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
他是想她在皇后娘娘跟前演一出戏,悲悲戚戚的苦情戏。
孟锦里恍然大悟的同时,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字:心机。
从初见他到现在,韩缨横看竖看都不是这么有心机的人。
孟锦里目光略有迟疑。
韩缨目光幽幽:“你可愿意?”
“当然……愿意。”
孟锦里迟疑一下,点头答应。
这个忙,帮得不止是他,还有她自己。
“那我何时进宫最好?”
“尽快。”
“好,我听七爷安排就是。”孟锦里温和答应,脸上没有一丝一毫不悦。
“难为你走这一遭了。”
韩缨收回目光,又回到自己方才坐的位置。
“侯府那边,我会留意着,让你妹妹不要太担忧了。”
花照明铁了心要对付沈明,必定早有准备。
孟锦里没有问出什么来。
顾林莼稍稍有点不安。
“姐姐,他不会有麻烦吧?”
她也见过些事,官司缠身很麻烦的。
孟锦里端了酸梅汤来喝,摇摇头:“再等等看,他的处境真有那么糟,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
“他不该动手打架的。”
顾林莼小小声地说。
孟锦里看她:“他动手只是为了耍威风,不是为了你。你莫要当真才是。”
她不要太当一回事了,觉得花照明是为了给她出头,才莽撞行事的。
“我知道的。他……那个小侯爷说话,本就离谱,做事也是冒冒失失,我才不会信他什么……”
顾林莼小小声,仿佛自言自语。
孟锦里看出她有心事:“怎么,你和小侯爷私下相处得很多吗?”
他们见过几次,也算是半个熟人了。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
顾林莼连连摆手。
其实,她有……
“莼儿,不管以后,小侯爷对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轻信于他。”
孟锦里不愿以恶意去揣测任何人,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顾林莼眨眼:“他说什么我都不信吗?”
“……”
孟锦里斟酌一番:“那倒不是。我指的是,那些不走心的闲话,风花雪月的那一种。”
“啊?”
顾林莼突然慌张了一下,又瞪大眼睛:“姐姐说什么呢?没有,没有,统统没有的。”
说完,她的脸就红了,通红。
孟锦里忍不住笑了:“我提醒一句而已,还急了。”
“姐姐乱说,他乱说,你也乱说的。”
顾林莼一转身,背过脸去,任由脸颊烧得通红,着火了一样。
“好啦,我不说了,你早点睡。”
“姐姐今天陪我睡吗?”
“不,我还是回七爷那边,你是大姑娘了,该自己睡了。”
这个时辰,舅母都睡熟了。
“好吧。”
顾林莼不情愿地点点头。
待孟锦里走后,她的丫鬟小声提醒:“姑娘,您快改改您的小孩子脾气吧。锦姑娘都嫁人了,不陪着七爷怎么行呢?”
顾林莼没心思听,只望着窗外,双手托腮,一阵出神。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风花……雪月……
她在心里偷偷地念,好不容易才淡下去的红晕,又烧了上来。
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从前在云州,她时常跟着祖母和娘亲看戏,也听了荡气回肠的痴缠故事。
娘说,戏里的人都是半疯癫的,为了情情爱爱,要死要活……
一时间,她的思绪越飘越远,连瞌睡都没了。
翻来覆去,直到亥时才勉强睡着。
夜深了。
窗外的风都凉凉的。
顾林莼睡在西厢房,窗是半开着,偶尔有风吹过,发出细微的声响。
丫鬟睡得沉,外面现在打雷都不会醒。
黑漆漆的院子里,闪过一个黑漆漆的影子,眨眼间从高处落下,稳稳落地。
影子掠过,又掀起一阵风,顺势又把半阖的窗推开了些。
那影子本不想停留,却无意间瞥见了房中的睡帐。
朦朦胧胧的光,朦朦胧胧的纱。
侧卧在床上的小人儿,脸蛋粉扑扑的,透着生气。
影子驻足,一身黑衣,却目光灼灼,亮如星辰。
片刻,影子轻若无声地笑了笑,一转身,又消失在了阴暗之中。
花照明一路轻盈利落,待来到韩缨的书房,见烛光如豆,暗淡得很。
他直接推门而入。
韩缨静坐,睁眼,淡淡道:“今儿难得,你居然走门了。”
花照明笑笑:“估计再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光明正大地来看你了。”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花照明挑眉,来到桌边坐下。
他的神情从容镇定,没一点烦心相。
“董家要咬死你,你当心点儿。”
花照明笑:“小意思。”
韩缨继续道:“我府上多了两个人,你可知道?”
“哦,知道。”
他刚才就去看了小葡萄,那孩子睡得天下太平。
韩缨看他:“你要对付董乐山可以,别把旁人拖下水。”
“呦呵。”花照明闻言不气不怒,还笑了:“你当人家姐夫才几天啊,还挺入戏。”
“你离她远点吧。她还小,不惊吓……她今儿托她姐姐来打听你,生怕你出什么大事。她还说,如果你真惹上了官司,说不清楚,被人纠缠刁难的话,她可以帮你做人证,证明你是帮她才出手的。”
花照明眸光微微闪烁,含着笑意。
“我的小葡萄,这么惦记我啊。不错,不错。”
长得可爱,还有良心。
他莫名心情很好,非常好。
“你别玩了。”
那么单纯的小姑娘,他招惹不起。
“小子,你少摆出一副说教的表情来,我老子都没你唠叨。”
“算了,说正事吧。”
两人一起坐下来,严肃议事,又互通了些消息。
临近子时,花照明起身。
“码头的事,你不用操心,出了码头,一路畅通。”
“边关风云骤变,城里的人也不消停了。”
“我问你,你装病还要装多久?”
“我久病缠身,总不能说好就好吧。”
韩缨不想犯错,尤其是在最后的关头。
“三个月,老子再忍三个月,这么翻来翻去的,好像做贼一样。”
“君子怎么样都是君子。”
韩缨怼他一句:“就算三个月,你安分一点,等一等。”
“没问题,小情郎。”
花照明又调戏他一句,摆摆手,又堂而皇之地走出去了。
那些眼线都猫着呢,不敢偷窥,怕被抓个正着。
外头守着的人,都是安淮的人,都很可靠。
花照明一跃而上,轻功了得。
不过,他没急着离开。
原路返回,他还想去看看他的“小葡萄”。
既然都做了梁上君子,不如再做一回“登徒子”好了。
还是那扇半开的窗。
这会儿,外屋的丫鬟已经睡得打起了鼾,呼噜呼噜的。
哪找来的丫鬟,一点都不文雅。
他的小葡萄不会被吵醒了吧。
纱帐里的她,还维持着方才的睡姿,只有手腕动了动,伸在了外头。
细白的手腕,玲珑的手指。
花照明看着那只手,一直看,待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荒唐。
呵,没见过女人,还是没见过女人的手,还入迷了。
他微乎其微地长叹一声。
明明没发出声音,却见床上的人动了动。
她翻了个身,小手乱动,哼哼唧唧地,似乎说了一句梦话。
花照明耳朵尖,听清了。
“风花雪月……”
他抿唇,摇头。
小小年纪,怎么嘀咕起这个来了。
顾林莼睡得渐沉,丝毫不知自己说了什么梦话,还被人看了去。
…
将军府刺客一案,安淮已经查了十天。
光看名单和背景调查,没有人可疑,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绝不是外人闯进来那么简单。
一定有人做了内应。
是谁呢?
将军府里里外外,就这么几个人……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韩缨居然来见他,请他帮个忙。
“我的夫人想进宫,当面谢谢皇后娘娘,顺便请个安。”
安淮微微一诧。
我的夫人,叫得这么顺口了?
“好,这件事我会传话给娘娘宫中的内监。”
“好,我等你消息。”
“你身体怎么样?近来见你,总觉得还不错,这张脸上终于能看到些血色了。”
韩缨顺势点头,风轻云淡:“许是,张大人的方子起了神效,我也觉得自己身上有点劲儿了。”
“那是好事。你是将门之子,本该是英勇男儿,总是拖着一副病体,实在太可惜了。”
“你也不要期望太高,我尽力而为。”
韩缨难得不说那些丧气话了。
安淮很开心,刻板严肃的脸上,露出爽朗亲和的笑容:“小七,你一定要好起来,为了大将军,为了韩家,也为了你自己。说起来,你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是。”
安淮帮忙,一日便可传消息进宫。
皇后娘娘对孟锦里兴趣不大,终究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孩子,如今嫁到大将军府,也算是高攀了。
温顺懂事就好,不要动再往上爬的心思了。
徐内监跟随娘娘多年,听了娘娘的话,沉默片刻才道:“娘娘,这许是小七爷的意思吧。小七爷带着病气,想来宫中谢恩,也不方便。”
“小七那孩子,对本宫素来是不冷不热的。之前,他对这门婚事,似乎也心存不满,现在又来谢什么恩呢。”
“娘娘,小七爷还小呢。如今刚成了家,再等几年,必定更稳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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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