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襄斜睨她一眼,“也不知道是谁光顾别人不顾自己。”接着在那树枝周围按了按,问道:“长吗?”
裴青轲道:“斜着扎进来的,大约五寸长。”
郑襄:“不是说感觉不到吗?”
“……”
裴青轲无奈道:“还治不治,不治给我换个话少的来。”
郑襄没再和裴青轲贫嘴废话,认真看起了伤口,这种刺进身体里的树枝,若是处理不好,发烧送命的不再少数,而且还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脏器,拔出时会不会导致大出血。
“嘶……”按到痛楚,裴青轲忽然轻嘶一声,深吸了两口气,道:“我感觉没伤到什么要紧的地方,拔吧——就怕会断在身体里。”
那树枝本就细,快速坠落下扎了进去,如今想直接拔出来估计不容易。
郑襄点头,“我开始了。”
“断了,”不一会郑襄道:“没办法,它本来就是断了。”
郑襄拿过一把匕首,先喷了烈酒,边将之烤火边道,“只能剜肉取了。”
郑襄将一个白色小软垫放在裴青轲面前,“咬着。”
还没等郑襄将裴青轲的伤都处理好,她便发起了高烧,倒是还记得让人把唐潇送回府。
郑襄把裴青轲裹成了一个粽子,边收拾药箱边小声嘀咕,“红颜祸水,都要死了还惦记着男人,哼!”
她写了几副药,让府里的人煎了,一整夜都守在床边。
裴青轲一夜高烧,第二日上午还昏迷着,下午短暂醒了片刻,意识依旧模糊。郑襄等到晚上,在忍不住要把死对头应襄请过来的时候,她才退了烧。
是以下了早朝便赶去的唐楼墨连瑞王府都没能进去,她留下一些伤药和大补的药材后回了丞相府。
才一进府,唐楼墨便看到了一个满脸写着担忧的儿子“娘,娘,她怎么样了?”
唐楼墨道:“不好说,我没见着瑞王,侍卫说她们王女还昏迷着,暂时不能见客。”
怎么会还昏迷着呢?她昨天明明……
昨天除了在刚到崖底的时候,裴青轲有一刻钟失去意识,其他时候虽然满身是伤,但看神情气色并未有多么严重。
不是连那个大夫都说了,内伤不严重吗?
唐潇站在干着急,在原地来回踱步,“娘,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去看看她,真的,她都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我不能光这么待着什么也不做啊……”
唐楼墨伸手弹了一下唐潇的额头,“她还昏着呢,你能去干什么?对了,你背后的伤怎么样了?早上换药了吗?”
“换了,小依说已经开始结痂了,”唐潇心不在焉地答了,扁扁嘴,“娘……我这点小伤你就这么关心,瑞王她伤的比我重多了,也不见你多问一句问话……”
“我当然问了啊,不然你以为我去瑞王府是干什么的?再说了,你是我儿子,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唐楼墨哭笑不得,接着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娘还有事,得出城一趟,你自己注意着点。”
唐楼墨虽贵为丞相,但却只有一个正君,没有任何侧君、侍君。唐府人少事少,当娘和爹都不在的时候,便是唐潇主事,没人能拦得住他。
唐楼墨刚离开唐府没半个时辰,唐潇便坐着马车光明正大出了府,到瑞王府后,从马车上下来亲自递了拜帖。
那时裴青轲还没有彻底清醒,下属一早便告知门口侍卫:王女如今不见任何人。
唐潇没能进唐府,想了片刻后对侍卫道:“那我留一封书信,你能帮我送到王女手里吗?”
侍卫有些为难,“这……没问过几位大人,我也不能随便决定……”
“无妨,”恰此时门内走出一位白衣女子,绸制衣的下摆上绣着银丝暗纹的雄狮图,“公子把信交给我便好,我一定替您把信交给主……王女。”
是那日在凌轻山下说“郑老,您来您来。”的女人。
她笑着保证道:“一定第一时间就让她看到。”
“多谢,那请稍等片刻。”
说罢唐潇转身回了马车,从座位隔板下取出纸笔,写了几行字,而后将纸折了两折后放进厚蓝纸信封。
手边没有印漆,也无法封口,便直接拿着信封下了马车。
唐潇将信封递给了那人,先道了谢,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问道:“……不知王女她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风颜将信封接过,笑道:“公子不必担心,主子没事儿,过两天大概就活蹦乱跳的了。”
虽然主子现在还发着高烧没醒过来,但风颜想起来昨天主子对面前这位公子的维护,没敢把实话说与他听。
唐潇不怎么信这话,若是没事,怎么可能不见外客?
他就算了,比他早来一些的朝中的一位将军登门拜访都被侍卫拒了,直说王女现在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
唐潇抿唇道:“麻烦你再等等。”
他上了马车,隔了会儿又拿着一张折好的信纸下来了。
风颜接过信纸,将新的那张和旧的一起放进信封中,“……公子还有什么要写的吗?”
唐潇摇头,“没有了,就……还是等王女身体好一些你再给她吧,别打扰到她休息。”
风颜拱手,笑道:“都听公子的。”
等唐潇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马车离开站在瑞王府门前几人的视线后,风颜正色道:“还是别让任何人进来。”
侍卫道:“是,那世女和……”
风颜笑笑,转身往回走,“她们若真想进来会自己爬墙的。”
等她回到了主院,便笑不出来了,“郑老,主子她还没醒来吗?”
“刚刚有醒来一回,不过又睡过去了,”郑襄拿着一本书在看,空余的手则在给小药炉扇扇子。
风颜以为她在看什么医书,正在想办法救主子,谁知道走近一看,才知道那是一本与西域毒虫有关的书。
“郑老,别看了,”风颜觉得牙疼,“这玩意儿也救不了主子啊,您想想办法呗。”
“她死不了,已经开始恢复了,等晚上估计就没事了。”郑襄连眼都没抬,毫不在意道。
“那我进去看看她。”
“去吧。”
风颜小心翼翼推开内间的门,走过去看了两眼,把信封放在了枕旁。
这样主子醒来就能直接看到唐公子的信了!风颜非常满意,并为自己的机智而感到自豪。
夜,裴青轲缓缓睁开眼,微一偏头,就看到了放在枕旁的厚蓝纸信封,拿起来,有些费劲地单手打开后取出内里的两张信纸。
敬谢王女:
承蒙王女相救,唐潇感激不尽,今后王女若有任何差遣,但凭吩咐。
唐潇。
写得异常正式。
唐楼墨家的小公子,叫唐潇啊。
裴青轲紧接着打开后面的那张,信纸的最开始处是一个大大的墨点,像是写信的人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下笔一般。
后面是一句——愿你身体早日康复,今后平安。
没有抬头落款,也没有再叫她王女。
裴青轲将信合上,声音略带嘶哑道:“来人。”
郑襄推门而入,“你醒了?”她走到床边,伸手放在了她额上,“烧退了,应该没事了。”
“风颜呢?”
“守了你一天,刚才去吃饭了。”
“吃完让她过来,我有事问她。”
郑襄没理她,开始查看她腰间的伤口,“看样子愈合效果还不错,我出去给你熬药了。”
“好。”
裴青轲听到郑襄出去后让人叫风颜一会儿过来,复又闭上了双眼。
没一会儿,内间的门被人打开,是风颜,“主子,您可算醒了!”
她向床边走过来,“您要是再不醒,皇上就要亲自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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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