉了两下头发。

霍随城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这次相亲的正题上。

“爸，我没想到您之前提过的相亲对象，是易谦。”

“易谦怎么了？易谦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知根知底。”

“是啊，前段时间和霍老聊天的时候聊到这两个孩子，正好我也挺喜欢小小的，他们俩又是从小一块长大，所以就有了相亲的想法，”易老先生看着霍随城笑道：“你也别多心，这件事就是我们两个老家伙一合计计划的。”

“您言重了。”

易老先生看向一侧垂头丧气的霍小小，“不过，看样子，小小不是很愿意……”

“不是，我没有不愿意！”霍小小抬头，捋了捋头发，“如果早知道是易谦，我也不会干这么多事。”

“那你这是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

话一顿，霍小小突然醒悟过来她这是在相亲，那她说这愿意不就是同意和易谦交往？

“我的意思是，我……”

她也不是愿意和易谦交往……

不对，也不是不愿意和易谦交往……

应该说，如果她知道相亲对象是易谦，她不会这么抗拒。

“……”霍小小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易老先生的问题。

关键时刻还是霍老先生替她打了圆场，“易谦好久没来咱们家了，你带他去后面花园逛逛，你们年轻人自己好好聊聊。”

在霍随城的注视下霍小小早就如坐针毡，听到霍老先生这句话犹如天籁。

“那爷爷，您和易爷爷还有爸爸好好聊聊，我和易谦就先出去了。”

“去吧。”

霍小小拽着易谦的胳膊，死活将人给拽了出去。

屋外艳阳高照，没有冷气，霍小小却觉得比坐在客厅里要舒服得多。

后院湖边她养了几只小天鹅，在湖中成双成对。

两人于湖边停下脚步。

也是奇怪，平时她和易谦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就算不说话也从不感觉到尴尬，可现在她和易谦从屋内走到湖边，这百来步的距离一句话没说，霍小小却尴尬得脚趾抓地，绞尽脑汁找话题，却又觉得每一个想出来的话题都不合适。

“唔……相亲的事你知道吗？”

易谦坦然道：“知道。”

霍小小皱眉看着他，有一丝丝抱怨，“知道你不告诉我一声？害我今天出丑。”

“但是我不知道相亲的对象是你。”

霍小小双眼微眯，“你不知道相亲对象是我却来相亲？”

“……来之前知道了。”

“哦。”

又是一阵沉默。

“你……”

“你……”

“你说。”

“你说。”

“……那我说了？”

“嗯，你说。”

“我之前听说，你有未婚妻了，是怎么回事？”

“未婚妻？”易谦不解看着她，问：“你听谁说的？”

“陆靖一，他信誓旦旦和我说你有未婚妻了，他没问你吗？”

易谦摇头，“没有，他应该是听说了我要相亲的消息，听岔了，我没有未婚妻。”

“哦。”

霍小小脚趾再次抓地。

“刚刚谢谢你救了我。”

易谦短促笑了一声，“不用谢。”

“那咱们在这待一会，我会和爷爷说的。”

“说什么？”

“说我们相亲这事……不合适。”“不合适？哪不合适？”

霍小小诧异抬头看着他，“你不觉得不合适吗？”

易谦目光灼灼，盯着她的眼睛发问：“为什么不合适？哪里不合适？”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紧迫，霍小小转移视线。

她以一种轻松的口吻笑着说：“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你有什么毛病我一清二楚，我有什么脾气你也知道，认识这么多年，你要真喜欢我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当年出国，国外就我们俩也没擦出火花来，所以事实是……”

“事实是霍叔叔在我出国前说过，毕业之前，他不希望你身边有男朋友。”

“我爸？”

易谦毫不犹豫将霍随城给卖了，“对。”

“所以，你的意思是？”

易谦盯着她的眼睛，从她瞳仁中清楚映出的自己，只有自己。

“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我有什么毛病你一清二楚，你什么脾气我也知道，但我也记得小时候我就说过，长大以后我要娶你。”

霍小小讪笑，“这……这只是……”

“这不是童言无忌，这是我说过的话，以前算数，以后也算数。”

霍小小心底不知所措，她茫然后退一步，易谦就追上来前进一步。

“这场相亲是祖父和霍爷爷一起计划的，祖父看得出来我喜欢你，如果他和霍爷爷认为你不喜欢我，是不会计划这场相亲的，”易谦垂在两侧的手拳心紧握，“小小，你对我难道没有一点感觉吗？”

霍小小有些茫然无措。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她早就忘了被人当面告白是种什么体验，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些什么，舌头像被僵住了般难以动弹。

“你知道当我从祖父嘴里听到相亲对象是你时我有多高兴，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能感受得到。”

霍小小不说话。

“小小，不要骗我，也不要骗自己，你问问自己，你对我有感觉吗？有吗？”

耳边蝉声又起，霍小小恍惚间似乎回到那个辗转反侧的夜晚。

她也是听着这样的蝉声，想着同一个人。

想着他是不是真的有未婚妻了，想着他的未婚妻会是谁，想着他喜不喜欢自己的未婚妻，想着自己努力优秀，却不明白为什么永远都等不来表白。

想着想着，她渐渐有点心酸，那股心酸倏然间让她红了眼眶。

你可以一直坐在我后座，可以把所有炸鸡留给我，可以在我孤身一人出国后来陪我，可以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帮我摆平任何事。

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说呢？

这么多年她差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好。

她自暴自弃朝易谦喊：“有！”

“什么感觉？”

“把你当爸爸。”

“……”

“也没什么其他的感觉，”霍小小苦恼自己应该怎么说才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吸了吸鼻子，她想了想，说：“听陆靖一说你有未婚妻的时候有点酸，有点慌，还有点难过，知道相亲对象是你有点惊喜，知道你没有未婚妻，还有点高兴，我觉得……我应该有一点点喜欢你，因为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

湖边柳叶低垂，交颈缠绵的天鹅朝着湖中心游去，留下一路缓缓荡开的波纹。

霍小小抬头，顺着湖边柳树枝条摆动的方向，“易谦，待会我爸估计得打断我的腿。”

“那你躲在我身后。”

“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