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侧妃、周王二姨娘, 还有南宁都到了春熙苑。
她们到时春熙苑里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但依旧未找到所谓的毒药,但寿安候夫妻似乎也并不着急, 直到见到柳侧妃来了, 两人才对视一眼, 目中露出得意之色。
她身边的亲信嬷嬷向他们随行的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见此忙向院子里那棵合欢树走去, 到了跟前便挖起来。
柳侧妃等人则去向信王见礼, 信王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柳侧妃心里便愈发落定, 看了眼神情恍惚的温慈淡淡一笑。周王二姨娘见此对视一样, 也默默地走到了信王的身后站住了。
不过片刻那婆子就挖了个坑, 看了眼坑里愣了下。
她回头向寿安侯夫人看去, 寿安侯夫人本就迫不及待地等着, 见此也不曾仔细看那婆子的脸色, 便上前一步大声道:“找到了?快拿出来给王爷看看!”面上喜色几乎不加掩饰。
众人都朝那婆子看去,便是温慈也抬起头来,然而那婆子尴尬地站起来,小声道:“夫人,没有。”
“是下给世子的毒药是不……”寿安侯夫人激动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瞬间涨红:“你、你说什么?没有?你看清楚了不曾?”
“回夫人, 当真没有。”
寿安侯夫人冲上去一把推开那婆子,自己往合欢树下的坑里看去, 那里面空荡荡的,果然什么也没有。
“这……这怎么可能呢?明明、明明就在这……”
“母亲!”
柳侧妃已经意识到不对,忙喝止了寿安侯夫人的话,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 用力捏了捏暗示道:“此处既没有就算了,再看看其他地方吧。”
寿安侯夫人醒悟过来,脸色一白,下意识看了眼信王,见他神色平静,似是没发现异常,忙点头:“是是,你说的是,既然不在这里,那一定是藏在别处了。”可这话依然是不对劲的。然寿安侯夫人此时心慌意乱,已然有些乱了分寸,柳侧妃暗恼,恨不得将她娘的嘴捂住,不由看了她爹一眼。
寿安侯冷下脸道:“你安静看着就是,若当真找出了什么证据自有王爷做主,何须你多事。”
寿安侯夫人不忿:“老爷,我……”
“闭嘴!”寿安候冷冷瞪了她一眼,脸色十分难看,寿安侯夫人这才不甘地闭上嘴巴。
此时春熙苑里能找的地方几乎都找遍了,可依然没有什么发现。柳侧妃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忍不住去看温慈,却发现她坐在那里神色平静,目光淡淡的看着院子里的众人……似是在看猴戏一般。
柳侧妃心里咯噔一声,鬓边不由自主沁出冷汗来,她嘴巴微动正要说话,却见她已经看过来,与她目光对上,弯唇一笑,柳侧妃在她那浅淡的笑容里看见了深深的恶意。她心头一跳,想要说的话便没来得及说出来。
温慈起身,环顾了一圈凌乱的院子,道:“王爷,这院子里只差掘地三尺了,却什么也没搜出来,不知您此时可能给妾身一个公道?”
信王颔首:“如今足以证明你是清白的了。”
“多谢王爷。”温慈屈膝一礼,起身后又道:“您和寿安候夫妇忧心世子的身体妾身理解,因而如今这院子变成这幅模样妾身也没说什么,只因妾身与你们的心情是一样的,也十分想要揪出给世子下毒之人。既然妾身这里没有,那想必下毒的就是另有其人了。王爷,既然已经开始搜查了,那不如就搜查个彻底吧。”
信王正要说话,柳侧妃已经抢先一步道:“王爷,此前有嫌疑的只有王妃身边的宝湘,既然如今证明王妃是清白的,也就说明这事是个误会,说不得世子那里是因着其他原因病的,妾身以为,此事倒不如就此作罢吧,否则,若当真将整个王府都搜查了,如此大张旗鼓,到时传了出去只怕外人都要看咱们府上的笑话了。”
寿安候到底有些城府,这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忙道:“是啊王爷,便是方才搜查王妃的院子,虽初衷都是为了世子着想,可到底有些冲动了,说起来也是我们夫妻太着急所致,如今既已证明了王妃是无辜的,老夫在此给王妃赔礼道歉,这事就此作罢吧。”
说着当真转身给温慈行了一礼,寿安侯夫人还有些愣,柳侧妃却有些紧张地看着温慈,温慈只是笑笑。寿安候见此松了口气,又对信王道:“既然事情已经明了,我们倒不好一直打扰,这便告辞了。”说着便示意下人扶着寿安侯夫人要走,谁知转身却发现,王府的侍卫早已把守住了春熙苑的大门,不由脸色一变。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信王没有说话,温慈微微一笑道:“您二位的事情结束了,本王妃这里的可还没开始呢。”
寿安候脸色一沉,转身道:“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想私自扣押老夫不成?”
“您大可不必拿如此高帽子往我头上戴。”温慈淡笑道:“方才你们领着人气势汹汹地在我的地盘儿为所欲为,我可什么都没说呢。”她瞥了一眼柳侧妃,后者身侧的手已经不由自主的颤抖,她下意识走了几步,将南宁带到了自己身边。
“那您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既然要搜查下毒之人,今儿个,便把这府里都搜一遍的好。”
“您要搜王府老夫没意见,可您不让老夫这等外人离开是什么意思?”
“外人?”温慈笑:“你们这些外人冲进我院子里的时候可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你以为,我这里当真是你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儿吗?”
她脸色冷漠,气势清冷却凛然,寿安候心头一惊,忍不住去看信王:“王爷,这事您难道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么?”
信王道:“王妃说的有理,既然咱们能搜她这里,她自然也可以搜整个王府。”竟很公平。
寿安候一噎,去看女儿,见她脸色难看,心头愈发急躁,这时寿安侯夫人多少有些回过味儿了,忍不住怒道:“王妃,你押着我们在此,让你的人去各处搜查,谁知他们背着人会做什么?谁知他们会不会找个您看不惯的人随意诬陷了?到时那个倒霉的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寿安候眼神一亮,温慈点点头道:“你们要公平,我定会给你们公平。接下来我的人一个也不会出去,搜查的事便交给王爷的人去办吧,若二位不放心,自可派人跟着去监察。不知你们以为如何?”
寿安候夫妻哪里说得出半个不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信王让周鸣分派人下去,寿安侯夫人还真叫她的下人分出几个去监视,信王也没说什么。
剩下的,便是等待了。
此时怡然自得的变成了温慈,惴惴不安地成了柳侧妃等人。周王二姨娘眼看着事情反转是丝毫插不上手的,此时对视一眼,和柳侧妃一般,她们心里也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不知为何,两人此时心里都想到了一句话: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因天气实在寒冷,温慈让人把厢房打开,让寿安候夫妇在左厢房,柳侧妃等王府女眷在右厢房等着,她也并不如何小气,还叫人端了好几个炭盆进去,信王则被推到了正房,温慈让人打来热烫的水给他泡了手脚,又换了脚套、汤婆子,他再出去时,又是暖呼呼的一身了。
大半时辰过去,外面终于响起了一行急匆匆的脚步声,众人不由都到了外面,来人正是周鸣,他向众人行了礼,从后面的侍卫手里接过一包东西,展示给众人道:“属下确实找到了一包药粉。”
不知响起了谁的抽气声,温慈问:“从哪里找到的?”
周鸣顿了顿才道:“回王妃,是从郡主房里搜查到的。”
温慈意外挑眉,下意识朝信王看去,却见他神色淡淡,好似并不怎么吃惊的模样,不由有些诧异。
“不可能!”却是柳侧妃,她将南宁拨到自己身后,铁青着脸看向温慈:“王妃,便是你我有什么不愉快的,你尽管对着我来便是,何苦对一孩童如此,宁儿可是王爷的亲女,她至今也不过十岁!你如此作为实在太过恶毒!”
寿安候夫妻也很是气愤,寿安候道:“王妃,便是此前我等对您有什么不敬之处,您大可找我们撒气,何苦如此对一孩子,若是此事传了出去,您还有何脸面面对世人!”
温慈没说什么,而是看向信王:“王爷?”搜查的不是她的人,周鸣也是对信王绝对忠心的,涉及到两个孩子的事,温慈从不自作主张。
信王神色很平静,问周鸣:“的确是你在郡主房里找到的么?”
周鸣道:“却是从郡主房里找到的,但……不是属下找到的。”
“是谁?”柳侧妃当先喝问,眼中爆发出厉芒,若是温慈的人,她定要让她脱下一层皮来。
周鸣看了她一眼,道:“是世子。”
柳侧妃顿时便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