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边走边交谈,向廖远租的小院子走去。
廖远:“你们去京城有什么事?”
纪桉:“没什么,有些旧事,去取些东西。”
阮娇娇从纪桉边上探头问,“近几月都不见你们的书信,是忙吗?你要准备秋闺了?”
“之前是准备的,读书自来是为了科举进仕,但近来发觉书里更有我未探知到的深意,书院的藏书丰厚,远不止那些科举的书,我想着再读两年,没那么急的去赶。”
“那也挺好啊。”阮娇娇点头回道。
廖远向纪桉拱了下手,“还要多谢纪兄弟。”要不是纪桉向酒肆举荐,他也难寻一份时间自由却拿着相对较高酬薪的生计。他又问道,“年前还听阮姑娘有腿伤,可是全好了?”
纪桉点头,“好了。”
“那就好,出门在外还望万事小心,我院里放着些书和题册,你们先拿上,这几日我再出些。”
没多久到院子,纪桉与阮娇娇拿了打包好的包袱,看周文轩废寝忘食的学习,也就未多做停留回了客栈。
皓月当空,月光从窗格照进来,朦朦胧胧的,纪桉合了书,“该歇息了。”
阮娇娇坐在床头看书,晚间即使有烛光也不大适合看书,半个时辰眼睛就酸了,她撒娇道,“亲亲就睡哦。”
纪桉顿了一下,想起今日站在樱花树下的小人儿,一身妃色蝉翼纱裙,粉妆玉砌远比花娇,他吹熄书桌上的烛火过来,附身轻轻亲了下阮娇娇额头,那是今日被樱花亲吻过的地方,他早就想覆盖了,纪桉微阖上眸柔声道,“乖,睡吧。”
床头前的烛火被吹灭移开,一室静寂,只有皎洁月光缓缓轻移。
廖远准备的题册足有两月的,据说还是之前就写好的,故而两人接下来没怎么出去逛,一直重复着看书答题。
三日后,周文轩上门拜访,未足九岁的孩子已是少年模样,远比同龄人沉稳,他放下手中的包裹向两人打了个招呼。
阮娇娇也放下了手中的笔,“周文轩,你个头长得好高啊!”
少年走近也发觉了,他与昔年称呼姐姐的人一样高了,隔着张桌子少年觉得面皮有些发热,“阮……阮姐姐,纪叔,近来可好?”
纪桉点头招呼他坐下,阮娇娇绕过书桌问道,“我们很好,听说你参加了书院考核,考得怎么样?”
周文轩微微挺起胸膛,才带了点孩子气却还要故作谦虚道,“应该可以过。”他在阮娇娇极为捧场的鼓掌声中微微红了下脸,小声道,“还不知能否成为唐先生的学生。”
“你学得那么好,肯定可以。”阮娇娇肯定地回他,这小孩念书比她晚,进度却快超过她了,当老师的肯定喜欢这种聪明还好学的学生嘛,她转而问道,“你带的还是题啊?”
周文轩有点蒙,不知她为何突然情绪低落了,有些迟疑着答道,“是……是的,远叔在书院读书,课业重,今日时间紧迫未能来。”他说着情绪也低落下来,一年未见了对方原是不想见他吗?他拽了拽今日特意换上的新衣,“我等考核结果,这几日都无事,才一人来送这些题册,可是有何……”
“没,没。”阮娇娇连忙摆手,她总不好说是觉得题册太多了她写不完吧!
“阮……姐姐,你之前腿伤可是无大碍了?”
“没了,早好了。”
“那为何……”不见你来运城见我?他点着头只是道,“无大碍就好,还要多加注意着些。”
“知道啦,小小年纪不要操那么多心。”阮娇娇给他倒了杯茶。
“是……文轩记着了。”
申时,被说是荒废了武艺的周文轩抖着双腿跟在纪桉与阮娇娇身后出门,他刚在纪桉教导下生生对打了两个时辰,但一次也没碰上纪桉的衣摆,这会脑子还有些发蒙。
天香楼,三人坐在二楼包厢内。
记下菜名的小二麻溜去报菜,回神的周文轩微低着头道,“纪叔,我……”他想说自己囊中羞涩,还……
“先喝茶喝茶。”阮娇娇打断他道,她和爹爹两人每次吃饭点不了多少,人多有人多的好处嘛。
周文轩端起茶盏也就不再说了,“谢谢阮……姐姐。”
两人问着书院的事,周文轩松缓身子闲聊起来,一盏茶的功夫小二敲门上菜。
先上的是一碟胭脂鹅脯,‘红鹅催送酒’中‘红鹅’说的就是它了,用的是鹅的胸脯,肉嫩而丰,被切成条形摆成双层十角花状,可能是烹饪时加了红曲粉,红灿灿的诱人涎水泛滥,其上还点缀着一小朵粉红杏花。
一盘东安子鸡,其名头的说法是用刚开鸣的小公鸡烹制而成,但其实真要入味,用的反而是嫩母鸡,用姜丝、花椒等煸炒而成,成品出锅后红白绿黄四色相映。
现炒的韭菜肉丝和香菇肉片倒是与家常的别无二致。
再上的是两道素菜,白灼菜心和赛香瓜。赛香瓜是冷盘,黄瓜丝上层叠了萝卜丝、梨丝和山楂糕丝,浇了调好的糖醋汁。
上的主食倒是一碟酥琼叶,酥琼叶是把隔日的琼叶蒸饼切成薄片,其上涂蜜或油后用火烤,带了金黄后放在纸上散散火气即可上桌,吃起来是松脆的口感,倒也不是不好吃,但对于肉食阮娇娇更喜欢就着绵软的馒头或米饭吃,又招呼小二上了盘馒头。
馒头出蒸笼不久,正是温热却不烫人的好时候,可能是酒肆极少有人点,馒头个大瓷实,暄软适口,鹅肉虽说是嫩,但略微有点肥了,不过也不算腻人,加些黄瓜丝调和正好,鸡肉倒是鲜嫩,东安子鸡的味道是酸辣鲜香俱全,味极佳。
“纪叔,你们……”
纪桉朝他点了点头,“你可唤我师父,唤她师娘。”
周文轩脸色有些惨白,他不知该高兴一直想拜的师父总算承认他了,还是哀悼那点刚萌芽的情丝连影子都没让人看一眼就要逝去,嘴唇嗫嚅了几下都没能说出话来。
“是哦,”阮娇娇微红了脸抬头看他,“你怎么了?文轩?”
“没……没事,”他连忙应道,半晌试探道,“可是你们是……”
“我是爹爹捡的嘛!”
“那也不……”他还是执着道,“而且你才十……”他突然意识到他不知对方多大,只知比他大些,但他一直都觉得是同龄……
“等我长大就可以了啊,而且”阮娇娇眯起眼,“你说这些什么意思?”
“你别气,我就是……就是,”他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心下恼恨自己口拙,眼睁睁看着对面纪桉揉了揉阮娇娇的头,那娇娇俏俏的小姑娘便展颜欢笑,他颓然耷拉下双肩,口不对心地说起祝词。
他向来是有自己计划的,得到唐夫子的承认下一步就是回家,要想更进一步得到承认,他不止要让自己做到最好,更是连结交的人都需……
但唯有阮娇娇不一样,或许是他在绝望时看见马车里的小姑娘哭着给别人穿衣;或许是真有人因为自己一句喜欢就能锲而不舍地带来糖葫芦;或许是……太多他记不住的时候……才在那日复一日的期待落空时,便想把那抹唯一守约的微光据为己有。
食毕已是暮色将近,几人便出了天香楼,纪桉住的客栈与廖远租的院落不算远,两人秉着消食的想法,先送周文轩回去再慢悠悠回客栈。
街道两旁高挂着的灯笼燃起,三三两两的人开始往家赶。
“爹爹,”阮娇娇拽住纪桉的衣袖靠过来,压低声问道,“有人跟着我们?”
“嗯。”纪桉也低声应道,后面的人从出客栈就跟着了。
两人悄悄换了方向,向无人的巷子走去,等快转弯时加快了步伐,其后跟着的三人发觉后慌神追了上来。
阮娇娇待在屋顶,看只剩一人了也跳了下去,被踢的人可能没预料到上面还有人,重力使然直接晕了,她惴惴望向纪桉,“爹爹,都晕了?”
“没事,有我。”纪桉复又踢向其中一人,疼醒的人看清形势赶忙跪下求饶。
两人问了半天,三人皆是城中的地痞,跪在地上指日誓心自己再也不敢了。但即使分开审问,几人也不知道是谁指使,他们只是收了一蒙面男子的银子,打探两人的行踪。
纪桉记下有用的信息,没管晕在巷子里的人,两人折身回了客栈,阮娇娇泡着小脚丫子还在想,“爹爹,你说是谁啊?我们也不认识什么人啊?是想偷银子?我们也没鹿过财啊?”
纪桉给她擦完脚丫子拍拍她,“是谁都没关系,你该歇息了。”
“好嘛,”阮娇娇点头钻进被子,“爹爹晚安。”
纪桉早已熟悉她说的话,点头应着,“嗯,晚安。”
胭脂鹅脯,东安子鸡,赛香瓜,酥琼叶O(∩_∩)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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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