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琢挨揍,大快人心,当慕容璃真的亲眼见到鼻青脸肿的陆琢后心下又畅快了几分。
新婚燕尔本该是充满浓情蜜意,两人却分房而居,甚至连碰面也难,他们也许是这天底下最奇怪的夫妻了。
若是陆琢妻妾成群倒也说得过去,偏偏他既无妾室也无通房。
陆琢已二十有四,娶娇妻过门正眼也不瞧一眼便扔一边晾着,也不知他究竟是真的心有所属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
慕容璃边走边揣度,想着要不去寻几位美貌佳人来伺候,试试他是否真的是不近女色,若真不近女色,那可就不得了。
现下陆琢住的小院离慕容璃住的主院并不远,不肖片刻,慕容璃便来到小院外,在小院外守着的两名护卫向她行完礼便犹豫要不要拦她。
“郡主您……”
不待护卫开口,慕容璃便笑道:“听闻将军负伤,不知可有大碍?”
“这……”
俩护卫对视一眼,默默退开让出道来。
“郡主且安心,将军只是皮外伤,此刻在屋里歇着呢。”
无论两位主子的关系如何,现如今眼前之人便是自家主母,身份摆在那里,须得尽心尽力伺候着,万不可怠慢得罪。
慕容璃点了点头示意已知晓,而后未再多言,启步往院里走,两个看守的护卫忐忑又好奇,伸长脖子往里头看。
可惜他们只瞧见郡主独自进屋,霜儿将房门合上后站在屋外候着。
新婚之夜那晚发生的事他们多少也听说了一些,虽不知郡主究竟因何昏迷,但有人猜测是被将军给气的,昨日回门,将军未陪同郡主前去,昨儿个被三公子逮个正着。
勇冠三军的将军竟被据传只会三脚猫功夫的荣王府三公子给揍了,在碰上三公子之前将军还与宁王大打出手且将军并未落下风来着,怎地到了舅兄这里就……
其实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将军多半是因理亏因而在三公子动手时未还手。
便是将军府的一众下人也觉得将军的所作所为有欠妥当,这不是明晃晃地打荣王府的脸,叫外人笑话郡主么。
将军只是挨一顿揍已算是轻的了,这门婚事乃陛下赐婚,若是荣王告到陛下面前去,将军怕是要倒大霉的。
现如今除将军外,整个将军府上下人心惶惶的,哪一个见了郡主不是毕恭毕敬的,就盼着将军与郡主早日解开心结,和和美美过日子来着。
况且这几日见过郡主的人皆称赞郡主貌美心善,待下人更是宽厚,这两日赏了不少银钱呢,人人有份。
两护卫摸摸怀里的钱袋,更加觉得是将军对不住郡主了。
郡主听闻将军受伤便立即来看,想来是十分关心将军的,阖府上下皆盼着将军早日看到郡主的好呢,此番倒也是个不错的时机。
君主如此贤良大度,将军应当会明白的。
慕容璃打赏将军府所有人并非刻意拉拢人心,原因是她有一位一言不合就送她大箱金银的二哥,她二哥别的没有就有一颗灵光的脑袋,私底下经商混得风生水起日进斗金,父母亲与兄长们宠她,是以她有花不完的银钱,打赏将军府这些下人也就一时兴起而已,却不知无心之举让她赚了不少人心。
她进屋时,陆琢端坐于案前,手上拿着一封信,应是他写好了要送出去的,见她进来,他便将信封置于案上,抬眼看她时脸上的伤也让她瞧得清楚。
鼻青脸肿倒不至于,只不过两边嘴角与左眼眼角的淤青甚是显眼,破坏了一张俊脸的美感。
“郡主来此,有事找我?”陆琢面无表情先开了口。
慕容璃并未应答,径直去到案前站定,微微倾身,隔着桌案仔细打量他的脸,而后感慨道:“三哥下手到底还是轻了,将军这脸竟然还好好的,真是可惜了。”
陆琢:“……”
他好像娶了个毒妇,整日里只想着给他添堵,似乎只要他不痛快她便会很高兴。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怎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大婚当夜她昏迷前说的那些话让他震惊,昨日他风尘仆仆赶回连家也未回便去了宁王府见了宁王妃,他想求证一件事,可宁王妃的回答模棱两可他尚未确定便被宁王慕容文修给拽着去了倚香楼,新仇旧怨加一起,两人没说上两句便动起手来。
没多久慕容辰就出现了。
昨日他未来得及深想,但经过昨夜一整夜他算是明白了,慕容辰哪里是恰巧经过,分明是慕容文修那黑心肝的故意叫来的。
从小到大,慕容文修坑过他多少回了,过往的小打小闹他不计较,但有一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无法原谅慕容文修。
如今他不禁会想,慕容文修横刀夺爱一事是否另有隐情。
今日慕容文修明确告诉他,宁王妃并非他要找的薛青芷。
可她们明明就是同一人。
但其实很早之前他隐约察觉到了一些端倪,但那样的想法过于匪夷所思,一个人还好好活在世上又怎会变成另外一个,可有些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眼前之人,究竟是不是她……
慕容璃见他这副狼狈模样脸上乐开了花,一手撑在桌案面上,一手也没闲着,伸出去戳陆琢的脸。
陆琢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伸手时他愣了一下,直到她白皙纤细的食指按压他的嘴角传来痛感他才回神。
“三哥对你可真是仁慈,竟只破了点皮而已,张嘴我瞧瞧你牙掉没掉。”
近在咫尺的娇颜带笑,明眸皓齿,女子身上特有的清香窜入鼻间,若有似无,这种感觉于陆琢而言是陌生的。
她虽在笑,眼底不见半分真心实意,与新婚夜那晚别无二致。
“张嘴。”
陆琢顺她的意张开了嘴,她只瞧了一眼便直起身了,嫌弃地‘咦’了一声,“满口蒜味儿,想来方才吃了不少。”
从昨晚到至今只喝过茶水的陆将军好气又好笑,他什么也没吃,怎就满口蒜味儿了。
可他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是了,年幼时那个小姑娘也时常这样捉弄他。
陆琢笑了。
“既然来了便陪我一起用膳,稍后带你去见一个人。”
慕容璃的笑渐渐淡了下去,正常情况下作为新妇的她面对丈夫时应当是娇羞或是欢喜的,此刻面对是她的夫君,可她连虚以逶迤也不想了。
“不了,我方才已用过早膳,您慢用。”
言毕,她打算离开,陆琢起身上前将她拦住,并没有肢体接触,挺拔的身躯挡住她的去路,面无表情,强势无礼。
此时有三五个丫鬟端了菜进屋,向两人行过礼后将饭菜放桌上便离开了,不敢多看。
慕容璃一动不动,大有与陆琢僵持下去的架势,陆琢盯着她看了片刻,叹了口气,主动牵住她的手,拉着她走到桌前坐下。
在陆琢牵她的手那一刻慕容璃便是错愕的表情,直至坐下仍未回过神来。
待她坐下后,陆琢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拿起碗筷径自吃了起来。
良久,慕容璃望着桌上的菜撇嘴道:“大清早吃这么多荤菜,每顿照这么吃,将军的俸禄怕是无法养家糊口的。”
陆琢顿了顿,夹起一块清炒藕片放她碗里,温声道:“以为你喜欢吃肉便叫人多备了一些,你若不喜荤腥,那往后我叫厨房多备些清淡素食,至于养家糊口,你不必忧心,我名下还有一些田产铺子,不会饿着的。”
慕容璃呵呵干笑两声,拿起筷子将他方才放她碗里的藕片还给他。
“多谢将军关怀,你猜对了,我自小娇生惯养,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单凭将军那点俸禄及那些不值钱的田产铺子怕是养不活我的,您呐多吃些,以后怕是连这种清淡素食也吃不上了。”
陆琢嘴角微扬,看她一眼,又瞧瞧碗里的藕片,夹起来放嘴里‘咔哧咔哧’两下嚼了咽下,而后打趣道:“如此说来养家糊口确实不易,往后还望夫人体谅勤俭持家些。”
这话慕容璃不爱听了,凭什么她就该省吃俭用,她堂堂一个郡主,有银子有封地,还会吃不起山珍海味。
“将军此言差矣,将军府若真穷到需要我粗茶淡饭贴补家用的地步,届时一纸和离书来的比较痛快。”
绝情的话说的决绝,陆琢被她惊了一下,随即语重心长道:“所谓夫妻便是要能同甘共苦,风雨同舟。”
慕容璃反讥:“将军说笑了,咱们这样可算不上患难夫妻,俗话说的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遇困境时权衡利弊后一拍两散乃人之常情,将军以为如何?”
陆琢像是被气到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也食之无味,他放下碗筷,一脸严肃,“如此说来,郡主嫁与我不过是权衡利弊的选择罢了,并非真心实意。”
“那敢问将军,你娶我又可是心甘情愿的?”慕容璃毫不畏惧与他对视。
陆琢一噎,一时无言以对。
他这样的反应在意料之中,慕容璃自嘲一笑,一瞬又恢复没心没肺的模样。
“付出真心只会被辜负,无心无情便无欲无求,这样才能活得久一些,我怕死,故而惜命,依我所见,将军与我是一样自私之人,长命百岁不在话下。”
陆琢被她气笑了却又拿她无法,无奈摇头摇头,重新端起碗大口吃饭。
接下来谁也说话,陆琢吃饭,慕容璃无聊便在他屋里东摸摸西瞧瞧,屋子布置得与他的人一样很是无趣,欲转身时被熟悉的酒坛吸引,目光落在字画锦盒上,整个屋里也就那里放了一幅画。
慕容璃回头瞧了陆琢一眼,他并未注意到她,她才放心打开看。
一幅美人图,确切说是某个画功极佳的人给一名美貌女子画了一副画像。
画中女子有点眼熟,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是我娘。”
“呀……”
陆琢悄无声息来到她身后,忽然出声,慕容璃吓了一跳,画未拿稳从她手中滑落,她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抓,身后的人动作比她快。
将画接住卷起放回原位,陆琢始终站在那个位置,放画后未将手收回,顺势撑在了木柜面上,被他堵在身前的慕容璃相当于被他半圈在怀里。
慕容璃尴尬不已,想躲又没法躲,鼓起腮帮生气瞪他。
“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陆琢嘴角噙笑,不为所动,反而得寸进尺与她更贴近了。
“我偏不,你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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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