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于杏林深处,花繁姿娇,如梦似幻,仿若踏入仙境,心旷神怡。
慕容璃的心思却不在赏景,她因猜不透陆琢的心思而心生焦躁。
比如眼前这人,堂堂大将军,仗着长得高大摘花不费力,他此刻正悠闲地在此地摘杏花!
望着已有半篮子的杏花,慕容璃实在好奇。
“你摘这么多杏花作甚?”
陆琢头也没回,手上动作未停,应声道:“摘回去给你做杏花糕吃。”
慕容璃稍有动容便克制住了,嫌弃道:“你做出来的杏花糕怕是难以下咽,我可不敢吃。”
陆琢笑了笑,并未辩驳,又摘了一些才收手,而后将篮子递给她。
慕容璃接过瞧了瞧,篮子里的杏花与落在地上的颜色不一样,篮子里的杏花皆是含苞待放,朵朵艳红,地上的是纯白,她更加好奇了。
“为何只摘花苞?”
陆琢定定凝视她片刻,叹气摇头:“不为何,只是有人曾说她喜欢花苞的颜色,因花苞不似败谢在地的那些花瓣寡淡,瞧着养眼。”
此认知,慕容璃嗤之以鼻,脱口道:“谁啊,竟如此肤浅俗气,万物生长皆有定数,哪有花开常不败的?”
陆琢看着她笑了,别有深意道:“言之有理,风雅于她便如同那天边浮云,看过便过了,而且近来我发觉她似乎记性不太好,说过的话转头便忘得一干二净。”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慕容璃一头雾水,但看他这副表情她总觉得他在指桑骂槐。
可她不记得自己何时说过这话。
近来她好像确实记性不太好,忘的事儿也挺多的,可她与他在成亲前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哪里会说这些风花雪月之事。
他说的必定不是她。
看他此时的神情,听他的语气,他说的人多半是个女子。
呵,可真是年少多情呢。
慕容璃嗤了一声,没好气道了一句,“会忘的多半是未放在心上随口那么一说而已,只有傻子才当真。”
反正陆琢说一句她便要反驳一句,火气很大。
陆琢大概是领悟了些许与她的相处之道,事事让着她,被她拐弯抹角骂也只装傻,全当听不懂她话里有话。
摘了半篮子的杏花,慕容璃想着应该要回将军府了,哪成想陆琢又带着她去了他母亲墓前,半篮子的花其实是孝敬他母亲的。
那方才他说的喜欢花苞艳丽的人是他母亲?但她总觉着哪里不对头。
随他一同跪拜磕头时她赶忙在心中默默忏悔祈求原谅,从前他母亲在世时对她爱护有加,在她失去双亲后更是多有照拂,她心里是十分尊敬这位长辈的。
事后慕容璃左思右想,还是觉得陆琢口中的那个‘她’并非他母亲。
他说他发觉‘她’近来忘性越发大了,他母亲早已不在人世,何来的忘性越来越大……
慕容璃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失去意识前她似乎听到陆琢的惊慌地说了句什么,但她听不清了,那一刻她还在想忘性大的人好像真是她。
再一次醒来,慕容璃已身在将军府,在床前守着她的人还是陆琢。
睁眼便瞧见他,慕容璃感觉头更疼了,甚至连眨眼也费力。
陆琢见她醒来,眼露喜色,下意识伸手又顿住,面容苍白无血色,甚是怪异。
慕容璃想起失去意识前听到的刀剑碰撞声及利箭向破空向她袭来时的鸣响,再看向陆琢时眼神十分复杂。
“你救了我。”
那一声惊呼后她倒下却未有痛感,虽然那时意识已经涣散,但她知晓是有人将她接住了。
在杏花林里,在他母亲墓前,他们遇到了刺杀。
陆琢稍一动便扯到后肩处的伤,想伸手扶她时意识到他手心全是汗便停下了。
慕容璃见他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细汗却依旧扯出一个笑容给她看,她对他的怨也暂时压下去了。
“你受伤了。”
陆琢又笑了笑,满脸苍白,说话时气息也不似平时那样平稳,“皮外伤,不碍事的,你好生歇着,我去去就来。”
“嗯。”
慕容璃难得没有与他抬杠,听她应声后陆琢才安心起身离去。
目送他走出去,慕容璃自然瞧见他后肩处浸湿衣袍的暗红。
射向她的那支箭,他竟是用身体去挡么。
陆琢离开,霜儿红着双眼进屋,要哭又不敢哭的模样,满脸自责,扑到床前跪下。
“郡主……”
慕容璃恢复些许力气,勉强撑着坐起身,霜儿赶忙起身去扶。
“将军说您得卧床休养几日,今日不能下床走动。”
慕容璃轻轻摇头,而后问:“将军伤的如何?”
想起白日里的情形,霜儿心有余悸。
“几个时辰前将军抱着您回府,那时将军浑身是血,后背还插着一支箭,没多久慕神医来了,将军让他先给您看,好在您并未受伤,之后慕神医才给将军拔箭治伤,送走慕神医后将军便一直在床前守着您……”
霜儿巴拉了一大串,慕容璃听进去的并不多,只有一点她很清楚。
陆琢待她不同了。
之后陆琢未再出现在她面前,翌日一早慕容璃才去看他。
陆琢伤得不轻,不仅仅是后肩的箭伤,身上还有不少伤口,大大小小有轻有重,当时那种情形下他要带着她全身而退并不容易。
他还是住在原来的小院,院外有护卫把守,见到她来护卫们皆恭敬行礼,却都改了称呼。
“见过夫人。”
先前称她郡主,现如今改称夫人了,慕容璃听着只想笑。
屋中陆琢听外面声音知是她来了,在她抬手敲门时他正好将门打开,两人面对面,目光对上皆沉默下来。
身后的霜儿目光在两位主子身上来回打转,她总觉着此番两位主子历险归来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将军,郡主担心您的伤,故前来……”
“你且退下。”
不待霜儿将话说完,陆琢便赶人了。
霜儿下意识去看自家主子,得到许可后福身退下,一步三回头害怕自家主子再有闪失。
将军府已对外封锁,她想回王府报信也不能,连郡主从王府带来的护卫也出不去,怕是直到现在王爷与几位公子还不知晓郡主遇险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