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二家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那冷着脸的少年一言不发便把刀插到了宁老二大腿上。宁老二一声惨叫,疼得在地上打滚。
宁老二的娘看到儿子遭此重罪,又气又怒,心疼得直抽抽,只想跟岳茗拼命,她厉声惊呼:“我的儿啊!“
又疾步上前,一掌挥向岳茗。
岳茗不想跟她一个老太太动手,抽出刀后退了几步。
宁老二的媳妇儿也是个夫郎,但经常被宁老二打,整个人丧眉耷眼的,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这会儿只敢跪在岳茗腿边,求他放过他男人。
宁老二的哥哥欲要上前帮忙,被他媳妇儿死死地拉住了,拼命给他使眼色:也不看看,那可是岳茗,还拿着刀呢。她小叔子也不是个好的,谁知道干了啥事让人家追砍,她自是不敢让她男人上前。
这时,围观的众人一阵惊呼,原来是宁老二的爹宁狗子从田里回来了。他拿着根扁担,欲从后面偷袭岳茗。
星哥儿刚赶到便看见那老头要偷袭哥哥,他来不及思考便像个炮弹般冲向了这老头。
众人便见星哥儿哭喊着冲向了宁狗子,一头撞得他跪倒在地。
这会儿村长终于到了。
宁家村的村长是个很有威信的老头子,他见了这场面只感觉头上的青筋都在跳。村长把拐杖往地上一杵,喝到:“都给我住手!”
又对着围观的村民大声道:“还不给他们拉开!“
话落,那些愣在那里的汉子便上前,各自拉住了人。岳茗拿着刀,他们之前各怀心思,都不敢上去拦。
村长叹了一口气,“到底发生了啥事?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有啥话不能好好说!?”
岳茗犹豫了一下。
村长是个明事理的人,他不担心,但是村里不乏愚昧之人,直说怕对弟弟名声有碍。虽然今天其实没发生什么,但是流言可畏。
岳茗只道:“宁老二这畜牲欺负我弟弟!”
宁老二这会儿痛得厉害,但见岳茗被人拉住,也有胆子开口了。
他梗着脖子狡辩道:“我怎么欺负他了,我没有!我就在你家和他聊了聊天,你就拿刀砍我!”他猜到岳茗不敢直说他非礼了星哥儿。
话是这样说,但他一个汉子去人家家里找人家小哥儿“聊天”,而且他名声又素来不好,人很是轻浮,这会儿村里人已经猜到大半了。
宁老二娘看到岳茗伤了宁老二,真是恨极了。她也是撒泼的一把好手,此时往地上一坐,便哭喊起来了:“村长,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老二啥都没干,就和他弟弟聊了会儿天,他就喊打喊杀的,把我们老二腿上砍了这么大一个洞!我的儿好苦啊!”说完又去给她儿子捂着伤口。
星哥儿看他们想倒打一耙,气极了,边哭边分辩道:“呜,他胡说!村长,呜,宁老二趁着我哥哥不在家,想要非礼我,呜,他还说摸一下怎么啦,村里的女娃哥儿,他想摸哪个就摸哪个,谁敢不从他!呜呜~“
村里人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
谁家里没有女娃哥儿?几个妇人夫郎都忍不住议论开了:“呸!我早就知道这宁老二不是个好东西!一天到晚偷鸡摸狗的!”
“可不是吗,他要是敢动我家妞妞,我非让我男人把他爪子剁下来不可!”
“要我说,岳茗没做错,这宁老二还敢说这话,打死活该!”
几个拉架的汉子听到这里也有点生气,星哥儿自小就柔柔弱弱的,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一看就不是敢说谎的。
岳茗虽然力气大、面冷,但从不欺负人,肯定是宁老二真做了这个事,真说了这个话,岳茗才会砍他的。
岳茗看弟弟这会儿眼睛都哭肿了,嗓子也哑了,连忙走过去拿了帕子给他擦眼泪鼻涕,安慰到:“别哭了,没事了。”
宁老二自然没说过这些话。
他早上注意到岳茗往山上去了,快到傍晚的时候路过他们家,看到星哥儿在门口张望。
那会儿已经过了岳茗平时回家的点,宁老二估计星哥儿是在等他哥哥。
他一直觊觎星哥儿,因为忌惮岳茗,也不敢轻举妄动。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他心里痒痒得厉害,便想去占点便宜。
他趁星哥儿转身的时候冲过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刚准备脱他衣服呢,岳茗就回来了。
这会儿腿被岳茗伤了,下身也痛得不行,还被门板拍了,这星哥儿还污蔑他,他真是又气又痛。宁老二恶狠狠地瞪着星哥儿:“我可没这么说!你别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星哥儿被他吓了一跳,刚被他哥哄好没忍住又哭了起来。
村里人见了,更觉得他可怜,看宁老二的眼神更加鄙夷。
村长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看宁老二血流不止,于是对宁狗子说:“狗子,这会儿天也晚了,你要不还是先去找个大夫给你家老二看看?”
宁狗子一看儿子伤得有点重,也急了,赶紧去找大夫了。
宁老二的娘看她男人去找大夫了,眼睛一转又道:“村长,你可不能听星哥儿胡说!他们有什么证据?我儿子是被岳茗砍伤的,他可得赔钱啊!”
岳茗本来已经平息下来的怒火又被她点起来了,原本拦着他的汉子这会儿也不想拦了。
岳茗走到宁老二面前。
宁老二这会儿已经没啥力气了,看到岳茗过来,他抖着腿挪动身子,想离这尊煞神远一点。
宁老二的娘看他拖着那把染血的长刀靠近自己,一时吓得不敢动弹,“哎哟!这小畜生要杀人了啊!你们还不赶紧拦住他?”
话没落音,岳茗把刀往宁老二两腿中间一插。虽然没碰到宁老二,但他这会儿是真被吓得失禁了。
岳茗又把刀拿起来,轻轻在宁老二衣服上擦了擦,他盯着宁老二冷冷开口:“你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今天的事便算了,下次你再敢动我弟弟一根头发,我一定让你,让你们家付出代价。”
岳茗目光冰冷:“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我和我弟弟两个人,换你们一家七口人的命,我觉得不亏,你觉得呢?”
他一脸平静地说“一起死”,宁老二却知道他不是在虚张声势。
宁老二生生地被他吓晕了。
宁老二他娘原本还想去护着儿子,这会儿也吓得直哆嗦。
村长也被吓了一跳,他还以为岳茗要把宁老二杀了,还好没有!
村长一跺拐,气道:“你们急什么!我刚刚还没说完呢!”
“既然是宁老二不对在先,当然不用岳茗付医药钱。”
村长侧过头,对宁老二他娘道:“狗子家的,茗哥儿兄弟两和你家宁老二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们的性子我都清楚,你们家宁老二以前偷鸡摸狗,调戏别人,村里的人都没跟你们计较,但是今天宁老二犯了这样的事,要是被告到官府,可是要坐牢的!“
围观的众人又叽叽喳喳议论开了。
村长叹了口气,肃着脸道:“这次宁老二吓到了星哥儿,你们家出点钱给他赔礼道歉,这件事便算了。要有下次,就别怪村里容不下你们!”
围观的人都觉得村长处理得对,纷纷附和道:“是啊,村长说得没错!” “就该这样做!”
岳茗冷着一张脸看着宁老二他娘:“以后管好你儿子,别出现在我们兄弟面前,我不保证见到他,能控制住我的脾气。”又说,“钱就算了,星哥儿不用你们的脏钱。”
星哥儿也哽咽着开口了:“今天谢谢村长和各位叔伯婶子跑这一趟,为我和哥哥主持公道。”
大家听了这话只觉得他既可怜又懂事,纷纷出言安慰他。
宁老二他娘这会儿也不敢有什么意见了,她呐呐不敢言,听说不用给钱倒松了一口气。
村长看大家都没意见就说:“既没事了,大家都赶紧回去吧,天都快黑了。”
岳茗又瞥了宁老二一眼,便带着弟弟回去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很快就被刘靖安家里知道了。
刘靖安他母亲本来就对岳茗很不满意。觉得岳茗成天板着一张脸,隔三差五往山上跑,一点都不像个温柔贤惠的小哥儿。更别提这次出事后岳茗便不打猎了,去给人杀猪了。
刘母知道这个事情后心里很是不虞——她儿子以后可是要做官老爷的,这么粗鲁蛮横的小哥儿怎么配得上她儿子?
岳茗还说想带着他弟弟出嫁,这刘母是如何都忍不下去了,她背着她儿子找媒人去退了亲。
岳茗其实生得极好,村里对他有好感的男子也不少。
前头因为他跟刘秀才订了亲,这些村里的汉子自知比不过人家,就不敢往岳茗跟前凑。
后面因为岳茗砍伤了宁老二,这些人又对他有些发怵了。虽然宁老二并不无辜,但后面村里人知道他的腿没治好,瘸了,人也不中用了,好多人又觉得岳茗做得有点过了。
于是岳茗的婚事便耽搁下来了。
他今年已经十八了,大楚王朝前些年战乱,死了不少人,于是发布了官配之策,年满十九岁还未婚配的青年男女一律官方给分配,分配后无论对方是谁必须得嫁/娶。
今年要是再不嫁人,岳茗就得被官配了。岳茗既怕官配的不是良人,又怕万一要嫁远了,没办法照顾弟弟。他弟弟才十二岁,又胆小,岳茗实在放心不下。
实在不行便去伢行买一个吧,岳茗想。
刚巧这时原身病重,原身他娘刘桂花是村里极少数没有因为宁老二的事对岳茗另眼相看的人之一。不仅如此,她还非常欣赏岳茗,经常为他说话,平日里对岳茗两兄弟也颇为照料。
岳茗听说刘桂花的儿子病重,可能撑不过去。知道她想找人给儿子冲喜之后,岳茗思索了几日便主动上门自荐了。
他其实对宁成风印象并不怎么好,但桂花婶子人好,这些年对他多有照料,岳茗感念于心。
既能报答桂花婶子,还能解官配之忧,而且嫁在本村,以后照顾弟弟也更方便,多好的一件事。
岳茗跟刘桂花说了这事,刘桂花十分感动。
这些年宁成风屡试不第,读书又很是费钱,家里情况越来越差。
现在宁成风眼看是不好了,王婆子跟她说可以找人冲喜,她明明知道不一定管用,但还是想抓着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试一试。
她实在是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死去。
她也想好了,无论结果如何,以后都会好好对待冲喜的孩子,就当自己亲生的娃看。
但宁家出不起啥聘礼,村里人虽然穷,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没人愿意让孩子去给人家冲喜。
岳茗这会儿站出来,刘桂花哪能不感激。
为了感谢岳茗,刘桂花主动提出让他成亲时把弟弟带过来,以后一家人一起生活,岳茗没有推辞,当即同意了。
两人商定了婚期,因为宁成风情况实在不好,不能再拖,便定在了十天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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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